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声掷落。
陆思暖脊背一阵发凉，肩膀都僵住了，而原本放在桌上的手也不自觉攥紧，她太冲动，以至于忘记——
若是在这种时候，以一个心理学专家的角度看，定能猜透霍祺东话里的意思。
而她，一不小心，回到了普通人的状态，意气用事。
“我……”
“开玩笑的，不用放在心上。”
霍祺东打断了陆思暖的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这餐饭，吃得陆思暖很是尴尬，食欲提不上来，偏偏上的菜又很多，时间像被拉长了一样越过越慢。
“不喜欢吃？”
见陆思暖的筷子一直在碗里拨弄，霍祺东开口询问。
实在是觉得气氛压抑，陆思暖抿了抿唇，放下手中的筷子：“不好意思霍市，我想起还有点事情要办，想先回家。”
霍祺东了然，拿过餐巾纸优雅地擦了擦唇角，又叠放好放在桌边：“好，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不用了。”
陆思暖摆手，看了眼桌上满满当当的菜色：“还有好多没吃呢，霍市多吃一点，不要浪费？”
“本来就是为你点的。”
“……”
这句话很强势，一下子就把陆思暖推到了罪魁祸首的位置，她抿着唇低头，是吃也不是，想走也不是。
见她这样，霍祺东笑了笑：“别有负担，我已经吃饱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打开，褚修北用很夸张的姿势闪亮登场：“Surprise！”
“……”
“……”
霍祺东嫌弃地看着来人，陆思暖则呆怔在原地，正打算拿包包的手停在半空中。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三个人都没有动，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霍祺东，抬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那个，不好意思啊。”
褚修北收回原本夸张的表情，正了正衣服：“三嫂好，我是褚修北，排行第四。”
来之前褚修北就听说，这次霍少可是带着一个女人过来，试问！他什么时候见过霍祺东带女人来吃饭了！
这可是第一次！
所以，褚修北不管手头的工作有多少都统统丢下，全速冲过来，只为见到庐山真面目。但，开场造型真的是个意外，他在门口犹豫了很久，想着要怎么制造出一种不明真相然后误打误撞的感觉，结果……
另一边，听到他喊了一声三嫂。
陆思暖整个人都僵住了，涨红了脸，“不是，你误会了，我跟霍市……”
“修北。”霍祺东打断陆思暖的话，“这位是陆思暖陆小姐，犯罪心理学专家。”
“啊！你就是陈染以前提起过的陆思暖？”
褚修北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先前总听说名字，但从未见到过本人，一时间没对上号，连忙道歉。
陆思暖扯了扯唇角：“没事没事。”
“吃过饭了吗？”
听到这声“关切”，褚修北眼睛泛光：“还没呢，忙到刚才，听说你来店里，我就马上过来了。”
霍祺东淡淡点头，取下衣挂上的外套，下巴指了指餐桌，“还剩了不少菜跟肉，陆小姐饭量小，我点多了，剩下的你吃了吧。”
“……”
敢情，问他吃过了没有并不是单纯的关心，是为了让他收盘子！
陆思暖低头强忍着没笑，褚修北气得拿手指着霍祺东，话都说不出来。
“她还有事，我们就先走了。”
“褚先生再见。”
经过时，陆思暖也不忘礼貌打招呼。
车子停在名苑楼下，霍祺东手指扣紧方向盘，轻轻敲了敲。
“你住在这里？”
“嗯。”
陆思暖解开安全带，礼貌打招呼，“多谢霍市今晚的招待，还送我回来，添麻烦了。”
霍祺东笑了，静默如夜的眼眸仿佛藏着光：“不麻烦，我也正好回家。”
“你也住在这里？”
陆思暖颇为惊讶，是不是真的这么巧……
“名苑对面是星海湾，我住在那。”
“哦。”
这就能理解了，陆思暖看了眼星海湾的别墅设计，搬过来之前就听白桦说过，那儿，住着江城里非富即贵的大人物。
名苑建得比较早，所以外观看上去，显然要输好几截，若霍祺东真的住在名苑，以他的身份，才会让陆思暖觉得不可思议。
“那……”
陆思暖把手搭在门把上，“晚安了，霍市。”
“嗯，晚安。”
直到有楼层的灯亮了之后，确认安全了，霍祺东这才驱车离开。是夜，他的车消失在大道的黑暗里，楼下恢复寂静，陆思暖这才拉上窗帘，折回屋里。
此后数天，陆思暖没有见到霍祺东，也没有听到关于他的消息，但正如他说的，陈染将桥头的案子停了，转而交给她一些比较轻松的案子。
一开始，陆思暖并不能理解，陈染看上去明明对这案子很重视，怎么就……
可后来她才明白，霍祺东说的不能明着来，就是要让陈染将工作转到暗地里，放慢速度，撒大网抓大鱼。
“思暖，我怎么发现你自从回来后，不怎么爱说话，而且心事重重的样子啊。”
二胖冲好咖啡走过来，递给陆思暖一杯。
“谢谢。”
陆思暖莞尔，“只是还有些不适应，总感觉做案情分析的时候，没有从前好了。”
“不会啊。”
二胖夸张地瞪大眼，“头儿都说了，论心理分析，谁都不敢跟你争高下。以前他总是爱跟你争辩，追问个事实，但现在不同了，你连法都搬出来，有条不紊。”
“……”
陆思暖差点被咖啡呛到，敛眸收起眼底神色，生怕被二胖看出什么来。
“对了，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在江城，会抽烟的女孩子可不多，大街上要是有一个，那肯定来来往往的行人都会往那瞟一眼。可这次回来，二胖却发现，陆思暖居然会抽烟，在阳台撞见过几次，放在办公桌上的烟盒跟打火机也没有遮遮掩掩。
同事们都在私底下议论，这大病一场，性格变化挺大的。
只不过，会抽烟的陆思暖，却别有一番气场。
“心情不好的时候，去学的，后来就戒不掉了。”陆思暖的指尖摩挲着咖啡杯边缘的花纹，目光落在镜子后面的审讯室，“有时候，也靠它冷静下来，理清头绪。”
二胖呵呵笑了几声，“挺有道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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