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有玩弄猎物的天性。
为了延长狩猎的乐趣，会想方设法的延长这段捕猎的快感，一下一下地挑逗猎物。
追逐、扑咬、掌控，不断消耗猎物的体力，直到对方完全失去反抗的能力。
于是，酒液被人搅动在唇齿之间，把所有不满都强硬地推入咽喉深处，化作模糊的呜咽。
更深的进犯下，舌尖勾缠的声音清晰可闻，暧昧到令人心颤。推拒的力气仿佛也被这个吻一点点抽走，像极了溺水时的缺氧，迫使人在挣扎中扬起脖颈，再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喉咙——
瞬时，温热的液体滑入喉管。
刺激之下，少年眼睫剧颤，硬是被逼出一滴泪来，而在意识到刚刚自己咽下什么后，身体不由发烫。
那不是酒……
少年顿时脸颊涨红，羞赧到肩膀发抖。
他又开始反抗，却都被更用力地拥吻咬碎，直到按在肩膀的手指随着时间失去力气，身体近乎瘫软，另一人才稍稍退开些许。
银丝在分离中断裂。
少年急促喘息着，微张的嘴唇又湿又肿，泛着被反复碾磨过的糜红。
那双眼睛却凶光毕露，透着一种想杀人的邪火。
可他眼角残泪，早就浸透了满腔的怒火，只余下湿淋淋的痕迹在眼底挣扎，根本聚不起半分气势。
这副模样，害得另一人当场笑出声来，靛色的瞳底尽是得逞后的快意。
随即轻声问道：“要再喝点酒么？”
“……。”少年不说话，光瞪，试图用眼神杀死人。
“确定不喝？”
斯卡拉姆齐抬手，用拇指轻轻揩去少年唇角边的水痕，耐心和人解释道，“不喝的话，接下来会流失很多水份，你最好还是喝一点。”
…水…份？
少年迟缓地眨了眨眼睛。
旋即，他立刻品出话中的不对劲。
抬眼一瞧，发现对方眼中揶揄更甚，当场在温泉里炸开了锅。
一时间，水花四溅，就连室内的雾气都被得天翻地覆。
真论力气，二人谁也不让谁，少年手脚并用、拼了命地扑腾，可箍在腰间的那只手臂就是不松开，像是认准了他不敢轻易伤人。
甚至在他又一次扬起手臂时，突然偏头低下，微微启唇——
含住了他的耳垂。
少年登时如遭雷击，脖颈瞬间红透，整个人抖得厉害，他忍受不了地蜷起腰，却被人重新展平肩膀。
似乎深知他的敏感点在哪。
随后，细密的吻如雨倾落，自脖颈流淌到伶仃而又脆弱的锁骨，再一路顺着晶莹的水珠蜿蜒，慢慢地向胸口靠近。
这个过程中，他们浑身湿透，身形相贴，近到甚至能看清另一人润泽的嘴唇、与微颤的眼睫。
而当对方与他对视时，那双靛色的眸子便从湿透的发丝间俯瞰下来，那目光，一如享用猎物的精怪，秾丽、妖异，带着令人心惊的侵略性。
少年呼吸一窒。
只一眼，他就不敢再看，下意识地想要回避，却被人一把握住手腕。
情急之下，他慌乱大喊：
“兰拉娜！！！！！”
这是形势所迫的无奈之举。
此刻，强烈的危机预感占满了少年的大脑。
方才那句，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只求能给自己一点喘息的机会。
可让他意外的是，整片空间开始浮动。
兰拉娜听到了他的声音。
霎时间，眼前景象骤然变幻，那些斑斓的色彩纷纷如泡沫一般，接连破碎。
再次眨眼，便已回到现实世界。
让他与某个半透明的黑白虚影相互对望。
少年：“……”
斯卡拉姆齐：“……”
兰拉娜：“( ? )？”
尴尬的寂静过后，斯卡拉姆齐瞬间反应过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费了这么多心思，眼看就要把人能牢牢攥在手里，结果……
见人面色阴沉至底，即将横空飞来一个眼刀，少年眼疾手快，一把将兰拉娜举过头顶：
“你要干什么？！别过来！”
斯卡拉姆齐恨恨磨了下牙关：“没出息的家伙，你真以为这卷心菜能护住你？”
少年默默移开视线，小声嘀咕道：“那可不一定……刚刚不就……”
说完，动作从举转为抱，将小精灵揽在怀里。
“……”
斯卡拉姆齐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按捺心中烦躁，就在这时，兰拉娜从少年的怀里探出头来。
“你们终于出来了，太好了！”
它一副状况之外的模样，转身对少年继续道，
“那菈，你睡了三个月亮那么久，兰拉娜很担心你，幸好有紫色的那菈在，是他进入梦里，找到了你。”
三天？
少年不由愣了一下，但紧接着意识到一件事：
人偶并非从一开始就在梦中，而是因为他的异常，才选择进入兰拉娜的梦，也就是说……
“人偶，倾奇者他人呢？”
少年担心地问，“我和他是在炉心分别的吗？他的伤还好吗？有恢复吗？”
不提倒好，这样一提，让某人好不容易强压下的火气再次死灰复燃，疯狂上涌。
他瞬时冷笑一声：“你还有闲工夫担心他？他好好得很，用不着你操心！”
少年疑惑道：“他也是你啊？我只是为了区分才这么说的……毕竟那时你在炉心受了那么重的伤……”
不提倒好，这样一提，让少年再度回忆起炉心内的遭遇，下意识看向另一人的手背。
“要是我能早点发现就好了……”少年的声音里满是自责与愧疚，“这样…你就不用关闭炉……”
“停。”
斯卡拉姆齐打断了他，“你似乎忘了，那是我的记忆。你不过是一个旁观者，又如何改变既定的事实？”
少年抿了抿唇，刚要说什么，就又被人出声打断。
“别想了。”斯卡拉姆齐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改变了又如何，那终究是梦。”
那终究是梦，醒来依旧会失去。
但少年并不知道，在他死后对方都经历了什么，只是隐约觉得另一人的心情，可能没他说出来的那般轻描淡写。
他心念微动，想要安慰一下对方，下意识抬手想去牵住对方的手，结果指尖一空，直接穿过了对方的手背。
少年：“……”
啊，忘了。
某个人现在是鬼。
见状，斯卡拉姆齐微微勾起唇角。
“想安慰我？”他看向少年的目光饱含深意，“可我现在…只认一种方式。”
“……”少年木着脸缩回手。
爱怎样怎样吧！
他耳朵聋了！什么都没听到！
话虽如此，他怀里的兰拉娜却忽然动了动，仰起小脸，清脆道：
“安慰？是指亲亲吗？”
少年：“……………”
斯卡拉姆齐：“……………”
空气顿时凝固。
漫长的几秒死寂后，少年像是终于找回了一丝理智，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声音发颤：
“兰、兰拉娜……你……你看得见？”
“嗯？”绿色的小精灵歪了歪头，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气道，“当然能啊，刚刚在梦里的时候，你们不就是在亲亲吗？”
所以……
也就是说……
梦里发生的一切……全都被它……看见了？
少年的表情瞬间一片空白。
紧接着。
“啊啊啊啊啊啊——！！”
他捂住脸，爆发出一声崩溃的尖叫，接着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留下一大一小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兰拉娜：“那菈他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跑出门？”
斯卡拉姆齐：“……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小孩子？”
兰拉娜轻轻摇头，“兰拉娜不是小孩子哦，是比紫色的那菈还要古老的兰那罗。”
斯卡拉姆齐：“……？”
…
……
未等他有所回应，小精灵便已经跳下床，一扭一扭地离开了房间。
房间一下安静。
斯卡拉姆齐站在原地许久未动，目光沉沉地望向桌上早已熄灭的熏香，若有所思。
突然回归现实，先前的许多疑问也如潮水般漫上心头，攫住他的思绪。
在须弥，「灵酚香」通常为学者所用，常人并不会拿来使用，更何况是一位来自异乡的少年人。
那么，对方究竟是从何得知它的使用方法，并借此途径与他相见呢？
斯卡拉姆齐不由皱眉，疑窦丛生的同时，自己的注意力却不自觉地倾注在少年身上，被他的行动所牵引。
他的意识都快被少年的心音吞没了。
这并非他有意而为之，而是某个人受了太大的刺激，根本收不住那些念头。
“……”
啧，聒噪。
想了想，斯卡拉姆齐身形一晃，瞬间出现在少年面前。
此刻，院子内。
少年正蹲在一盆花前崩溃，突然发现有人站在自己身后，顿时一惊，险些一头栽进土里。
少年惊慌失措：“你来干什么？！”
“你变脸的速度当真令人叹为观止。”
斯卡拉姆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方才对我为所欲为，现在倒是撇得一干二净…不认账了？”
倒打一耙！到底是谁对谁？！
闻言，少年一张脸倏然涨红，他使劲磨了磨后槽牙，立刻转身跑回屋内砰地把门一关，试图将人锁在门外。
谁知就在眨眼功夫，对方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倚在墙边，挑眉笑道：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还真忘了，某个人现在是意识形态，能穿墙。
少年很是恼羞：“忘了又怎样，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然而，当他的目光真正落在另一人脸上时，心中的别扭却被另一种复杂的情绪所取代，不由唇角微微抿起。
另一人将他这一系列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眉峰一挑：“怎么了？”
少年：“兰拉娜一直梦外想叫醒我，你是不是能听到？”
斯卡拉姆齐点头。
“你为什么不回应它？”
“回应？”
斯卡拉姆齐扬起嘴角，戏谑道，“那卷心菜喊的是你，又不是我，我又何必越俎代庖呢？”
“……所以，”少年神色复杂地与人对视，沉默半晌才轻声开口道，“……在梦里的时候，你也依旧能感觉到现实里的一切，对不对？”
“是。”斯卡拉姆齐简洁回答，随即反问，“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
一个字，坐实了少年最坏的猜想，终于明白为什么对方迟迟不肯带他脱离梦境的缘由。
同时，这个认知也像一根无形的尖刺，猛地刺入眼眶，让眼睛酸胀发痛。
他闭了闭眼，硬生生逼回眼底的热意之后，才试着把心中那股强烈的冲动说出口：
“如果我说……我现在想要安慰你，该怎么办？”
屋内骤然静了下来。
漫长的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斯卡拉姆齐眼神复杂难明地看着他，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语调平静但饱含深意：
“……你确定？”
少年闻言双手了捏紧袖口，小声却坚定地说：
“我确定。”
——如果这样可以减轻你在实验中的痛苦，他愿意尝试。
少年在心底无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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