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郎，”李清露忽然抬起头，眸中闪过一丝惊疑，“你说...这北冥神功，会不会就是上古流传下来的...”
慕容复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掠过远处的参差楼阁，落在更遥远的天地交界处。那里，一轮红日正喷薄而出，将整片天空染成瑰丽的紫色。
“或许...”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我们窥见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两人互相搂着，看着远处的红日，没有说话，各自沉浸在思绪的旋涡中。缥缈峰顶，寒风凌冽，携带着雪花，吹面而来，但是还没靠近两人，就掉了下来，显然是慕容复鼓起真气，阻挡了那吹来的寒风。
李清露望着远处的山脉，日光下，金光闪闪，心中千回百转。她想起童姥的嘱托，也想起了祖母李秋水的期望：清露，逍遥派三大神功各有所长，然唯北冥神功才能由掌门人修炼，如今看来这是师傅有意为之，因为这门神功和长生之术有关。
“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虽能返老还童，却终究难逃轮回；小无相功虽可模拟天下武学，却终究是镜花水月。”她暗自思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唯独北冥神功，能纳天地之气为己用，能与这洞中玉石有感应。莫非这几块玉石和北冥神功，便是传说中的‘天地之钥’？”
李清露又想起石洞中石壁上那些玄奥的刻纹，隐约觉得其中暗合周天星象。若能将北冥神功修至大成，再辅以另外两门神功，或许真能窥见长生之门。只是这其中凶险，连童姥和祖母两人都没有参透，何况我呢。
与此同时，慕容复的思绪却如波涛汹涌。他忆起少室山下那一战，段誉那六脉神剑如虹贯日，自己苦心经营的复国大业，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毁于一旦。那一败，不仅折了他的颜面，更几乎断送了他毕生的抱负。
“段誉那小子，不过得了北冥神功的皮毛，就能在数年间跻身绝顶高手之列。”他攥紧拳头，骨节泛白，“如今我既得更多秘传，岂能再错失良机？”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想起前些时日偶得的《太虚化气诀》。这秘笈中记载的化功之法，恰能与北冥神功相得益彰。若能寻得几个内力深厚之辈，取其功力化为己用，再以太虚诀淬炼提纯……
“西夏一品堂、丐帮、少林，便有不少高手，包括上次的华山论剑大典上，也出现了不少高手。”他暗自盘算，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冷笑，“还有那些隐居山林的老怪，若能取其毕生修为……”想到激动处，他几乎要仰天长啸，仿佛已看见自己立于武林之巅，复国大业指日可待。
然而他旋即警醒，强自压下心头激荡。这等谋划，断不能为外人知晓，即便是眼前这对自己和依恋的西夏公主……
突然，李清露挣脱慕容复的怀抱，站了起来，走出凉亭，凭风而立，任凭寒风出来的雪花落到身上。她望着远处连绵的雪岭，目光悠远，仿佛要穿透这千山暮雪，看清那江湖的模样。
“复郎，”李清露启朱唇，声音如雪落青瓷，“你说这江湖，当真如传说中那般快意恩仇，诗酒风流么？我常听祖母说起，她年轻时与无崖子祖师仗剑天涯，看尽江南烟雨，大漠孤烟。可后来...”她语声微顿，指尖轻轻拂去袖上落雪，“后来却只剩她一人独守皇宫，对着这万年不化的冰雪。”
慕容复凝望着她清丽的侧影，心中忽觉一阵刺痛。他想起姑苏燕子坞的春色，想起太湖上的烟波，那些年少时纵马江湖的快意，如今想来竟如隔世。
“江湖...”慕容复沉吟片刻，执起她微凉的手，“江湖中有月下对酌的知己，也有暗箭难防的仇敌；有一诺千金的豪杰，也有背信弃义的小人。便如这漫天飞雪，看似纯净无瑕，底下却不知埋藏着多少枯骨。”
他语声渐沉：“便说那前任少林方丈玄慈大师，何等英雄了得，何等德高望重，最终却落得身败名裂；还有那擂鼓山的聪辩先生苏星河，一生逍遥，终究难逃师门恩怨。这江湖，说到底不过是另一个名利场罢了。”
李清露转过身来，雪花在她长睫上凝成细霜：“可我还是想去看看。我总感觉，北冥神功要臻化境，须得历经世间百态，尝遍人间冷暖。若终日困在这灵鹫宫中，便如井底之蛙，终究难窥大道。
她忽然抬眸直视慕容复，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更何况，我听说中原武林近日风波不断。。复郎难道不想去见识一番？我听说最近武林中冒出一股新的势力——无极门。门主自称自己是阿朱，相貌和那阿朱一模一样，她身边的护法，据说就是曾经的丐帮帮主...”说到这，李清露停了下来，看着慕容复，像是怕他生气一样。
李清露话音方落，慕容复脸上神色不变，眸中却掠过一丝阴霾。他负手而立，望着远处雪岭，良久方道：“无极门…阿朱…还有那乔峰，哦，应该是南院大王萧峰，”这三个字在他唇齿间轻轻吐出，却似带着千钧重量。
他忽然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几分自嘲：“当年小静湖畔，萧峰亲自杀了她。若真是她重生世间，我慕容复倒要问一问，被自己的人杀死，可曾后悔…”语声渐低，最后几不可闻。
李清露见他神色恍惚，不由轻扯他的衣袖。慕容复回过神来，执起她玉手，温言道：“露儿放心，往事如烟，慕容复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为失败所困的痴儿了。”说着并指如剑，凌空一点，三丈外一株老松应声而动，枝头积雪簌簌落下，一枚松果悄然坠地。
这一手“参合指”劲力含而不露，竟比往昔精进不少。慕容复面上得色一闪而过，心中却暗忖：“这一指力道虽足，比之段誉那小子六脉神剑的灵动变化，终究差了一筹。若是遇上他的商阳剑、少泽剑交错并至，不知能否全然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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