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门口的小厮打着磕睡，丝毫不知道有人从他身后绕了出去。
一路来到马厩旁边的侧门，他停住了。
只见寒光一闪，木门轻易被他打开。
紧接着就是一句还没来得及喊出口的粗重喘息，和挣扎中，重物落地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归于平静。
“大爷，求您饶了小的，小的愿意为你当牛做马，万死不辞。”
马四跪在地上，浑身疼痛，脸早已变形。
“你倒是看看，本大爷是谁。”
马平战战兢兢的抬起头，大叫，“啊，居然是你。”
叫声忽然止住，望着脖子上抵过来的刀尖，他浑身发冷。
他以前暗地里给他下过那么多绊子，不会被他知道了吧。
“你，你，要干什么。”
“你说呢？你害我白挨了那么多鞭子，你说，我是不是该一点一点的讨回来，嗯？”
声音阴森森的，很是渗人。
马平身子一软，瘫在地上。
竟然，被他知道了。
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思想，是谁打的小报告，只想着怎么求饶。
“不，不是我，那不是我干的，隔壁的小六子，他也干过，还有西角门的李冒，他跟张大人的外室偷情，张大人找过来，他就说是你，这些跟我真的没什么关系啊，不信你可以去查。”
都哲冷笑。
这可真是意外的收获。
本以为，只有他一个人，却不想，这么多。
至于李冒那次，他有印象。
当时林若良把他打个半死，还骂他玩女人。
他只恨，认为是马平又陷害他，原来，不止他一个啊。
早晚，他要一个一个算账。
刀子又递进了一寸，“还有谁，说。”
马平为表忠心，一股脑的把所有利用过都哲，暗地里骂过都哲的也说了。
说完后，马平偷偷看一眼都哲。
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变了。
再也不是平日里任人欺辱，打骂，怎么也不会吭声的闷头小子了。
他就是地狱里来的罗刹，修罗，誓要屠尽苍生。
马平的心，一直颤着，从不敢停下。
刀尖渐渐移开，都哲忽然勾唇，似笑非笑。
半翕的眼轻轻掀开，忽然一道黑影闪过，紧接着，是一声高亢的尖叫。
叫声才响起来，忽然被什么打断。
屋外，有人敲门。
“马平，你干嘛呢，大半夜的，鼓鼓叨叨的，也不老实。”
屋内，马平咬牙忍着痛，用力平稳呼吸和声调。
“关你屁事，老子爱干嘛干嘛。”
外面的人呸了一声，骂骂咧咧的走了。
脚步声消失，马平嘴里又塞进一块破布，刀尖拔出，马平呜呜倒地，捂着鲜血淋漓的手，哭也不敢哭出声。
等到马平稍稍平复一些，都哲拿刀，贴着他的脸，擦了擦。
马平则被吓到失了声。
都哲只是轻笑，“记住，这只是你还我的一点，若你肯好好为我做事。”
“愿意，大爷就是让我死也愿意。”
只求千万别再这么折磨他了。
房门打开，一道清冷的月光照进来，望着门口一瘸一拐的人影，马平瘫软在地。
一阵风吹来，马平忽然觉得下体凉凉的，用手一摸，竟然，湿了。
静夜下，都哲乘着凉风，忽然笑了。
笑得有些渗人。
原来，复仇的感觉，竟这么好。
第二天，一切，一如即往。
林静姝在厅子下看书喝茶。
半琴和绿儿在一旁绣花。
都哲坐在亭子边的小几上，拔着冒出头的草芽。
一切是那么的安静，和谐。
忽然，林若良气冲冲的冲进来，一看到林静姝，焦急的脚步声，慢了一些。
他微眯着眼，瞟了一眼都哲，径直走过去。
“二哥，你怎么来了？谁惹你生气了？”
林若良冷着脸，站在都哲面前。
“起来。”
再傻，林静姝也知道，林若良一定是有重要的事，而且，还是对都哲极为不利的事。
站在旁边，准备随时劝阻二人。
都哲站起来，直视过来，毫无惧色。
林若良冷笑，点头，“真是，好狠辣的手段，马平的事，是你干的？”
“马平？马平是谁？”
“你少装蒜，就是马厩侧门的。”
“哦，他啊，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呵。”
林若良给气笑了，一把揪起都哲的衣襟就要打。
“哥，你冷静点。”林静姝抱着林若良的胳膊。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说清楚就要打人，我不同意。”
林若良用力一推，都哲站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半琴连忙去扶。
不想，都哲看也不看，自已站起来了。
半琴有些尴尬，被绿儿拉了一把，“你管他作甚。”
林若良此次前来，并非要打都哲，他是要把都哲从林静姝这里赶走的。
“一大早，手下人来报，马平被人打成重伤，手被人戳了个窟窿，人也有些颠狂，我怀疑是他干的。”
林静姝一听，大概也猜到了。
依着都哲那阴狠，睚眦必报的性子，还真有可能是他。
但是，她得维护都哲。
“怀疑？那就是还没有证据喽？二哥，可是马平亲自和哥哥说，他是被都哲打伤的？若是他亲口所说，我倒要与他对质一番。”
林若良不断劝解自己，小妹不知道都哲的性子，他得好好说。
“可是和马平在一起的人说，半夜听到马平的惨叫声，他平时欺负都哲，想来定是他报复的。”
“哦，平时欺负都哲，这种下人，哥哥竟然还要为他作主，这种人出去，也是丢我林府的脸面，哥哥该好好教训他，让他知道，我们林府，是互相敬爱的地方，不是什么腌臜臭鱼烂虾都能混日子的地方。”
“小妹，这些我都知道，可是你不觉得他太狠了吗？”林若良有些急了。
“不觉得啊，如果不是他做的，我倒要瞧不起他了，平日里敢欺负你的人，都不敢还手，还算什么男人。好比爹爹，在朝堂上，还不是和李丞相争得脸红脖子粗，今天受的气，明天找回来，还有哥哥你，不也是这样，男儿立身天地之间，就该顶天立地，反正，我是看不起那样只敢向弱者龇牙的人。”
一大段话说完，都哲大受震撼。
原来，她是赞成自己报仇的？
他是男儿，就该顶天立地。
是啊，她不说，他几乎都要忘了。
林若良也被她这一番话给说服了，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小妹，你不觉得，身边有一个这样的人，很危险吗？”
“危险？哪里危险，况且，马平又没说是他，真凶也没找到呢，你倒不如查查马平这个人，别是招惹了什么不能招惹的人，害得人家报复，到时候，再连累了我们府上。”
“嗯，这件事就交给我。不过，我有句话也撂这了，胆敢有人把危险带给我妹妹，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碎尸万断。”
说完，林若良狠狠的盯了都哲一眼。
又一阵风的走了。
绿儿忍不住上前，“小姐，要不要派人在前面打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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