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庆帝和杜皇后的话让在场的很多人心里都起了波澜。
大家不由地想到，一众皇子中，八皇子、九皇子还太小，其余的只剩下四皇子宁王与五皇子宋王未有正妃。
莫非是陛下有意将两位郡主许配给两位亲王。
楚玄倒不担心景庆帝会神来一笔，突然给他弄出个指婚什么的。
他很清楚景庆帝谨慎的性子，还是这样的场合，他不敢轻易试探自己。
而且这两位郡主，无论是谁，父皇也不会指给自己的，她们身后的王府可是有兵权的。
不得不说，楚玄还是十分了解景庆帝的。
景庆帝多少也听沈贵妃提过澹台月璃的心思，与楚明凑做一对倒也合适。
楚行的王妃任氏实在让他极不满意，赵岚娇俏的性子倒是适合楚行。只是齐王妃还在，他总不能替儿子休妻吧，还是等等再说。
又想到楚玄，突然觉得他要是真想娶司徒清沐，也不是不能答应。司徒清沐背后可没什么势力。梁暮再疼爱这个师妹，也不敢不顾西越跟楚玄搅和在一起。
况且，楚玄体内的毒素，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爆发了，性命堪忧，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这个做父亲的索性就成全他吧，免得到了生死关头还埋怨自己。
不过，下一任隐殿之主得赶紧定下来。
打定主意后，景庆帝含笑说道：“两位爱卿，那这两个丫头的事以后就由朕做主了，可不许反悔。朕要好好斟酌一番，定不会委屈了她们。”
楚玄和楚承交换了个眼神，二人都明白了景庆帝的意思。
众人本以为景庆帝会当场赐婚，没想到只是虚晃一枪。
澹台月璃和赵岚心里也长出了一口气。
二人各怀心事，也真怕景庆帝乱点鸳鸯谱。
楚明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他抬眼看向对面的清沐，清沐正低着头，有些心不在焉。
楚玄也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刚才还在兴致勃勃地欣赏着表演，这会儿倒像是提不起什么精神了。
他们的位置离得近，于是轻声问她：“清沐，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刚才的曲子和舞蹈都太精彩了，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清沐低声回道，怕楚玄担心自己，又故作轻松地笑笑表示自己无事。
他们二人的互动被对面的楚明尽收眼底，又是一口气重重地堵在心头。当即心里有一个想法蠢蠢欲动，想给这个可恶的女人找些不痛快。
“两位郡主的表演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本王看司徒姑娘也沉醉其中，想必司徒姑娘也是颇通音律之人，不若也给大家展示一番，父皇以为如何？”
景庆帝一听，想到司徒清沐那个丫头，看着就不像是懂什么音律的样子吗？
不过这丫头很是刁钻，为难为难她也好，“丫头，你也去试试，你这丫头机灵得很，这些难不住你，去吧”。
清沐没想到楚明会给自己来这么一出，当真是无聊至极。
她已打定主意绝不理睬楚明那么多，直接无视这个讨人厌的家伙。
楚玄冷冷地扫了楚明一眼，他心知肚明，就是在故意为难清沐。清沐在江湖中长大，哪会有人细细地教她琴棋书画这些。
他有些担心地看向清沐，还未做出行动，就接收到清沐让他稍安勿躁的眼神。
梁暮也没想到楚明会将矛头对准清沐，他看向楚明，那眼神中带着嘲讽的笑意。
这就是宋王殿下的真心吗？自己不痛快，就让清沐也不痛快。
不过，他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师妹，他们的师父说是“天纵奇才”也不夸张。哪怕他和清沐只学得师父的一些皮毛，但也够用了，音律一事难不倒清沐。
况且，殿中之人都知道清沐是在江湖中长大，估计也不会对她抱有太高的期望。
清沐无所谓地一笑，她自然是不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有些话要说到前头，免得自己真的被人耻笑了。
“陛下，臣女就是个粗人，腹中没有多少墨水，也没学过音律。臣女倒是不怕丢人，就怕污了陛下和殿中众人的耳朵”。
“无妨，有朕在此，无人敢笑话你。”景庆帝“好心”地说道。
“那麻烦高总管找一支洞箫来，清沐为大家吹奏一曲江湖小调。”
高全忙让人给清沐送上了一支洞箫，触手的那一刻，清沐就知道是难得一见的极品洞箫，倒是给她找了个这么趁手的乐器。
清沐很了解自己，是真的对琴棋书画没有多大的兴致，她更喜欢到处去走走，更喜欢津津有味地捧着话本子看。
但这么多年在师父和师兄的耳濡目染之下，她就算是个草包，也熏陶得差不多了。
更何况，她司徒清沐可不是草包，不感兴趣归不感兴趣，该会的她也会。
看着殿中满满当当的众人，清沐真是想念她的江湖，就用一首江湖小调以慰自己的念想吧。
洞箫的音色相比于竹笛，要更加空灵、秀雅一些，既适合吹奏清亮悠扬的音调，也极为适合婉约抒情的曲子。
而且，悠扬的箫声也很容易牵动人们的情绪。
清沐想到了她走过的很多山，看过的很多水，还有她和阿玄约好的一起要去看的南沧江的源头。
那些壮美的山川、秀丽的河流，让她爱极了这个美丽的世间。
楚玄幽幽地望着清沐，她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这首江湖小调仿佛让他又回到了清泉山那个美丽的夕阳之下，又看到了叠峰山中的幽涧与淙淙流泉。
还有摩天崖的惊艳邂逅，那飞雪飘化在他的脸上，成为了他此生最深刻的悸动。
音调一转，这江湖小调又带些轻轻的惆怅。
箫声悠远、清凉、缥缈，丝丝情韵寄托在高山流水之中，织就了一幅略带忧郁却恍然如梦的画面。
此刻，楚玄的心里极不平静。
清沐，我想看你展颜的样子，但无论你什么样，都是我此生最眷恋的画面。
终有一日，我会陪你一起好好看看这天下，一起到你念念不忘的江湖中潇洒走一遭。
殿中的众人没想到这个在江湖中长大的有些野的丫头，竟还真的懂音律，这首小调之前虽然闻所未闻，可听在耳中，让人不禁对这大好河山心生向往，感慨天地万物的钟灵毓秀。
楚明本想给清沐找些不痛快，没想到这样的清沐倒是更让他欲罢不能了，可偏偏清沐对他不假辞色的样子想起来就让他觉得气闷。
而现在，干脆直接无视他，楚明心酸又无奈，心里又有些彷徨，可让他放手，绝不可能。
他还从未有过这种复杂的心绪。
一曲终了，真真是意犹未尽。
论吹奏技艺来说，清沐吹奏得很不错，但箫技好的人大有人在，真正把人带进去的是这首箫曲中的意境，江湖之大，山的高远，水的灵秀，心驰神往。
“好，不错，没想到你这丫头还有这等本事。”
景庆帝不由地想到了清沐在静心斋张牙舞爪的样子，跟今日用洞箫缓缓向众人讲述一段江湖故事的样子大相径庭，真是个刁钻的丫头。
清沐展颜一笑。
“多谢陛下夸奖，这首只是江湖中寻常的小调，跟其他公子小姐演奏的曲子相比不值一提。臣女的外祖父当年也是能文能武，母亲也精通音律，臣女倒是辱没了先人的风采。”
不远处，澹台博远静静地看着清沐，这也是他的女儿，可他早已失去这个女儿了。
透过清沐，他好像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惊才艳艳的美丽又骄傲的女子。
他欣赏她的美丽、才华，却厌烦她的高傲、倔强。
造化弄人，终究是他对不住她们母女。
司徒清沐，就当他还给司徒家的孩子，罢罢罢，往事如烟，不必回首。
“陛下，真是精彩啊，让臣妾也大开眼界。您的彩头可是说好了，这前三位想必在场的人也都心中有数了。”
杜皇后又适时地出来调节气氛。
“皇后以为哪三位最佳？看皇后是否与朕心有灵犀。”
“臣妾觉得凡是上殿的都很不错，季大小姐的琴曲、陈三小姐的棋艺、谢家小姐的书画都是一绝。赵世子更是下得一手好棋。可说起让人难忘要数两位郡主的琴曲和舞姿了，还有司徒姑娘的箫曲，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杜皇后将她觉得好的都挨着夸奖了一通，又重点点出了赵岚、澹台月璃、司徒清沐。
“不错，皇后与朕颇有默契。在场爱卿还有什么想法？”景庆帝好脾气地问道。
众人赶紧摇头，陛下，您这不是逗人玩呢，您和皇后娘娘都清楚地表明自己的态度了，哪个胆大包天的还敢有异议。
当即，有几位重臣顺着景庆帝与杜皇后的话，又将这几人狠狠地夸赞了一通，到那三位，更是不吝溢美之词。
景庆帝看无人有异议，于是让赵岚、澹台月璃也到殿上去，正好和清沐站在一处。
三人看起来，春花秋月，各有风姿，很是养眼。
杜皇后笑得一脸慈爱，“刚陛下可说了，众人都觉得最好的三位，可以说出自己的一个心愿，你们可要好好想想啊”。
说罢，又朝向景庆帝道：“陛下，臣妾可是很好奇啊，不知道会有什么心愿。”
杜皇后的话代表了殿上众人的心思。
可不是嘛，这三位，其中两位贵为郡主，就算跟公主比，也差不了什么，都是天之骄女，还有什么求而不得吗。
倒是这个司徒清沐，长在乡野，不知她会提出什么要求。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们三人身上了，还都有些殷切。
清沐一时间有些晃神了，让她说自己的心愿，她倒是有很多想做的事情。
比如，此时她真想跟景庆帝说，让师兄返回故土，可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赵岚最想的就是可以日日见到楚承，可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在此时露出一星半点自己的想法。
澹台月璃一时间也想不到自己想要什么，索性低头不语。
“陛下，您看这三位姑娘不好意思了，有什么想要的尽管直言不讳，陛下金口玉言，定会让你们如愿的。”沈贵妃笑道。
沈贵妃越看赵岚越觉得不错，刚才陛下的意思很明显了，想把两位郡主留在皇家。
按说没有正妃的只有楚玄和明儿，月璃的心思陛下知晓，该是指给明儿的。陛下一定不会将赵岚配给楚玄的。
莫非陛下和自己想到一起了。
一定是的，陛下一向疼爱行儿，对任氏也多有不满，可这件事不能做得太明显了，所以陛下才会说斟酌一下。
想到这里，沈贵妃忍不住心下雀跃。
若是赵岚、澹台月璃都做了自己的儿媳妇，那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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