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席
郑悯已经等的屁股都坐麻了。
他压着怒气问坐在自己旁边儿的小弟，“还有多久到她？”
赵凌云也没想到会过得这么慢，他对郑悯讨好的笑了笑，“哥，现在这个是60，我听工作人员说那个叫慈明月的选手是68，再过七个人就到她了！”
七个人，似乎也不是很多。
郑悯脊背重新靠在椅子上，看着前方舞台上正在跳团体舞的舞者，“你们这团体舞竞赛以后怎么弄，团体跟单人舞怎么比？”
“就那样比呗，看哪个舞蹈更好。”
赵凌云摇摇头，“其实团体舞挺埋没人的。”
也许本来自身很优秀，且没有任何出错地方，却很有可能会被出错的队友拖累。
“你们这老师怎么评的，我看的几个跳的好看的都被刷了。”
郑悯眉头不自觉皱起来。
这些人乱评，该不会慈明月也被刷下去吧？
“综合评比呗，身体条件潜力，编舞，动作难度标准度，舞台表现力，以及美感。”
总共五个角度评比，每个角度都有两位导师，他们会在打出分数之后取其中的平均分。
每个导师在舞蹈界都很有名。
哦，最后一个美感评价，这个不是舞蹈方面的专家评的，而是邀请了两位当前特别红的流量明星来做评价。
节目组对他们的要求就是按照心里感觉到的评分就行，没有给他们剧本。
比起评分老师，他们两个也算是给节目引流的吉祥物。
郑悯听了赵凌云的话，眉头皱更紧了。
“那他们怎么把那些人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转头就把人淘汰了？”
赵凌云汗颜，他特小声的说：“哥，舞蹈圈里出名的，有天分的顶层多少都互相知道认识，怎么着也得留点面子，以后好相见啊。”
说的时候鬼鬼祟祟的看周围，一副生怕被别人偷听去的样子。
不过其他观众这会儿正在欣赏舞台上的现代舞，压根没人注意他们。
能拿到这次节目观赏票的，多少都是对舞蹈有欣赏能力跟好奇心的观众，因此他们的专注一点儿都不比上面坐着的导师们差。
时间一点点儿的过去。
第67名选手上场开始表演。
明月在工作人员的提示下起身朝出口走去。
她站在出口拐角处看着演播厅。
偌大的空间里，只有宽敞的舞台上落下了光束，其他地方都是漆黑的。
几十个固定摄像头上下仰拍，以及五六个飞行摄像机按照固定程序飞动着，记录下舞者的舞姿，这种情况即不会漏掉你做的特别好的动作。
同时也会记录放大你出错的地方。
明月微微深吸一口气。
手忽然被捏了一下。
她回头看了一眼，对上了老师那双虽然苍老，却依旧保持着清亮的眼睛。
那双眼里全是笃定。
她听到老师说：“明月，去让他们看看，让老师骄傲的明月到底有多厉害。”
“…好。”
在主持人介绍完她离开舞台之后，明月从出口走入圆形舞台。
一步一步，步伐越来越坚定。
观众席响起了一片抽气声。
坐在充满设计感的椅子上的老师们也惊叹的看着舞台上的明月。
他们即惊于她的美貌，也惊于她的身体条件。
比例实在太好了，这是很多舞者天生追不上的。
也许她的个子不是所有舞者里最高的，但她的身体比例一定是最棒的。
她只是轻飘飘往哪里一站，哪怕不用回头，都能在人山人海中被一眼捕捉。
明月对导师们微微点头，随后转过身背对导师。
演播厅的灯光全黑下来，倒计时三秒。
三
二
一
整个演播厅只有舞台上的灯光亮起。
仿佛这个世界只有她。
《祈神》空灵悠扬的音乐神逐渐响起。
明月站在朦胧的白色光晕中缓缓回头，身体柔若无骨，肩膀斜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她掀起眼帘，就这么轻飘飘的看向前方，冷淡，疏离。
在第一声鼓响之时，她腿往侧面一弯，旋转着倒下，强悍的身体控制让她往下倒的时候看上去也是轻飘飘，缓慢的。
仿佛所有人一个柔弱而抓不住的缥缈梦。
长腿在地面划出一个圆，裙摆仿佛花朵一般散开。
她的手抬起，宽大的广袖如同水般柔软的从她雪白的仿佛在发光手臂上流淌下去。
她眼神脆弱的看着前方，伸出手，在无声的求救。
她抬着头，光落在她的脸上，金箔在反着金色的光，这一刻的她美得让人喘不过气。
导师席的人在这一刻接二连三推亮了灯，他们的椅子往前走，可以更近距离的观看舞蹈。
明月沉浸在舞蹈中，没有看那些从黑暗中移动过来，亮起来的椅子。
第二声鼓响
她的手臂仿佛羽翼般张开抬起，宽大的广袖在此刻最大程度的呈现了它的美，
她脚背用力，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赶在第二下鼓响前起身。
她的手臂在身旁交错着垂落，随后一只手垂落，一只手抬起。
指尖泛着粉的手指，细白的手臂，仿佛在观赏什么，她忽的侧头，看向导师席位。
随后手臂抬起，腿往下压，目光凌厉带着凶性，仿佛发现了敌人一般。
她戒备着周围，舞蹈动作开始凌厉。
一个空翻，她的裙摆在空中开出了一朵墨色的花。
长腿划出一个圆，她仿佛察觉到什么，另一条支撑身体的脚往前一蹬，膝盖跪在地上的同时因为惯性而滑动。
她的身体在这一刻往后倾斜，手臂柔软的向两侧张开，整个人仿佛沐浴在阳光中一样舒展着身体。
她忽的直起身，眼含热泪看向前方，两条小臂并拢遮住了她的脸，她缓缓低头，一头青丝从两侧垂下，遮住了她的脸。
第三声鼓响。
她单手撑地，随后整个身体都跃空而起。
她轻飘飘翻身，脚踩在地上之后她两手自然垂落向下，留恋一般最后看了眼前方，随后转身缓步离开。
第四声鼓响
她清清冷冷站在那里，缓缓回头，仿佛第一次回头时那样。
缥缈脆弱的似乎随时都要消散。
舞蹈结束，灯光大亮。
整个演播厅寂静了好几秒，才在突然响起的一道掌声带领下，掌声越来越多，雷鸣一般。
明月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话筒，在场外的指导下站在舞台前方一点的位置。
等到掌声渐熄的时候，台上的一个女老师目光温柔的看着明月，“这是我今天看过最完美的表演，你知道吗？你一出来，我就已经给你打了八十分了。你跳完舞之后我就意识到我草率了。”
她顿了顿，看到明月有些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百分根本不能用来描述你，你是两百分，三百分！”
明月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她嘴角勾起，“谢谢老师。”
“你的肢体动作每一个都诠释了美，同时每一个动作都做到了极限，你对身体的控制能力有些可怕了。”
一个男老师跟人并排坐在发光的椅子上，他很严格，但此刻面对明月，他显得格外好说话。
“所以我跟刘老师一个给了你满分，一个给了你9分，我给的9，留下一分，我希望下次你能带给我比这次完美的舞台更加完美的舞台，好吗？”
明月双手紧握着话筒，她点点头，柔软好听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好。”
“祈神这首曲子有很多种编舞，但这个版本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是自己编的吗？”一个专注编舞的老师忍不住身体前倾的开口询问。
明月点头，她道：“嗯，把精灵版本的祈神改编了几个动作。”
“这可不是几个动作啊，你这几乎是大改，完全换了种风格。”编舞老师惊叹着说：“除了满分，我们给不出别的分数。”
明月脸上的笑意加深，心底的忐忑逐渐褪去。
她漂亮的桃花眼听着他们对她的夸赞，内心的自信心在悄无声息的发芽，破土，生长。
“能不能看一下她的高光时刻？”
旁边儿的流量见这些老师不停的夸夸夸，不得不提一下流程。
“哦对对对！”一个女老师忍不住笑了，“人家都是靠高光时刻拉分，你倒好，高光都不用就把我们这群家伙迷倒了。”
略微怨怪亲昵的语气。
明月也两只手捧着话筒，忍不住笑的眉眼弯弯，她微微侧身，等脸上的笑意缓和了一些才转过头。
大屏幕上已经开始播放属于她的高光时刻了。
那是她用脚背站起，两条胳膊抬起，仰着头的样子。
画面里她眉目圣洁，嘴角带着微笑，整个人都仿佛从黑色淤泥中挣扎生长，迎接阳光与新生的存在。
没有一点儿因为艰难动作而崩掉的表情。
很显然。
她在享受舞台。
观众席跟导师席都安静下来，他们欣赏了一会儿才开口。
“无可挑剔。”
“给你九分，是怕你骄傲，实际上你值得十一分。”
“完美，我当时完全被带进你的舞蹈里，整个世界好像就只能看见你，感染力无话可说。”
“太好看了！真的太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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