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苦笑一下，问道：“你们可知道，这一战，我为什么敢以少打多吗？”
听到这个问题，几名亲兵都是一愣。
在此战之前，他们也想过这个问题。
要知道，这一场决战，夏军骑兵只有一万五千多。
而对面的烧当羌，则有六万之众！
黄忠把手中长枪交到左手，把右手揣进了怀里。
传令官眼尖，看到黄忠的右手几根手指血淋淋的。
传令官略一琢磨，就明白过来。
黄忠刚才拉弓次数太多，右手手指被割伤了。
这会儿鲜血淋漓，怕是连长枪都握不紧了。
在这种情况下，黄忠不得不停了下来。
为免乱了军心，传令官也不敢声张。
黄忠藏起右手，重新说话了。
“大王曾说，只要大量杀伤敌军的中级指挥官，敌军的战斗力就会丧失一大半。
我出征之前，大王让我等几天，这样就可以多带一些连弩出来。
他说那是好东西，集中使用很吓人。
我对大王说的第一条是相信的，但是，对于连弩，就半信半疑了。
所以，我出来时，我不但没等几天，还只带走了当时生产出来的连弩的一半。
你们说，悔不悔？”
每个人想起刚才那个箭如急雨的画面，全都在心中点了点头。
“还好，这一战终究是要胜了！”黄忠长长吐出一口气。
众人连忙去看战场，发现敌军果然已经在溃逃了。
“杀啊！”
“抓俘虏！”
“哇啦哇啦！”（羌族士兵语）
夏军骑兵们发出兴奋的大吼，不依不饶地追了上去。
“传令，追敌五十里，然后返回！”黄忠下达命令。
传令官连忙挥动手中的红黄小旗，向着前方反复传出军令。
黄忠见远处有传令兵以小旗回应，这才放下心来。
他四下扫视一眼，发现不远处有个胳膊上有红袖套的女子，便喊了一声：“医护，过来一下！”
那名女子马上跑了过来。
黄忠跳下马，把右手递过去：“帮我包扎一下。”
那女子捉住黄忠的右手，翻过来仔细看了看，埋怨道：“都伤成这样子了，也不赶紧叫人包扎！”
“呵呵。”黄忠轻轻笑了笑，“你个小姑娘，懂得个什么？要是我身边出现一个治伤的，军心就会乱起来！”
“好吧，你是大帅，你说了算。”
小护士一边说话，一边弯腰打开自己的小型医疗箱，从里面取出一些高度酒，在黄忠伤口上撒了一些，痛得黄忠直吸凉气。
这时候，传令官走了过来，对黄忠道：“恭喜大帅！经此一战，烧当羌不足为虑了！”
“哈哈哈！”
黄忠心情格外愉快，忍不住大笑起来。
今天这一战，对于双方都太重要了！
烧当羌，
盘踞在西海周边地区，大部住在西海北面。
西海周边有着几条淡水河，河道两岸可以种地。
这使得烧当羌可以半耕半牧，基本上不愁粮食。
西海是个咸水湖，湖底积存了十几米深的盐层。
把这些盐块挖出来，不必经过任何处理，直接就能食用。
这种盐，外界称之为“青盐”。
凉州、关中，乃至西域地区，都十分依赖青盐。
有粮有钱，烧当羌当然富裕。
事实上，整个高原上，就数烧当羌富裕。
富裕的烧当羌，成为高原上第一大部落。
部众超过十五万！
为了解决烧当羌，黄忠率一万八千马军西进。
他用五千骑兵闪电般冲进西海地区，打了烧当羌一个措手不及。
烧当羌大怒，组织了三万大军追杀出来。
五千夏骑带着这三万大军往回跑，自己累得半死，也把烧当羌追兵拖得筋疲力尽。
此时，黄忠率领其余一万三千生力军冲杀出来，把三万烧当羌杀得全无还手之力。
烧当羌当场被杀七千多，投降一万五千多，余者逃进山里去了。
吃了这个大亏，烧当羌也学乖了，全军缩回西海坚守。
黄忠综合考虑以后，决定赌一回命，与烧当羌决战。
战前，黄忠把从未用过的一千二百具连弩取出来，全部发了出去。
一千二百弩手组成一个小阵，安排在中军位置。
黄忠又将善射的弓箭手们分成一个个小队，让他们专射敌军之中的指挥官，以及作战勇猛者。
开战以后，黄忠持三石强弓猛射，射空了两个箭壶，至少射杀了40名敌军将校。
但是，黄忠的这种战绩，被连弩阵的华丽表演完全掩盖住了。
那个由一千二百弩手组成的连弩骑阵，在接近敌军三十步时，就抛射出去第一拨箭雨。
接下来，随着一阵阵密集的机括声响，那箭雨简直就没停过！
连弩骑阵的当面之敌，无论人马，尽数被射翻在地！
在所有弩矢被射空之前，只有三个敌军杀到他们面前！
凭借三万多支弩矢，这伙人差点把敌军大阵从中间一切为二！
这也太吓人了！
看到这一幕，黄忠立即想起，他当时走时，只带走了一半的连弩。
要说不后悔，那是不可能的。
连弩破了烧当羌的中军，还把烧当羌的旺盛士气打下去了。
再加上神射手点杀了烧当羌的军官和勇猛之士，烧当羌不败都没天理了。
战后统计，烧当羌当场战死一万九千多人，被俘一万二千余人，其余人全都逃了。
虽然逃了三万左右，但烧当羌已被打断脊梁骨。
黄忠只需要占住西海地区，那些人顾及家小，迟早得回来投降。
夏军的损失也不小。
当场战死将近四千，伤三千余。
好消息是，死者之中，夏军老骑兵较少。
这就意味着，夏军骑兵的骨干还在。
只要在羌人奴隶之中做做思想工作，很快就能把军队补充起来。
黄忠安排了人打扫战场，并让辎重队选择有水源之地扎营，就望着北方发起呆来。
黄叙那个小兔崽子，也不知道现在混得咋样了？
哼！
他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在这高原上面杀敌立功，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听人说，王城现在建设得越来越好了，大王还给我黄家分了一套价值几百贯的房子。
这套就给黄叙吧，他也该成家了。
……
想着想着，黄忠的脸上，浮现出一缕温柔的笑意。
三日后，黄忠正在西海湖边驻马，忽见东面一骑飞驰而来。
即使距离非常远，黄忠依然一眼就看清，那人背插信使的三角黄色小旗。
这意味着，对方是王城来的信使。
有斥候迎了上去，与对方交涉了几句，引着对方向这边过来。
黄忠也没托大，打马迎了过去。
不多时，双方便已接近。
信使翻身下马，捧着一个包裹走过来，禀道：“黄将军，内阁和枢密府联合行令，请将军给予回令！”
“知道了，请使者稍等一下。”黄忠客气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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