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鲀的动作终于惊醒了老头。
“团团？”
他惺忪着睡眼看向河鲀，随即发现它竟成了巨鲸大小，而且神色紧张。
忽然间眼神凌厉，困意尽散。他毫不犹豫腾身而起紧紧贴在河鲀身上。
而河鲀在老头贴到它身体的瞬间就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团团，还有我恩人啊！”
老头一边喊着一边四顾，但河鲀此刻完全不听指挥，向着黑洞相反的方向直冲而去。
远处的两人被老头的声音惊动，却不知发生了什么。看着一人一鲀的互动，以为只是他们日常的打闹。
在老人的喊声中，河鲀的身影迅速消失了。叶子看着它们消失的方向不禁失笑。
忽然，她发觉了不对，游鱼好像都成群汇向一处？而且好像是被迫汇向一处？
“不对，刚刚…海兽的情绪好像很严肃。”叶子终于意识到了异样。
但她除此之外却未见海中有什么波动，仍然是那样平静，游鱼成群…
“一…”
叶子开口间见柳承一神色冷峻，环抱着她的胳膊更加收紧了力道。
“无形无声暗流，吞噬一切，无力可抗…”柳承一口中喃喃，眉头越皱越紧。
最后他紧紧把叶子包裹进怀里，轻声说：“是迷失风暴，抱紧我，不要分开。”
叶子来不及回答便感觉身后一股巨力传来，任她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和鱼群同样的被吸走的结果。
她放松身体，只用胳膊紧紧抱着他。就如他说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分开。
放松下来之后，她不再感觉到撕扯，不再感觉到挤压，而是平和宁静，宛如置身一叶扁舟。
随波轻轻荡漾着，他们觉得甚至有些舒服。舒服得昏昏欲睡。
柳承一忽然瞪起眼睛，‘险些葬身暗流！’
他想到这里，看怀中叶子也意识模糊，嘴角挂着舒适的笑。
“叶子，老婆！醒醒不要睡！”
叶子强睁开迷蒙双眼，看到柳承一惊惧担忧的目光。
“怎么了？”她问。
“不要睡，迷失风暴听起来狂放，但实际无声无息，是股暗流。在暗流中失去意识就再不会被随机送到别处，更不会醒来！”
叶子心下一惊，也清醒了许多。没想到舒适温和的环境通往的竟是死亡之路！
“我们都不要睡，只有保持意识清醒才有希望被暗流丢出去，即使再凶险的地方也好过就此消散在茫茫大海！”
叶子点点头，悄然运起灵力，用暗流对灵力的撕扯挤压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柳承一也用了同样的方法，为了日后生机，舍掉这点舒适算什么！
煎熬的体验下总会觉得时间格外漫长，两人不知已经忍受了多久，也不知还要忍受多久。
最初一点灵力就能保持的清醒此刻早已不够，他们逐渐加大灵力的催动，不断忍受着越来越痛苦的撕扯。
终于，他们互相对望，眼里都是奋力一搏。
他们同时催动全部灵力，并将灵力融到一起。
轰然到来的狂暴巨力吞噬了他们，他们互相紧紧拥抱着，仿佛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化为血雾。
意识消散，他们仍紧紧相拥着。
时间流逝得无形又无声，不知多久之后，叶子先睁开了眼睛。
四周一片翠绿，阳光明媚。
难道我们到了陆地？海中的迷失风暴会把人送往陆地么？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动弹不得，不是因为巨力撕扯受了伤，而是仍在昏迷的柳承一紧紧地抱着她。
嘴角一抹释然的笑，叶子眼波流转，凑过头去在他脸颊亲了一下。
轻柔的动作就如童话中唤醒睡美人的吻，柳承一也慢慢转醒，看着叶子美目中似水柔情，轻声说了句“早安”。
就这么又相拥着躺了一会，柳承一终于开口：
“真好，我们都活着，我又能和你说早安。”
“一，暗流会把我们送往陆地么？”
柳承一深吸口气，坐起身来环顾四周：
“这里不是人类世界的陆地，虽然一样有阳光树木。但这里也不是灵族的地方…”
叶子轻轻蹙眉沉默，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分辨，但他如此笃定，就一定是真的。
“灵族的世界有独特的气息，身为灵族人如果到了那里会有很强的归属感，就像人类的游子归乡。
这不是由情绪控制的感觉，而是灵力引起的反应，我现在毫无感觉，所以这里一定不是天云城和洛云城。”
“那为什么也不是人类世界？”
“简单，看起来如此适宜生物活动的地方连昆虫都没有。”
叶子哑然。
这种错误自己在以前是绝不会犯的，她意识到自己对人类世界深深的眷恋，直到此刻，直到已经不能回头，才意识到。
眼底有泪欲涌，她偷偷调动胸口印花，以灵力控制情绪。
不知是否出现错觉，聚灵石的气息似乎也有些低落。
既然已经出来了，既然是自己决定了要去灵族，要救父亲，甚至要承受来自身份的责任和压力，现在回忆也不过是徒增伤感。
强自调整了心情，叶子又把注意力放到了眼前：
“你说的天云城和洛云城…”
“是灵族世界。水灵族的地方叫洛云城，木灵族的地方叫天云城。只有这两个城市名字，是统称。
内部地方都是由大小家族管理，各自以姓命名。比如天云城最北端的地方就是我们柳家。”
“有种占山为王的感觉…”
“我倒觉得这种方式很纯粹，称呼而已。
而且根据能力变化，能管理的地方范围也不固定，这样还省了每次都要改城市信息的麻烦。原始，也简练。”
叶子再次不语。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似有阻滞，又似空洞。
“果然是被送到了不为人知的地方，远处好像是海岸，我们去看看吧？”
两人起身朝不远处的海岸走去。走啊走…
终于，他们同时停下了。
一双手无声牵在一起，沉默着换了方向。
景物开始变换，无论何时回头，与海边的距离都不曾改变。神色渐渐严肃。
走啊走…
又终于，他们似乎在小小的岛上环绕了一周，也走累了，再次停住。
叶子忽然长舒口气，随即释然一笑：
“看来我们到不了海边。”
柳承一也跟着轻笑：
“看来我们到了一个神奇的小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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