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佩兰先和苏华志握了握手，激动得叫了一声：“叔！”
梁佩兰看着40岁左右的样子，中长发，头发还烫着卷，上身是一个红底白点的的确良衬衣，下面穿着一条黑色喇叭裤，脚上踏着一双小皮鞋，一身打扮很潮流。
梁佩兰又叫视线转向周兴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周兴然。
周兴然先叫了一声：“梁主任。”
苏华志介绍道：“他叫周兴然，很厉害，是我们厂技术部的主任。”
“哎呀，周主任雄才大略啊，了不得，第一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梁佩兰热情地跟周兴然握手，她是真的吃惊，走到周兴然这个位置，再往上走，不就是厂长、书记了吗？
她又瞅了瞅头发半白的苏华志，苏华志年纪比她爹小几岁，她爹和苏华志不同，当时没有选的转业，依旧待在部队里，现在早就退下来，整天含饴弄孙。
算算苏华志的年纪，也到了退休的年龄了。
梁佩兰外面不像军队里那么严格，走到苏华志这个高度，可以晚退两年，但是也要给自己找好接班人。
周兴然这个年纪、职级，不会就是苏华志给自己找的接班人吧？
心里叫想着，对周兴然越发重视，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笑意又加深了几分。
苏华志和周兴然待的汽车厂，可是和他们这个纺织厂不一样，人家正如日中天，受着宠信呢。
如果处好关系，让汽车厂所有工人的人布、衣服都从红日纺织厂订购，红日纺织厂都还能再撑两年。
梁佩兰引着两人进去，想先带他们去自己办公室喝口茶、聊聊天。
被苏华志看出来，给阻止了：“小梁，我们厂现在事情多、很忙，我和小周也是抽空才过来的，只有这一个下午的时间，还得赶在天黑前回去呢，就不去，你办公室坐了。”
“好。”梁佩兰领着他们往生产车间的方向走，“叔，我爹跟我说你想看看我们厂的布？”
“不知道你想订购一些什么样的布？给我说个范围，我也好给你挑一挑，还能节省一些时间。”
“要的量多不多？要的多的话，还能再给你们打个折。”
“你们放心，我们厂的布质量都是杠杠的，柔软的不得了，谁用了都说好。”
周兴然看着自说自话的梁佩兰，觉得她不去当销售可惜了。
苏华志不接话，只说：“先看看再说。”
梁佩兰看着从他们这里撬不出有用的信息，只能作罢。
到了车间，周兴然就近走到一台纺织机看了看，发现纺出来的半截布是最常见的深蓝色纯色布。
又到附近两台纺织机看了下，一个正在纺棕色布，一个正在纺黑色布。
都是纯色的，一点花色都没有，普通的都不能在普通，放在商店里都不会被人多瞧一眼。
怪不得红日纺织厂面临倒闭呢，就这产品，一点竞争力都没有。
梁佩兰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尴尬地呵呵一笑，手往对面指了指：“叔，周主任，咱们去那边看看，那边才是我们厂平时售卖的布料。”
“这边只是在试机器，纺出来的一般都分给厂里的工人们了。”
周兴然和苏华志对对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跟着梁佩兰继续往前走。
只是内心对她说的话深表怀疑，厂子可是要给工人发钱的，又不是慈善家，不卖货反而分给工人自用。
这边的布料确实新颖一些，花色也多，但也没什么特别抢眼的地方。
周兴然对苏华志点点头，他觉得这些布就够用了，只要掌握的好，做出来的衣服不会丑。
苏华志虽然不懂这些，但他觉得这么多种布，完全够用了。
等三人出了生产车间，苏华志跟梁佩兰简单说了这次来的目的。
梁佩兰惊讶的重复了一遍：“叔，你说是你个人买布？！”
“对，现在上面放开了，开店做生意不再被叫做投、机\/倒把了，平城开了那么多私人店，我闲不住，也想试试。”
梁佩兰：“是吗？”
红日纺织厂这边在郊区，比不上市区，苏华志说的个体户梁佩兰还真没怎么听说，也没见过。
“你们厂是不能卖给个人吗？”
“不是不是。”梁佩兰急忙否认。
苏华志过来的突然，她爹也没跟她说清楚苏华志过来的目的，只说想要买些布。
梁佩兰本来以为一个厂长、一个主任，大老远的亲自过来，是想给厂里买些布料，走她的关系只是为了便宜点。
梁佩兰以为是个大生意，即将有笔巨款到账，没想到，好好一个厂长想去干个体户。
梁佩兰顿时失望至极，不过面上不敢表现出来，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能赚一笔是一笔吧。
周兴然问：“梁主任，你们厂应该也做衣服吧？”
虽然梁佩兰只带着他们看了生产布料的车间，但是周兴然刚才看见了有工人推着装满了衣服的小车经过。
而且苏华志也说了红日纺织厂能满足他的所有要求，周兴然问梁佩兰只是为了确认一下。
果不其然，梁佩兰点了点头：“原先是不做的，但是现在行情不好，只能新开业务为厂里谋点进项。”
“梁主任，布料我们要，成品衣服我们也要，不过衣服的款式要我们来定。”
“怎么样？做成衣总比直接卖布料赚的钱要多。”
“要是我们成衣卖的好，说不定以后在红日纺织厂全部买成衣，我们赚你们也赚，说不定，你们还能买新机器，生产的确良呢。”
梁佩兰听到周兴然这些话，意识到周兴然参与了苏华志的买卖。
不由有些好奇，干个体就这么好，一个两个的都要参与进来。
但听完周兴然的后半段话感到好笑，买新机器生产的确良？
那得多少钱？
就凭他们这还没开起来的小店？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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