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色渐渐黑下来时，尼珍与羊吉赶着大小十二只羊，回到了自己的家。
羊是汉兵分给她的。
家也是汉兵帮她搭建的。
不过，因为时间匆忙，材料也不足，尼珍的家，只是个半地下的窝棚。
当时帮她搭建窝棚的，正是牛猛。
牛猛是黄忠手下的汉家骑兵。
看起来有三十多岁，皮肤晒得黑黑的，看起来老实巴交。
牛猛的力气很大，很快就帮她做好了窝棚，还找来一些树杆，帮她编了个羊圈。
事实上，即使没有羊圈，羊也不会乱跑。
周围有狼，离开了要被狼吃掉，羊可聪明着呢。
当时，她十分感激牛猛，却又不想拿羊去酬谢。
便主动脱了衣服，打算用自己的身体作酬劳。
牛猛羞得满面通红，狼狈地逃走了。
第二天，牛猛又来了。
给她带来一个罐头，还帮她当场打开。
罐头里面竟然是鱼！
尼珍以前就知道，西海里是有鱼的。
那是一种没鳞的鱼，听说非常美味。
她不是贵人，没资格吃鱼。
即使她是女奴中长得很好看的，被很多贵人睡过，也没有贵人拿鱼给她吃。
第一口鱼入口以后，她根本就没尝出什么味道，只觉得鼻腔里酸酸的。
不知为什么，当时她觉得非常委屈，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当时，牛猛变得手忙脚乱，蹲在她的面前，眼神里满是担忧。
虽然牛猛什么都没说，她却觉得心里被什么好东西堵满了。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她猛扑上去，把牛猛推倒在地，然后就去解牛猛的衣服……
牛猛说，等到再挣一些军功，就回来娶她，带着她娘儿俩过更好的日子。
想着牛猛的话，听着儿子发出的均匀呼吸声，尼珍悄然笑了。
太阳微微冒头之时，尼珍早早地来到工地旁的厨房旁边。
因为来得够早，现场并没有很多人。
来这里的人，都是试图帮着厨房临时打下手的人。
时间不会很长，却能混一顿饱饭吃。
不过，并不是谁都有运气被叫进去。
“尼珍！你过来！”
一个翁声翁气的男子声音，突然在屋檐下响起。
从声音上，尼珍就听出了对方是谁。
那是一个汉人胖厨子。
尼珍不知那人的名字，但知道胖厨子的大致来历。
胖厨子以前是汉人大户人家的厨子，运气不好被掳到了草原上，成为一名汉奴。
因为一手好厨艺，他得以重操旧业。
黄忠率军杀过来，将烧那些烧当羌的贵人或杀或赶，胖厨子就成了自由人。
同样，因为那一手好厨艺，胖厨子成了工地大食堂的厨房主事。
利用这个厨房主事的身份，胖厨子睡了不少女子。
胖厨子叫她，已经是第三回了。
如果牛猛没有对她承诺什么，她肯定无所谓。
但是现在，尼珍心里，隐隐有种负罪感。
迟疑了一下，尼珍方才应了一声：“就来。”
也许，胖厨子只是叫她过去做事，不会睡她呢？
胖厨子带着尼珍，进入一间阴暗的仓库里。
这是一个用来堆粮食的仓库，里面码放着很多胀鼓鼓的麻布口袋。
“嘎吱！”
仓库门被关上了，屋里只剩下来自窗户的光，变得相当阴暗。
尼珍心里莫名的一紧。
心中的那点侥幸，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后悔过来了。
“怎么，还傻站着干什么，要我帮你脱衣服么？！”
身后，响起了胖厨子不满的声音。
尼珍猛然转过身，摇头道：“不行！”
“什么不行？赶紧脱衣服！”胖厨子声音严厉。
“我……我今天……不干净！”尼珍吱吱唔唔，最后撒了个谎。
“你！”胖厨子显得气急败坏，“你是个死人吗？为什么不早说？！”
或许是心里不甘，胖厨子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我……我可以走了吗？”尼珍整理着上衣，小声询问。
“走？”
胖厨子脸上阴晴不定，目光在尼珍身上游来游去。
“我可以相信你吗？”胖厨子说。
尼珍使劲点头：“我都是你的人了，你当然可以相信。”
胖厨子想了想，认可了尼珍的话。
“那好，我问你一个事，你要如实说。”
“嗯。”尼珍装作老实地连连点头。
伪装，是她这些年历练出来的最重要本事。
若不是懂得伪装，她又如何可以安然活到现在？
要知道，奴隶中的美貌少女，并不只她一个。
她不只一次看到，有的少女因为不懂得讨好贵人，被生生折磨死了。
当年和她同进退的三个好友，没有一个活到现在的！
胖厨子压低声音：“如果我来当黑教教首，你觉得怎么样？”
“啥？”尼珍吓了一跳。
为了掩饰，她装作关心地说道：“黑教教首是天生的，你当了……大家会服气吗？”
“天生的？哼！”胖厨子嗤笑一声，“那是封的，大教首封的，明白么？”
尼珍是真不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
本能的，尼珍心中就担心起来。
自从汉人占领了这里，那些藏起来的黑教教徒，一直在偷偷地说汉人的坏话。
虽然大家都很讨厌那些人，却又害怕那些人的报复。
毕竟，那些人以前太凶了。
一句话不对，就要把人活活打死。
胖厨子没有注意到尼珍的神色弯幻，得意洋洋地说道：
“大教首说，有些人的心已经变了，一门心思跟着汉人。
他会把名字收集起来，报与黑神知晓。
那种人全都完蛋了！
死了以后，他们的灵魂会受到折磨！
下一辈子，也只能变成虫子！”
尼珍不由得心中一凛，咽了一口唾沫，问道：“那……那应该怎么办？”
胖厨子严肃道：
“你去告诉大家，不要帮汉人做事了。
只要大家都做到了，大教首就会去黑神那里给大家说好话。
而且，我会去和那些汉人谈判，给大家争取更好的日子。
一旦谈判成功，大家什么都不必做，就能顿顿吃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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