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该起床了，”
身下的人推了推他，随着对方的动作被子打开了一小截，冷风突然钻进来让他打了个寒颤。
“不要，再睡五分钟……”
不过余九显然不知道这个五分钟的意思， 就像明天永远是明天，可以强行狡辩还没有到明天，等他认真的数了五分钟之后再次推了推对方。
“唔…不是再睡五分钟吗，”
启明星从来不是一个勤奋的人，在基地起早贪黑也不过是群体效应，还有一股憋着的气撑着，现在放松下来可真是原形毕露。
唔，这个抱枕好烦人呐，虽然很暖和可是噪音太大了还一直乱动，迷迷糊糊中使用了修电视大法软弱无力地拍了他几下。
余九身体狠狠的颤抖了一下，红色瞬间蔓延到了整个皮肤，这下子真的是羞耻的无地自容了，他眼下顾上对方连忙从被子里爬出来。
如此粗暴的动作也算是惊醒了另一位迷糊的人，启明星看着对方连滚带爬的跑出房门挠了挠头。
这是尿急了？
海边，余九一口气跑到这里，太阳还没有升起整个世界都是灰蒙蒙的，他捂着脸蹲下来缓缓回神。
指尖的触感还回忆在身体上，少年的初阳正冉冉升起，血液流通到了全身，显得那么的燥热。
用冰冷的海水洗了几把脸顺便用出门拿上的盐刷了牙，过了有一会之后终于平息了心情。
不过草原上被火星引起的星星之火显然不会这么轻易熄灭，眼下还烧得旺盛，余九回过头看着山坡上的小屋，总觉得对方的目光正通过窗户透过来。
还是要解决一下，余九别忘了还有事情要做，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一口气。
了无人迹的角落，少年的肤色染上一抹桃红，呼吸中吐出的气体在寒冷的空气中形成白色的烟雾。
恍惚中，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好像有一双熟悉的纤细手掌覆盖到了他的手旁边，要同他隔着火焰相牵，将火种浇灭。
年久失修的水阀到底还是很快打开了关口，水流淌过每一片被火焰灼烧的草原，熄灭过后只留下了一地的狼狈。
……
当余九带着一身海风回到小屋，里面的人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看到他回来很高兴，连忙凑了上来。
“怎么去外面洗脸，水缸里还有很多水的，还以为你一个人偷偷跑了呢，”
余九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一小段距离，他的心里有鬼，怕对方不小心通过某些细节看到或闻到什么东西。
“不会，走，一起…看太阳。”
他伸出手招呼起对方，表情又回到了那个腼腆害羞的男孩模样。
两人走出小屋，余九在前方带路，想来观景就是要去往高处，这个方向是往树林里去的。
“小九小九，你还不穿衣服吗？”
周围的植物逐渐多了起来上面都凝聚着一层露珠，如白纱的雾气在林中飘荡，余九还是只穿那条裤子，光着脚丫踩在土路上。
“不冷，等…海水结冰，才穿，”
“是吗？”
用手撩拨了一下旁边的灌木，水珠如同下雨一般哗啦啦的淋下来，启明星侧过身子躲避，不过还是有那么零星水珠滴到了头发上。
恶作剧念头突起，小步走到了余九的身后甩了几下头，不过对方的皮肤接触到寒冷的晨露却没有什么反应。
等余九停下脚步，启明星迅速站到了空地下面防止对方敲树，余九的目光确实在树上停留，不过显然他还不会做这种小孩子的恶作剧。
他伸出手，用力扯下了树上的一节藤蔓，上面仅有几个未开放的花苞和一些嫩叶新芽。
在这么大的力气拉扯下，树丛的水珠倒淋了他半身，余九却不在意，在扯下来之后又把上面多于的枝杈和树叶全部清理掉了，只下了那几朵花苞。
“风大，绑起来，”
余九带着藤蔓走过来指了指他的脑袋，启明星乖乖的转过去。
“那你可要绑好看一点，不许弄奇怪的造型。”
“尽量……”
能感觉到一具温热的身体站在他的身后，对方双手小心翼翼的捧起他的头发，小心地用手指穿过发间，为他梳理早上睡起来弄乱的发丝。
余九也不会什么特别的造型，仅仅只是梳拢了一个高马尾，将藤蔓一圈圈缠在发根处，最后打了个活结。
绑了马尾之后头发只垂到肩胛骨的位置，多余的藤蔓枝条刚好也差不多是这个长度，在走动间发尾摆动还能看到几朵小花。
余九用水凝聚了一面镜子让对方打量，不过启明星自己也不会绑，要求自然也不高，披头散发他都能接受，更别提有人愿意给他绑头发了。
“这个就不用了，我刚刚已经看到了，很满意哦”
“怎么…看到的，”
“哼哼~小九的眼睛又大又雪亮，我看到你的眼睛里全是我哦，”
眼睛里……全是你……
轰！余九耳朵尖又红了，他支支吾吾回复，自己都没听清楚到底说了什么，眼睛转成了蚊香，好一会才脚步虚浮的开始带路了，
总算是出光了起床气，启明星心情爽朗了起来，边走路哼起欢乐的小曲。
他们的脚步最后在一棵古木前停下，这么粗的年轮起码也得好几百年吧，余九三两下爬到了最大的技干上，看起来轻车熟路。
他对树下的人伸手，
“可以…上来吗？”
“你在小看谁呢，余小九！”
好歹他也是天启者预备役好吧，沿着对方刚刚走过的足迹也一下子爬到了树干上。
等他上来之后才有空打量周围，这一棵树是这周围最高最大的那一棵了，他们站立的地方被人为的清理掉了其他多余的枝叉，都被用来搭建了一个小平台。
想来已经有很多年了，树干跟着压弯的形状生长，已经固定住起这个平台，余九先一步坐在那里，看起来很是稳固，为了腾位置他把脚伸出外面。
余九用手拍了拍屁股旁边的位置，期待的看着他，启明星小心地挪腾到了那个地方，在余九身边坐下。
“你看…太阳，很快…就会…从那个位置……出现。”
他抬起手指向远处的天边，那里天光刚起，鱼白渐升，想来过不了多久太阳便会从那个方向升起。
“这里的视野很开阔，但树都是随心所欲的长的，这里是被你清理过了吗，”
启明星好奇问余九，他的目光刚刚还捕捉到了一个被折断的枝口，上面已经长出了新芽想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嗯，这里……看得更远，妈妈回来，我就看到了，林子……虫子多，我晚上…回海边。”
再一次得知这个消息让他坐实了心中的想法，该安慰的话这些年其他人都已经说遍了，而且余九他不笨，他很细心，从一些两人相处中的细节就能看出来。
“不过……你是第一个……陪我在…这里的人，其他人，烦，我……不让他们…过来。”
余九用手揉了一下鼻子，他笑得很开心，原来……有人陪伴是一件这么让人开心的事，他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独处，
但如果今后的生活都会有另外一个人分享的话，好像……也不坏。
“你看，太阳，出来了，很好看，第一个，你是我，第一个，告诉的人，”
他的语速放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的把自己的话讲出，晨光终于突破了黑暗，第一抹的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
身旁的人目光被天空的火光牢牢的吸引走了，所以他没有发现自己一直一直注视着他，
某种情感萌芽在他的心底破土而出长成了大树，树干已经生长到了他的眼底，要是旁边的人儿这时候回头看一眼，或许会被他眼中的感情所惊讶到。
这样的景色他不知道看过多少遍，曾经他还看过很多比这还要漂亮的景色，本来以为自己对这样的天光已经习以为常的免疫了。
可仅仅只是多了一个人，记忆中所有的过往都黯然失色，沿途所走过的所有的风景都比不上此刻的颜色。
他想，他已经无法放手了，就像妈妈一样……妈妈为了爸爸虚无缥缈的消息不远千里奔走，再也没有回来。
那他呢……他又能为眼前人做什么，将所有的话语压到心底，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并不想把对方吓跑，
但是请相信，他今后的情绪变化都会添加上另外一个人的分量，哪怕对方不是大海的子民，哪怕海洋无法挽留他，
手掌悄悄地攀上了对方放在旁边的手上，某些害羞的小心思在其中酝酿。
不过启明星并没有对余九的触碰有什么反应，因为他突然发现了更值得在意的东西，用身旁的另外一只手戳了戳余九的胳膊。
“哎？你看，那里是不是有艘小船，”
转过头用下巴对着某个方向点了点，余九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有一艘小船。
而且它不是出海的，这个路钱它是正在回航之中。
余九模糊的判断出船的款式，像这种小船最多搭载两三个人，一般在白天的时候在近海出海捕捞，眼下就很奇怪了。
他也说不出来为什么这种时候在这个地方会有船出现，如果在几周之前，他或许会以为是妈妈回来了，高高兴兴地去找人然后失望的回来。
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放下了，认同了那一个结果，所以他迅速作出判断，是敌非友，
尽管船的款式是岛民经常使用的，但没人会违背大祭司的话，用小船深夜出海。
“我…过去，看看，你别让…他们发现，”
余九喜爱着岛屿和家园，如果有人想要搞破坏那他第一个不会放过对方，启明星面对这样的事情当然不会放着他一个人不管连忙表示也要去。
这一次余九却没有同意，
“我从…水里过去，不能…带你，保证…只看一眼，很快回来，”
那个船是不会从他们这里上岸的，因为每一个岛民都知道这片海滩住着谁，余九的实力仅在岛主和大祭司之下。
对方显然是想要绕过这一片海滩到那一边荒无人烟的森林登陆，他们这里处在高处两人又视力都好，才勉强看见，
除了脚底下的半座山之外还有一整条海岸，惦量了一下自己水平，启明星自觉会拖后腿，要是余九等他的话那对方的船早就开上岸跑了。
“小心一点，快去快回，”
尽管从未见过余九展现实力，但既然对方说要看看肯定是有这个水平的，他的心里也觉得对方是一个天赋很强的异能者，这是一种直觉。
余九双手一撑就跳到了另外一棵树上，到了这棵树上他便不再留手激活了天赋，从启明星的视线能看到对方身体上长出了密密麻麻的蓝紫色鳞片，
一条粗壮的大尾巴从他的脊椎骨伸展而出，在他的额头上还长出了一对小巧的角，如此程度的变化，对方的进化值起码达到了40%以上，
而且平时表现正常，明显没有受到理智污染，排除精神系，等级b往上，他作为一个预备役这种判断能力还是有的。
余九回头望了他一眼，紫瞳收回重新盯上海上的船只，他的双腿发力奋力一跃，一息就跳出了数十米远。
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那个树端已经被他发力踩断了。
他身上所生长的鳞片和尾巴明显更适于在海洋中游泳的，等他入水之后又将爆发出怎样的速度。
启明星想，激发了活化之后变化居然这么大，简直就像一个怪物一样，强大但是无比的美丽，不，应该用帅气来形容更贴切一点吧。
用手拨弄了一下马尾，哎，羽蒙和余九他们的变身都好帅啊，为什么自己就只能变个头发颜色。
下山等他吧，免得待会儿还要再跑上山来找自己，余九这么大的反应也让他好奇那艘船到底会带来怎样的信息。
岸边，蓝紫色的身影在树冠上一跳奋力扎入了水中，入水的那一瞬仅仅带起了微小的水花。
静水区仅有的几条海浪掩盖了余九在水下飞速穿梭时带动的一丝涟漪，
身为海洋种特有的声纳让他不用眼睛也能够探测到地形和海面上传来的波动，
找到你了…偷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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