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沐头也不回地带着轻云当先走了出去，只留给众人一个看着有些倔强的背影。
澹台墨白朝楚明抱拳示意，随后和澹台月璃朝清沐追了过去。
楚明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就对自己这么不屑一顾吗？连一丝一毫的眼风都没往自己这边飘过来。
他苦笑了出来，笑声虽轻，却让人听得分明，还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甘。
在场的其他贵女一时之间有些踟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都在心里想着这司徒清沐才来内书房一天，什么都没做就惹得宋王殿下如此，当真是映照了“红颜祸水”那个词。
她们心中对清沐很是不屑，可又忍不住冒酸水儿，一个宁王，一个宋王，这司徒清沐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可取之处。两位殿下当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清沐出了内书房所在的文华殿，就在宫门口等着澹台墨白与澹台月璃。月璃陪她一起上内书房，墨白兄特意来接她们，她心中是领情的。
一看到追出来的那二人，清沐朝他们绽开一个温和的笑容。
“墨白兄，月璃，我们走吧。”
看清沐的样子，似是毫无芥蒂，一点也不在意惠婉公主说了什么。
澹台墨白兄妹俩放下心中大石，清沐是个清透的人，不会让那些无关的人和事影响自己。
宫门口不远处，丹青立在一辆黑色的马车前。
今日是清沐来内书房的第一日，楚玄自是要来接她的。
算了算时间，也该出来了，怎么还不见人。丹青见楚玄一副毛头小子的急切样儿，想笑却不太敢，只能用力将笑意憋了回去。
不一会儿，清沐终于在楚玄的期盼中出了宫门，看到有轻云跟着，楚玄脸上笑意更甚，果然将自己的话都记在心里了。
清沐等人也看到了不远处的楚玄。澹台月璃对着清沐挤眉弄眼一番，宁王果真将姐姐放到了心里。
一看到清沐，楚玄就大步朝她走去，一向在众人眼中没什么表情的俊脸还挂着温柔的笑容。
纵使不是对自己笑的，可也让人觉得心情愉悦。
想到徽京城里那些绘声绘色的有关宁王与司徒清沐的传言，众人心中暗叹，真没想到宁王殿下还是个痴情种。
……
楚玄与澹台墨白等人招呼了一声，自然而然地牵过清沐的手，转身带着她离去。
清沐有些羞涩，但还是乖乖地由楚玄牵着。
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丝毫不掩饰对自己的爱意，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一点退路也不留，同样的也不容她往后退。她若是再挣扎或者扭捏，岂不是让他伤心。
而且，清沐觉得，只要楚玄不在他人面前说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其他都还好。她也很喜欢楚玄，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宁王殿下，我支持你和姐姐。”
澹台月璃终是忍不住，将心中的话朝楚玄喊了出来。
“月璃，这是在宫门口，不得喧哗。”
澹台墨白知道自家妹妹的性子，月璃与清沐都性子诚挚，不喜掩饰，想必这些话已放在月璃心中很久了。
听到澹台月璃的话，楚玄转身，“多谢延川郡主，本王自会用心呵护心中至宝，郡主可以放心”。
“嗤”的一声传来，打破了本来有些静谧感人的氛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说得有些早了吧。”
楚明出现在宫门口，刚才的那一声嗤笑就是他发出的。
在清沐等人离去后，他心中烦闷，但还是想追上前问一句，“自己就这么惹人厌吗”？
没想到，刚走到宫门口，就听到了那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还有楚玄的“心中至宝”。
楚玄理所当然将清沐视为己有的态度，深深地刺痛了楚明。父皇并未指婚，他凭什么。
待看到楚玄、清沐十指紧扣握在一起的手，楚明更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嫉妒与怒火，当即不留情面地质问楚玄：
“四皇兄，这可是朱雀门，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你就如此孟浪，一点也不顾及清沐的名声吗？皇后娘娘命她来内书房，就是让她学着做个名门淑女的，你如此行为将她置于何地，岂不是辜负了皇后娘娘的一番美意……”
“闭嘴，再敢多言一句，休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楚玄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楚明的喋喋不休，若不是所处的位置不合适，他早上去教训楚明一顿了，岂容得他在此大放厥词。
清沐不想让楚玄因为她和楚明争执起来，忙轻轻扯了楚玄一下。
她本不想搭理楚明，但眼下若还是一言不发，实在憋屈，当即不客气地回怼：
“不劳宋王殿下费心，司徒清沐本就不是什么名门淑女。我与宁王殿下光明正大，没什么不敢见人的。大街上走在一起的男男女女多的是，宋王殿下要一一去教导一番吗？您贵人事忙，这些鸡毛乱皮的小事儿还是不要管了。”
“怎么，终于能看见本王这个人了。清沐，身为女子本就立身不易，你如此不爱惜自己的名声，可想过以后。若是因为楚玄而声名狼藉，你知道会面临什么吗？他是亲王，无人敢指摘，你就毫不在意别人如何议论吗？”
虽然东楚较前朝开明了许多，两情相悦的男女一同逛街、出游倒也常见。
可清沐和楚玄都不是街头无人关注的平头百姓，但凡有些底蕴的人家在议亲时还是在乎名声的。
楚明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情真意切，是真的为清沐考虑，可在场的澹台墨白、澹台月璃等人却觉得有些重了。本来宁王和清沐都要走了，宋王跑出来指责一番，倒是把不顾及名声的帽子稳稳地扣在了清沐的头上。
澹台墨白见势头不对，忙上前劝楚明：“殿下，这里不是说话之地，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眼下宫门口有不少人，让人看着不好。”
澹台月璃心中也有些恼怒楚明，：“王爷，您说的话太过了，什么声名狼藉，这样的话让姐姐情何以堪。我东楚并不是前朝那等封闭束缚的风气，宁王殿下未有正妃，姐姐也未许亲，他们碍不着别人什么。就算满徽京城的人看见，也只会觉得二人站在一起很是相配。”
“殿下，这里实在不是说话之地，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澹台墨白看着几人，只觉得头大，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就开始争执起来，要是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少不得一番申饬，还会让陛下对清沐更加不喜。
楚明的那句“声名狼藉”彻底惹毛了楚玄，当着他的面就敢如此说清沐，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清沐一直留心着楚玄的一举一动，眼见楚玄处在爆发的边缘，忙抱住了他的手臂，“阿玄，别跟他一般见识，我们走吧，我不想在这里”。
楚明可是上疆场历练过的，武功就算放到江湖上也是拿得出手的，自己尚没把握胜过，何况阿玄。
清沐的动作倒是让在场的人眼球一震，看得出来，宁王殿下气极了，想上前教训宋王。
可宁王那个样子，会是宋王的对手吗？
在清沐阻止他的一瞬间，楚玄冷静了下来，现在还不能暴露他的武功。
可他今天不给楚明点颜色看看，他就不是楚玄。
“丹青，去给宋王殿下长点记性，让他记得覆水难收的道理。不用客气，有什么事，本王担着。”
“是，王爷。”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丹青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楚明攻了十几招。
招招用尽全力，丝毫不讲情面。
众人只看到宋王殿下见招拆招，没人知道楚明心中暗道不好，知道楚玄身边的丹青身手不错，可没想到会这么好。
楚明不由地想到那夜闯入宋王府打伤自己的黑衣人，他们的招式路数是一路的，莫非那夜的人就是丹青？
看来那夜丹青并未尽全力，否则自己就不是只在床上养几日了。
正琢磨间，楚明的胸口已狠狠地挨了一拳，顿时血腥味儿涌了上来。
清沐看着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有些担心。
“阿玄，那毕竟是宋王，丹青真的将他打伤，会出事的，快让丹青住手。”
“无妨，不用担心。清沐，你刚是怕我上去教训楚明？是担心我吗，放心，就算真的和他打起来，也吃不了亏。”
刚才清沐的举动让他心里甜丝丝的。
清沐点点头，虽然之前楚玄说过自己的身手还可以，但她可不敢尽信。
清沐的样子落在楚玄眼里，他不由地有些心闷，她那眼神分明就是不相信自己的样子，以后一定得让她见识见识自己的真正实力。
被心爱的女人小瞧了，这是任何男人都忍受不了的。
今日守朱雀门的校尉正是赵岭，一看到宁王的随从竟然和宋王打了起来，吓了他一跳。一边让人禀告景庆帝，一边又大骂丹青“以下犯上”。
赵岭很想助楚明一臂之力，奈何，他实在插不进去。
越打楚明越是狼狈，澹台墨白和澹台月璃也跟着心焦不已。
“王爷，还请您让丹青住手，宋王殿下已受了伤，还是不要把事闹大了。陛下若知道您和宋王因为清沐而起冲突，岂不是更加重了对清沐的芥蒂”。
澹台墨白一边说着，一边向清沐使眼色，想让清沐再劝劝楚玄。
“姐姐，你劝劝宁王殿下，让丹青住手吧。”
还没等清沐再说什么，楚玄已有些不耐了。
“丹青，磨磨蹭蹭干什么，速战速决。”
一听到楚玄的话，丹青当即又加紧了攻势，几个回合间，楚明已跪倒在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丹青也随之停了下来。
看都没看楚明一眼，丹青快步走到楚玄身后站好，一脸平静，好像经过刚才猛烈激战的那个人不是他似的。
澹台墨白冲到楚明身边：“殿下，你怎么样？”
只看楚明的样子不太好，应是受了内伤。
此时丹青也正小声地跟楚玄解释：“王爷恕罪，宋王身手不弱，丹青未能将宋王如何，只是受了些内伤，养几日就好了。”
楚玄自然知道丹青不敢真的下杀手，经过这次，楚明已认定那夜闯入宋王府的人是丹青，就算心中怨愤，以后再见到自己也得悠着点儿。
想打清沐的主意，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条命。
景庆帝在得知朱雀门的冲突后，命高全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全一到，看到楚明面无血色的模样，当即吓了个魂飞魄散。
真是大胆啊，宁王的手下和宁王一样无法无天。这可是宋王啊，居然敢把宋王殿下打成这个样子。他跟在景庆帝身边多年，楚玄的事自然也是知晓的。宋王惹谁不好，偏偏招惹宁王。
“还不快点将宋王殿下送到乾元殿，快请太医。世子，郡主，陛下让在场之人都到乾元殿去。”
高全说着，又来到楚玄身边，毕恭毕敬地请宁王殿下和司徒姑娘也到乾元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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