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她说出口那瞬间笑得太迷人，花了眼，被迷了心窍吧，谁知道呢。”
要不然怎么会不顾魔域情势严峻，一等再等呢。
夜九卿抬眸，在篝火的照耀下，眸光格外明亮有神，很是狭长的眼尾带着丝丝猩红，平白添了几分妖异。
他苦笑一声，“现在其实是后悔的。”后悔把破除封印的时间往后推了三日。
他也是暗自费了很大功夫，才不至于把人给拦住，魔域真的是刻不容缓了。
他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优柔寡断，他就应该和在东御一样，才会所向披靡。
他明明可以先破除魔域封印的，却又贪心的想要她伴随左右。
他怕啊！
他怕他转身回了魔域，后脚慕无双这个无情的女人就把他给忘了。
虽然现在也不见得能记住他……
他就是私心想要她和他走在一起，他觉得，慕无双这样的性子，会喜欢上魔域的。
魔族天性，本就向往自由，束缚相较于神域和妖域，要好上太多，并非一点半点。
她肯定会喜欢的。
楚莫离看着夜九卿这副陷入爱河的模样，不由打了个寒颤，这是否就是人家说的恋爱脑？
他们魔族人知道吗？
最要命的是，还是单相思……
慕无双喜欢君无忧，毋庸置疑，虽然心中有点苦涩，但是事实如此，压根不需要反驳。
两人坐在篝火旁，各怀心思，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他们俩其实也不算熟……
……
再次站在无虚峰，慕无双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里面的一花一木未有过任何改变，还是昔日模样。
她推开门，脸上不由自主浮上些许笑意，淡淡的，虽然不怎么显，却也是能让人一眼看清她微微上扬的唇角。
无虚峰很大，是整个玄凌山面积最大的地方，里面更是有当初她师父为她开辟出来的药田，修炼室，炼丹房……
慕无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脸色渐变苍白，想到段无心做过的种种，再想到她师父……
他还活着，他还是段无心的同胞弟弟，段无心经历过的，他也亦然，他做过的，他是否也一一参与其中？
他日若相见，是否就要拔刀相向？
就连收她为徒，授她术法都是万年前就已筹谋，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切，都是必然……
筹谋万年啊！
光是想想她都一阵心惊胆寒，万年前他就谋划好了一切，就等着她出现呢。
“主人！”寻宝兽从空间跑了出来，站在慕无双的肩头，它的语气很严肃，“主人，这无虚峰内有至宝！”
虽然至宝气息微不可闻，但是还是被它给捕捉到了，一如多年前第一次让无虚峰。
那个时候它也是嗅到了至宝气息的，只不过后来气息又淡了，直到再也没有嗅到，它这才没有说出口。
它以为，是它年幼的原因。
没想到，再次到无虚峰，至宝的气息依旧存在，那就不可能会是假的。
无虚峰是真的有至宝存在。
“金宝，你没感知错吧？”慕无双顿了一下，她在无虚峰呆了那么久，先前也没听它说过，就连她师父也没说过有至宝这个事啊。
无虚峰是他师父修炼的地方，没道理他也不清楚啊。
“主人，绝对不会出错。”金宝很肯定，它用爪子挠了挠尖尖的耳朵，毛发顺溜有光泽。
慕无双把金宝从肩上拿了下来，抱在怀里，用手抚摸着它的毛发，不过片刻，她就停住了手，再无动作。
她想到了君无忧，再想到她如今的魔体……
她不太想想起丹田破碎之后，魔体和妖体在体内交织撕扯的场景。
是她潜意识里选择了魔体，任由黑心莲在她体内衍生出魔丹，迅速扎根，好像本该如此。
黑心莲才是她最终归宿。
“主人，你相信金宝！”
“金宝不会出错的。”
看到慕无双迟迟未应，明显走神的模样，金宝急了。
它腮班子一动一合，控制好了力道，用爪子挠了挠慕无双的手腕，试图让她回神。
当手腕上传来些许痒意，慕无双想忽视都难，她摁住了它还在不停摆弄的小爪子，“这么急干什么？”
“我怎么会不相信金宝呢？”
寻宝兽对宝物天生有着致命的诱惑力，怎么可能会出错呢？
她只是疑惑，而不是质疑。
毕竟无虚峰，他们呆了许久许久的。
金宝闻言翘起来尾巴，摇了起来，裂开了嘴，露出两颗尖利的大门牙。
这分钟的金宝，像极了松鼠。
“主人，你跟着金宝。”
它一个纵身，跳到地上大摇大摆走了起来。
皎白月光倾泻而下，只看到金宝的影子小小一只，倒映在地面上，被拉得很长很长。
“嗯，小心点。”慕无双点点头，迅速跟了上去，这总归是段无虚的无虚峰，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慕无双进无虚峰之前，特意用了点迷药，所以这会儿是不可能会遇上玄凌弟子的。
她踩着月光，一路跟着金宝，没多久就出了无虚峰院子，朝着后山走了过去。
风轻轻吹拂着，树叶相互摩擦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没有很悦耳，但也没有很难听，一如她初入玄凌那晚。
“到了主人，就是这里。”
金宝在一片辽阔的草地上停了下来，无数萤火虫在草间翩翩起舞，泛着孱弱的幽光，远远望去，宛若置身于星河中。
无虚峰后山的萤火虫，一年四季皆如此。
慕无双眼尾泛红，眉间黑心莲骤然浮现，再没能压下去。
初入玄凌那晚，她就是在这里见的君无忧。
不，除了君无忧，那晚她还在这里看到了她师父段无虚。
所以，他很有可能不是因为察觉到有外人入山，一路追踪而来，而是他本来就在这里，目睹了君无忧从出现到离开的全过程。
“金宝，确定是这里吗？”若真的是这里，她师父很有可能是知道至宝存在的。
因为她契约了寻宝兽，若是他不做点什么，如何瞒得过金宝的鼻子？
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所以这里到底有什么？
“主人，金宝很确定是这里。”金宝在草地不停打转，逐渐烦躁了起来，它无法确定至宝到底在哪个方位，没有办法精确到确切位置。
它耸拉着脑袋，一脸萎靡，垂头丧气的跳进慕无双的怀里，“主人，金宝不确定至宝到底在哪里，但是这里真的有至宝。”
这一刻，金宝觉得自己好没用。
慕无双揉了揉它的脑袋，轻声安慰道，“没事，或许是有阵法也说不一定。”
“或许，我可以直接把草地劈开！”
她要的东西，很大几率就藏在无虚峰里。
破除魔域封印的，哪里是四大至宝，至宝有五。
当初妖体和魔体撕扯昏迷之际，她亲眼见过五大至宝，各属一系，金木水火土，缺一不可。
这也是她让夜九卿等她三天的原因。
她们只有四大至宝，还缺一样。
就像当初的白嬷嬷，是白灵特意抽取出来的一魂，她让她入轮回，以单独的个体在她娘亲身边蛰伏，而她时不时来操控，获取她想要知道的一切。
她的师父估计也一样。
苍穹段无虚也是独立的个体，特意为了等她而存在的。
有些行为是刻在骨子里，灵魂里的，哪怕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依旧去做了。
比如收她为徒，授她术法，教她如何修五系，怎样才能把每个系的天赋发挥到最大化……
她所有的修炼痕迹，都有他教过的影子，或许有一天，会尽数崩盘也说不一定。
被南若笙搅碎的丹田，谁能说得清，是福还是祸呢？
还有她师父苏越那里觉醒的魔体和妖体……
她思绪有点复杂，有些想法或许太过天马行空，但是现在，她除了自己，谁也不信。
“金宝，退开！”
慕无双唤出破魔，握在手中，并在整个无虚峰中设下了一个大大的结界，确保不会引起任何动荡。
“我知道了，主人！”金宝跳得老远，生怕被波及到。
破魔的威力，它是知道的。
当眉间黑心莲印记划过幽光的那一刻，破魔发出声声剑鸣，好像和黑心莲在交相呼应。
慕无双大喝一声，破魔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朝着草地劈了过去。
轰一声巨响，整个无虚峰晃了晃，哪怕在结界之下，还是引起了些许动荡。
只不过已是月上眉梢头，玄凌弟子早已沉睡，倒是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一迹象。
又或许是其他原因。
只见大地被劈开一条巨大的沟壑，深不见底。
金宝站在慕无双肩头，朝着劈开的裂缝走了过去。
不过片刻功夫，裂缝中开始泛着强烈流光，冲天而起，无数萤火虫汇聚成一条溪流朝着流光涌去，在交织到一起的瞬间，无数流光笼罩着整个无虚峰，泛着莹白光芒。
慕无双浑身一怔，愣在了原地。
这和她昏迷过去之后，脑海中呈现出来的画面一模一样。
“主人，是至宝！”金宝欢呼雀跃，跳了起来，至宝的气息浓郁扑鼻，让它深陷其中。
它好喜欢这股味道。
它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闻过这么浓烈的宝物气息了。
看着萤火虫汇聚成的溪流再次凝化出道道阶梯，慕无双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踏了上去。
……
外域。
段无心正襟危坐，心中忐忑又紧张。
他手心甚至浸出层层汗渍，就连背后也是，心跳的速度都加深了不少。
他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他的弟弟了？
上万年总是有的。
不过，一想到他竟然为了慕无双那个臭丫头骗了他，他心中就开始生怨。
他们手足至亲的血缘关系，难道还比不上慕无双那个半路收的徒弟？
更何况这一切不都在他的谋划中吗？
他到底想干什么？
要不然因为突然心悸，慌乱，他会丢下直接掳走慕无双的机会？
段无心咬牙切齿，都怪段无虚这个混账玩意。
他还以为他要死了呢，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骗他的……
啪嗒啪嗒！
一阵脚步声传来。
段无心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就见一和他有九分相似的男子，一袭黑衣，从外面逆着光走了进来。
“哥哥，好久不见！”
此时的段无虚早已不是先前模样，现在的他，褪去以往老态，是一翩翩少年郎。
虽是生他的气，但是听到这声哥哥，段无心还是难免红了眼眶。
他动了动唇角，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直接起身，兄弟俩紧紧抱在一起。
脑海中浮现往日种种。
那个时候，他就是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眼前被活生生剜去所有血肉，化为一摊血水的。
那个时候他就发誓，他要所有除他们之外的种族，付出血的代价。
“段无虚，这么多年，你死哪里去了？”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这万年来，每次都是有点消息，我找过去之后，你就又消失了，我连你的影子都没看到，我曾经一度以为你……魂飞魄散了。”
段无心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找到依靠之后，在不停倾诉，发泄。
万年之前，当他最后一次失去段无虚的消息之后，他以为，他真的消失了，消失在这茫茫宇宙中了。
一直到几年前，沉寂的心脏才得以开始悸动。
他这才知道，这个世界中，并不是只剩下他一人，段无虚还活着。
他还活着，却是没来找他……
段无虚冰冷冷的脸上，终是浮现出几分柔和，虽然棱角依旧分明。
“哥哥，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一点都没变！”这么大个人了，还是会抱着他哭唧唧，到底谁才是哥哥了？
“闭嘴！”段无心推开他，别过脸，有点窘迫，很不自然。
“段无虚，你给我老实交代，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本就是同根而生，实力较强的那一个可以随意窥探较弱那一个所发生的任何事情。
段无虚很强，比他还要强。
他所做的种种，他是看在眼里的。
为什么先前没有制止，而最后却又制止了，甚至不惜示弱，故意给了他错误的信息来误导他？
段无心眉心高高蹙起，仿佛能夹死苍蝇，他幽怨道，“你很在意你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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