身后的嘈杂渐渐远去，白若曦带着牧云舒，一路沉默着走回了医馆。
掌灯之后，黑暗也都藏进了阴影里，现出一个略显空旷的厅堂，是的，有些空旷。
“云舒，你累不累？要不要先去休息？”白若曦开口道。
牧云舒从自己的小美梦中惊醒，连忙说道：“啊。我不累，不累，今天又没做什么事，早上还睡晚了，我现在精神着呢。”
白若曦微微一笑，随口问道：“你啊，一路上在想些什么呢？”
“我？我...我没想什么啊。没有没有......”
“哦。”
牧云舒那样回答，让白若曦也不知再说什么好，沉默着转到柜台后，白若曦看着台面上的草纸，莫名其妙地开始发呆。
过了一会儿，牧云舒开口问道：“若曦姐姐，你怎么了？”
“嗯？怎么了？”
“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白若曦愣了一下，随后淡淡地说道：“没什么，大概是因为秀秀突然嫁人，我还有些不太习惯吧。”
“唔......”
“不过这也是好事。秀秀的父母早早离世，没有给她多少关爱，如今她能找到一个理想的夫君，也算是收获了幸福。”白若曦道。
“可是若曦姐姐，你以后不就得一个人经营这间医馆了吗？”
“嗯，对啊。”
“那你一个人在这里，不会孤独，不会无聊吗？”
“没事，习惯了就好了。”
“那那...”牧云舒有些着急地说道：“若曦姐姐，你要不也找个人嫁了吧，嘻嘻。”
白若曦笑着嗔怪道：“你这个小丫头，瞎说什么呢？”随后，又用一种略带忧伤的语气说道：“大概，我这辈子都不会嫁人吧。”
“为什么啊？是没有喜欢的人吗？”
“没什么。”白若曦摇摇头。
“不嫁人的话......若曦姐姐以后就一直一个人吗？”
“嗯，应该吧。”
“那我认若曦姐姐做亲姐姐好不好？以后我们就是姐妹了，嘿嘿。”牧云舒笑着说道。
“怎么？难道你要一直在这里陪着我？”白若曦也微笑道。
“唔......要不你和我一起去皇宫吧。”
“去皇宫？什么意思？”
“嘻嘻，其实...其实我是公主来着...”
“公主？”
“对啊，千疆公主牧云舒，就是我，嘻嘻。”
“没听说过。”
牧云舒一愣，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过了一会儿，才委屈地说道：“若曦姐姐，你不相信我？...”
看到牧云舒皱着眉头嘟着嘴的样子，白若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了好了，我相信你，你就是云舒公主，这样行了吧？”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你愿意和我去皇宫吗？我们到时就住在一起，我可以每天带你到宫里玩，肯定不会无聊。”
“这...”白若曦淡淡地笑了笑，“还是算了吧。我也不想到处奔波，一个人待在这里也挺好的。”
“若曦姐姐！你还是不相信我！”
“怎么了啊？”
“不行，我得找个人证明我的身份。”牧云舒忿忿道。
“哎呀，我相信你，相信你。”白若曦略显无奈地说道：“现在都快夜深了，还是先早点休息吧。”
“不行！先让我传音给我爹，让他亲口告诉你，我是公主。”
“这怎么证明啊？我又不认识你爹。”白若曦道。
“对哦，我那个便宜老爹也不靠谱，总想着要把我嫁出去，还让我学这学那的，哼，一点都不心疼我。”
“呵呵，他也是担心你的终身幸福啊。那你呢？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我......没有啊。”
“没有？”白若曦笑眯眯地问道，“你刚才可是犹豫了一下哦。”
“哪有啊？！哼，那些世家的公子我才看不上呢，打死我都不嫁。”
“真的？难道就没有一个让你有好感？”
“真的。”牧云舒严肃地看着白若曦，随后，突然有些生气地说道：“哎呀！我们怎么说着说着，都说乱了！为什么要聊这个啊？”
“若曦姐姐，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姐姐，我就是妹妹，知道吗？”
“我是不是应该回答：‘遵命，公主殿下’？”
“嗯。”牧云舒傲娇地点点头。
“遵命，公主殿下。”白若曦憋笑着说道。
“那你要不要跟我去皇宫？”
“今天就不说了，好妹妹，我们早点休息吧，好吗？”
“不要，你先回答我去不去皇宫。”
“唉，我睡不睡倒无所谓，不过你要是不早点睡的话，当心疹子又严重起来哦。”
“啊？”牧云舒马上就被唬住了，急忙往自己脸上摸了摸，虽然感觉并不强烈，但似乎还是有点瘙痒，牧云舒紧张地问道：“怎么办啊？好像真的又严重起来了，呜呜...”
“哪有啊。”白若曦笑道，“放心吧，疹子几乎都已经消失不见了，明天应该就能好。”
牧云舒捂着脸往屋里跑去，边说道：“我去睡觉了，若曦姐姐再见！”
白若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由着牧云舒自己跑开。
催着牧云舒早点休息，但白若曦却还留在厅堂中，独守夜深人静，看着门口街道上的月光发呆。
“一个人，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白若曦自言自语道。
“是我这个母亲太残忍了吗，抛弃自己的孩子，远远地躲在这里。”
“只是，你根本就不该降生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应该。”
“都怪我心太软，没有拒绝他，还把你生了下来。但我又为什么会狠心抛弃你，让你受苦呢？......”
“唉，算了。我们也只做了几年的母子，我对你没有感情，你也不要想念我，能活着就好好活下去，娶妻生子，平淡一生。”
“你也不要来找我，我不会和你相认的，就算会孤独，我也更愿意一个人活着。”
“如果你找到了你爹，要是他有成就，你就告诉他低调做人，平平安安最好；要是他碌碌无为，那你就和他平静地生活下去，不要想着一朝闻名，四方拜服，平平淡淡才是真。”
“你爹就是个风流子，你可不要学他，要是有姑娘对你好，你要负起责任，要是姑娘无心儿女之情，你也不能勉强人家，要拿得起，也放得下......”
停顿了一会儿，白若曦突然涩涩一笑，自嘲道：“我这是在和谁说话呢，跟个神经兮兮的老太婆一样。”
白若曦起身走到门口，关上了堂门。
“夜深了，睡觉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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