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嬷嬷言道:“梁庄头讲,醉红尘三号楼内设有专人提供打包服务。只要请他们前来打包,那装粮食的袋子便迎刃而解了,无需再请人制作袋子了。只是,需支付一笔打包费用。”
翼王妃轻笑:“这贞瑾伯爵可真是个精明的生意人,连这等事情都能想到。不过,这贞瑾伯爵这个生意人,与其他生意人迥然不同。其他生意人,巴不得将所有钱财尽收囊中。可这贞瑾伯爵,赚十个却漏三四个。”
方嬷嬷道:“贞瑾伯爵毕竟是个及笄的小姑娘,心地善良。恐怕是担心自己将银钱都赚了,别人就无利可图了,总要给人留下一些。”
翼王妃道:“的确是个善良之人,想着过两日,本妃要去找她购买粮食,本欲狠狠压她的价,此刻竟有些于心不忍了。”
方嬷嬷道:“王妃,咱们府里也不宽裕。王爷的银子都拿去救灾了,如今准备拿出来买粮食的银子还是王妃你的压箱嫁妆银呢。”
方嬷嬷言罢,欲言又止,翼王妃见状道:“嬷嬷有何话,直说便是。现今此处并无他人。”
方嬷嬷乃翼王妃的奶嬷嬷,翼王妃是方嬷嬷奶大的,故而方嬷嬷对翼王妃疼爱有加,犹如亲生子女一般。
闻得翼王妃所言,方嬷嬷道:“王妃,那宋蓉氏既是一门好亲事,那王妃怎不想着自家人,反倒想着雨侧妃那个外人。
王妃娘家旁支那个弟弟,在禁军中官居五品校尉,与那卫国夫人相配,也算门当户对了吧!
老妇看着他比玉侧妃那个弟弟强。
更为重要的是,那才是正儿八经的亲戚,有能耐,还受王爷器重,对王爷、王妃也忠心耿耿。”
“他前头那个媳妇不是离世了嘛!过年时他来给王爷和王妃拜年,不是还让王妃给他说一门亲事嘛。
他自己说了,他不看模样不看家世,只要王爷王妃看好,他便娶。”
翼王妃静静地聆听着方嬷嬷所言,心中暗自思忖:“我自然知晓那旁系分支的弟弟远比雨侧妃的弟弟更为出色。”
且不提其他方面,单论向王爷请求差遣一事便可窥见端倪。
自家那位旁支弟弟甚是乖巧伶俐,当王爷应允并为之指派任务时,他便满怀感激地欣然前往,毫无怨言,更无半句赘言。
反观雨侧妃的弟弟,则截然不同。
在王爷跟前倒是表现得颇为恭顺,但一转身却开始百般挑剔、挑肥拣瘦。
对王爷所安排的差事诸多不满,甚至心生鄙夷,认为其低微下贱,妄图一蹴而就地登上高位。
王爷费尽心力才为他谋取到一个县尉的职位,然而此人竟不知好歹,嫌弃此职卑微,居然异想天开地渴望当上县令。
他难道不曾深思熟虑过吗?自身连个秀才的功名都未能获取,王爷能赐予他县尉这等官职已属不易,其中还背负着不小的风险啊!
雨侧妃偏爱她的弟弟,眼见弟弟对王爷给找的差事心存不满,不仅不加以规劝引导,反倒纵容包庇,协助弟弟委婉回绝了王爷的好意。
翼王妃随声附和着自己的奶嬷嬷方嬷嬷,娇声说道:“本妃娘家旁支的那个弟弟,那自然是极好的。
本妃自然也是记挂着他的。
只是,雨侧妃她对本妃有恩,当年若不是她出手相助,保住世子,世子说不定也会像本妃前头那胎一般,平白无故就没了。”
方嬷嬷道:“王妃,依老妇之见,雨侧妃这恩也报得差不多了。
若不是王妃,就凭她一个民女,能进翼王府做个妾室就已经是烧了高香了,又怎么可能上玉蝶做侧妃。
雨侧妃弟弟他那承恩伯的名号,也是圣上看着王妃及世子的情面给的。
还有,雨侧妃那个弟弟这些年的花销,不都是王妃您从自己的份例月银里多划出一些给雨侧妃,这雨侧妃才能有银钱贴补她那弟弟承恩伯。
不然雨侧妃她一点嫁妆都没有,就靠着侧妃那份例和月钱,够她在府里的花销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有多余的银钱去贴补她那弟弟承恩伯。”
方嬷嬷所言,翼王妃深以为然。
但是,雨侧妃帮她保住了儿子的性命,让儿子顺顺利利、健健康康地降生,而她也因为儿子的降生,坐稳了翼王妃的位置。
所以,翼王妃觉得给一个侧妃之位和一些银子真的算不了什么。何况,这个雨侧妃进翼王府后,给她带来的好处也不少。
再加上,雨侧妃对翼王妃没有任何威胁,还能牵制住另外一个同样出身世家、身份不低的侧妃。
为此,翼王妃对雨侧妃还是有那么一两分真心的,还是愿意帮她一把的,有好处时也会想着她。
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夫君翼王对那宋蓉氏有意,自己若是贸然说出让自己娘家旁支的弟弟娶宋蓉氏这个想法,王爷会不会怪罪下来,翼王妃可不敢赌,所以只能拿雨侧妃的弟弟来试探一下翼王。
若是翼王能够接受,到时候再把自己的弟弟推出去也不迟。
没错,翼王妃对雨侧妃的弟弟承恩伯并无太多真情实意,翼王妃之所以要替承恩伯谋划这段美事,无非就是想拿承恩伯当作一块投石问路的敲门砖,以此来探测一下翼王对此事究竟作何反应罢了。
翼王妃心里非常明白,以承恩伯那种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性格,即便是面对王爷亲自出面帮忙安排的县尉职位,他都会嗤之以鼻、不屑一顾;更别指望他能够心甘情愿地迎娶一个已经结过婚的女人作为妻子了。
所以说,将承恩伯推向台前充当这个“试金石”最合适不过了。如果翼王并不因此而发怒动怒,那么等到承恩伯一口回绝之后,翼王妃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把自家娘家旁系亲属中的那位弟弟推出来顶替他的位置。
毕竟,翼王妃深知这位堂弟可是个精明伶俐之人,自然懂得迎娶这样一位既有显赫地位又拥有巨额财富的女子将会带来何等丰厚的利益和回报。因此,想必堂弟绝对不会过分在意女方是否曾经婚配他人这件事情的。
到时候,翼王妃只需向堂弟稍稍提及一下这桩亲事,相信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成功在望啦!
翼王妃这个人啊,可以说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她思考起事情来,那真是比方嬷嬷要深入得多呢!当方嬷嬷仅仅只是看到问题的表象时,翼王妃早就已经预见到了可能产生的后果啦!
不过嘛,翼王妃心中所想的那些小九九,肯定是绝对不可能跟方嬷嬷透露半句的哦!这倒并不是因为翼王妃对方嬷嬷不够信任哈~其实就算不把这些话说给方嬷嬷听,也根本不会对翼王妃她想要实现的目标造成任何影响啦!
而且呀,如果真的说出去了,反而可能会让别人觉得翼王妃精于算计,心机深沉,整天就知道打心眼儿里琢磨事儿……这样一来,岂不是得不偿失?
再加上俗话说得好:“隔墙有耳”、“人心隔肚皮”。万一翼王妃不小心把心里话全吐露出来,结果却被除了方嬷嬷之外的其他人偷听了去,然后他们跑到王爷面前嚼舌根、搬弄是非,那可就要给自己惹来大麻烦!
翼王妃心中暗自盘算着,她并不打算将内心真实的想法全盘托出告诉方嬷嬷。
于是,翼王妃继续以雨侧妃对自己以及自己的儿子有恩为理由,强调自己理当知恩图报、多替雨侧妃着想作为说辞来敷衍方嬷嬷。
如此一来,不仅成功地赢得了方嬷嬷的好感度,更让对方觉得她心地善良且重情重义。让方嬷嬷在心里暗自发誓要对翼王妃忠心,对翼王妃吩咐的交代自己要做的事要更上心。
而翼王妃心里想着只待自己娘家旁支的那位堂弟迎娶那宋蓉氏之后,飞黄腾达、步步高升之时,雨侧妃的亲弟弟承恩伯必定会懊悔莫及,后悔当初为何回绝掉这桩美事。
待到那时,即便雨侧妃与承恩伯想要责怪于她,恐怕也是无从下手、无计可施了吧!
毕竟从始至终,自己都做得滴水不漏、天衣无缝——起初自己向王爷推荐的首选就是承恩伯啊,但奈何人家不识好歹硬是放弃了这个绝佳机会;后来实在没办法,为了给王爷分忧,她才迫不得已转而举荐自家弟弟。这般行事作风,任谁都难以从中找出任何破绽或瑕疵呀!
翼王妃正和方嬷嬷聊得起兴,忽然院子里传来红菱和翼王的对话声,翼王妃和方嬷嬷立马打住话头。
方嬷嬷赶忙扶着翼王妃站起来,快步向外走去,准备迎接翼王。
翼王妃快走到门口时,翼王大踏步走进了房间。
翼王妃喜笑颜开地说:“王爷回来啦。”
翼王看着前来迎接自己的妻子,笑着应道:“嗯,父皇看了我呈上的折子,想知道一些细节,就把本王叫去问了几句,然后就让本王回来了。”
翼王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父皇叫本王进宫的时候,父皇还没吃晚饭呢,留本王在那吃了一碗芋圆汤圆。从宫里出来回到府里也就一会的时间,本王又有点饿了。”
翼王妃听了,咯咯笑道:“王爷真巧,妾身从雨侧妃那回来后,就和奶嬷嬷在屋里聊了一会儿天,也还没吃晚饭呢。
王爷现在回来正好,妾身陪王爷一起吃晚饭吧。”
翼王点点头,答应了翼王妃,然后又问:“弘毅呢?”
翼王妃见翼王问起儿子,赶忙回答:“王爷,弘毅这会儿正在沐浴呢,等会儿要练琴,练完琴就该歇息了。
明天一大早寅时(北京时间凌晨三点),弘毅还要早起上学呢。”
翼王说:“我今天回来,还没看到弘毅他人呢。离开京城几天,本王还挺想他的。”
翼王妃一听翼王这话,心里高兴极了,觉得丈夫心里有儿子,连忙说:“是妾身的错,妾身这就派人把弘毅叫来,这琴今晚少练一会儿也不妨事。”
翼王妃与翼王说完那话,便一边差人去传膳摆膳,一边派人去接儿子过来。
翼王妃将诸事安排妥当后,移步回到翼王身侧,在翼王右侧的椅子上款款落座,陪翼王悠然品茗。
翼王见翼王妃诸事安排停当后返回作陪,便趁着这间隙,向翼王妃问道:“那件事,雨侧妃作何说辞?”
翼王妃道:“雨侧妃言她双亲早逝,于这世间便只剩承恩伯这一个血亲了。
故而,她对承恩伯这个弟弟自然是多了几分怜惜和疼爱。她自己进了王府成了王爷得人,为此,姐弟俩想见上一面,却有诸多不便。
不似嫁入普通人家,想要见面,便能见面。
所以,承恩伯娶亲关系到承恩伯一生的大事,毕竟娶进门的人,是要伴承恩伯度过此生的。
是以,雨侧妃觉着无论如何都要承恩伯他自己心甘情愿才好。”
翼王听翼王妃如此言语,便知晓雨侧妃不愿让承恩伯结这门亲事。
翼王心想承恩伯身无长物却自视甚高,让承恩伯娶一个嫁过人的女子为妻,以承恩伯的品性定然是一万个不情愿。
那雨侧妃对自己弟弟承恩伯的品性了如指掌,却对王妃说这般话语,显然是期望自己能去皇家盐田将在那里进行劳动改造的承恩伯捞出来。
翼王在心中暗暗冷哼一声,想让自己去皇家盐田里捞人,简直是痴人说梦。
翼王收回思绪,与翼王妃道:“真是个目光短浅的妇人。”雨侧妃也不好好思量思量,她弟弟除了承恩伯这个头衔,还有何可取之处?
在上京城里,空有头衔的人一抓一大把,像娶宋蓉氏这种有诰命又富贵得女子,若不是父皇让自己来选定敲定娶宋蓉氏得人选,还轮不到他承恩伯呢。
若不是担心自己开口求娶蓉蓉氏可能会招来父皇的猜忌,自己便开口求娶了。
虽说宋蓉氏嫁过人,但是宋蓉氏的年纪并不大,不过二十五岁,正是女子最好的年纪。
想到此,翼王的眼前浮现宋蓉氏的容貌,蛾眉如黛,眼若秋水,唇不点而红,肤如凝脂。一袭素色的衣裙,更衬得她身姿婀娜,气质高雅。荣辱不惊的态度,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妩媚和动人,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翼王妃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翼王的神色,见翼王没有丝毫恼怒的迹象,便轻声说道:“王爷,妾身觉得雨侧妃所言不无道理。
若是雨侧妃未曾踏入咱们翼王府,那么她便能时常携自己的夫君一同照看自己的弟弟。
这长姐如母,那长姐的夫君便如父了。
有夫君相助照看弟弟,那肯定会有所不同。”
翼王听了不以为意,心中暗想自己又不是没有儿子,何必去多管他人儿子的闲事。退一万步说,即便自己没有儿子,也断不想去管雨侧妃的弟弟承恩伯那扶不上墙的烂泥。
那承恩伯毫无本事,见他人骑马,自己便想跨上马鞍,也不怕摔下马来,摔个粉身碎骨。
翼王道:“承恩伯不愿结这门亲事,正合本王心意。本王还忧心,承恩伯那副模样娶了宋蓉氏后,不能善待宋蓉氏。
让宋蓉氏心生怨念或者他闹出什么乱子来,届时必定会牵连到本王。
毕竟,是父皇给宋蓉氏赐婚的,而人选是父皇让本王举荐的。”
翼王妃见时机已然成熟,便微微躬身,向着翼王施了一礼,轻声说道:“王爷,妾身在此向您赔个不是。”
翼王闻言,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宽慰道:“爱妃何出此言?此事与你并无关联,无需道歉。”
然而,翼王妃却摇了摇头,坚持道:“不,王爷,这次确实是妾身思虑欠妥。”
翼王妃稍稍顿了顿,思考如何表达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
过了片刻,翼王妃继续说道:“王爷,既然承恩伯不愿结这门亲事,若强行撮合,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倒不如换个人选……不如考虑一下,本妃那在禁军当差的堂弟,上次他来府里磕头拜年时,不是提起想讨个续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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