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费尔特的速度进一步加快。不，不仅仅是速度。
笼罩在周围的雾一样的光环，像镜子一样反射出奈菲尔特的身影，开始摆弄化为分体袭来的无数双手。
“难道……是吗，是吗！”
威尔弗来德终于意识到答案，怒气冲冲地大声说。
把刚才夺来的大剑——应该是密斯托尔汀的剑······激情地扔了出去。
“是你啊，你才是真正的人啊！你骗得真多！”
“是吗……那把短剑才是真的……”
水的圣剑——密斯托尔汀。
蛊惑之水。掌管着幻梦之雾的妖艳圣剑经过了一百多年的岁月，终于在地面上露出了身姿。
(身体很轻。仿佛变成了一只水鸟……我的身体发生了什么？)
奈菲尔特·阿特鲁娜挥动匕首，砍断了无数前来袭击的手臂。
在本能的驱使下，在剑的引导下挥舞着匕首……对自己身体的异常状况感到困惑。
刚才还筋疲力尽的她，现在却浑身充满了令人恐惧的力量。
感觉被磨到极限，就连一根一根的头发都有神经。
从背后的攻击也能轻松处理。
简直就像自己的心脏被龙的东西替换了一样，有一种全能感。
恐惧和不安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底洞的自信。
“果然你是圣剑持有者啊！你还真会骗我！连假圣剑都准备好了！”
“圣剑持有者……我……”
威尔弗来德的怒吼声让内菲尔特困惑地眨了眨眼。
在稍远的地面上滚落着父王托付给他的圣剑——密斯托尔廷。
对于不是圣剑持有者的奈菲尔特来说，这是一把又重又大的剑……那不是圣剑吗？
“如果你是圣剑持有者的话……我们也有必要拼尽全力。为了排除奥斯曼人的威胁，我们不会再宽恕你了！”
“呜……”
威尔弗来德把抓住的贾斯蒂扔了出去。
左臂被打断，右臂被锯子深深的砍了一刀的贾斯蒂被摔在了树上。
“贾斯蒂大人！”
“别见外！可恶的圣剑持有者！”
地面上出现了剑、枪、斧、棍棒等各种武器。从威尔弗来德身上伸出的无数双手紧握着武器。
“把你斩成碎片吃掉！雏鸟的圣剑持有者！”
“不能原谅。到底要伤人到什么程度才罢休？贾斯蒂大人对你做了什么？亚特鲁纳王国的人民对你做了什么？”
“吵死了，吵死了！一切都是你们这些有权力的人开始的！王族、贵族、骑士……都是追随他们的平民！不要欺负我和妹妹，还自以为是地说教！”
像发了脾气一样的怒吼。
虽然佐亚无法理解其中的内容和意思，但我可以确信，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无法和威尔弗来德相互理解。
“……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原谅你的！我要替老爸的所有人报仇！”
“试试看！要明白我们的仇恨！”
拿着武器的手从四面八方一齐扑过来。几十、几百把剑和枪，不是用一把短剑就能承受的。
但是……内菲尔特没有恐惧。
就像明镜止水一样，不可思议地，心灵变得无比清澈。
他把匕首放在胸前，以平静的口吻喃喃自语。
“……你才是真正的幽灵。一直在一起，却没有注意到，对不起。”
刀刃长约十厘米的短剑散发出苍白的气息。
温柔地包裹着奈菲尔特的那句话，简直就像米斯托尔汀在说“别放在心上”。
那把匕首是过去父亲——现在已经去世的涅斐尔特王赐予的保护刀。
不知道父王为什么要隐瞒密斯托尔廷的真实身份，赐给涅斐蒂。连赝品都准备好，把真正的密斯托尔汀藏起来的意图是什么呢？
(虽然已经无法向父亲确认那个了……这点我知道。父亲想要保护我。)
如果涅斐特被选为圣剑，父王知道这件事的话……或者说，阿特鲁纳王国并没有被单方面地消灭。
如果让内菲尔特拿着圣剑投入前线，或许就能给奥斯曼和不死军团一箭之仇。
(但是，父亲选择了把我丢到邻国。作为父亲，让我逃走比作为国王保护臣子和人民的生命更重要。)
作为一个统治者，恐怕不应该做出这种徇私的判断吧。
让自己的孩子优先于数十万、数百万的百姓，这是不允许的。
（父亲，您作为国王错了。但是……我没有资格责备那个。只有我爱父亲，必须原谅他。)
“所以……在这里打倒魔女的眷族吧！借给我力量，魔人魔人！”
就像回应那个声音一样，达格尔释放出巨量的气场。
苍白的气雾笼罩了整片森林，吞没了内费尔特和威尔弗来德。
“啊……！”
像窗帘一样笼罩着周围的雾中出现了好几个人影。
出现了数十、数百个模仿涅斐蒂的镜像。
“水神的御业——【镜湖少女薇薇安】”
这句话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雾中浮现出无数幻影。
威尔弗来德已经无法分辨哪个才是真正的奈菲尔特了。
“把所有的东西都串起来不就行了吗！把它们串起来！”
发出烈火般的怒吼，百手巨人开始行动。
从他身上长出的数百只手臂挥舞着武器，从一端开始攻击无数的涅斐尔特。
受到攻击的奈菲尔特的身姿像泡沫迸裂一样消失了，不过，马上从雾中出现了别的镜像。
“喂！喂！喂！喂！消失吧！从我面前消失！”
威尔弗来德继续挥动手臂，却毫无反应。
那是与刚才完全相反的光景。
无论奈菲尔特和贾斯蒂如何施展武器都无法给予伤害的巨人，这次被赶进了死胡同，被迫进行着看不见前方的战斗。
“这家伙……果然，不能让他活下去！”
奈菲尔特刚刚觉醒了密斯托尔廷的力量。应该还没有充分使用圣剑的力量。
然而，就是这样一只刚出生的雏鸟，却让威尔弗来德陷入了苦战。
如果奈菲尔特能够充分使用圣剑的力量，那么他会拥有怎样的力量呢？
这把利刃说不定还能射向奥斯曼。
佐亚是伟大的奥斯曼骑士！他要在这里杀了狂妄自大的圣剑持有者！
他一边喊着，一边挥动数百只手臂，但镜像丝毫没有减少。
不仅如此，佐亚甚至觉得雾在森林中蔓延，数量在增加。
（即使是拥有巨大魔力的圣剑持有者，也不可能一直发动如此大规模的魔法！总有一天会引发魔力断裂。但是……)
魔力断裂的时间限制。这也适用于威尔弗来德。
仅仅是变成巨人的样子就会消耗巨大的魔力。再加上被斩的手臂的再生。
而且因为从土中产生了武器，威尔弗来德的魔力也接近了极限。
这样下去，巨人化就会消失。或者，用完魔女给予的加护回到冥界。
（是佐亚的魔力断了，还是那个小鬼的魔力断了…………嗯，魔力？)
威尔弗来德注意到了。只要找出魔力的反应，就能找出真正的奈菲尔特。
停下手臂的动作，磨炼自己的感觉。探究周围的气氛，…………在那里。
“找到了……”
正好是在树后可以隐身的位置。那里有很强的魔力的反应。
“就是那里……去死吧！”
数十把剑和枪涌向有魔力反应的地方。藏在树后的奈菲尔特被刀刃刺穿。
“…………！”
这次的反应很明确。
这不是幻觉。确确实实刺穿了有实体的什么。
“那也是假的。”
“啊……？！”
声音是从后天的方向传来的。
受到攻击的奈菲尔特的身体逐渐崩溃。
那不是由雾产生的幻象，而是由水构成的有实体的虚像。
真正的奈菲尔特在稍远的地方，抱着倒在地上的贾斯蒂的身体。
“哦……你在那里啊？！”
威尔弗来德大叫着，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疑问。那个马上冰释了。
“就到此为止！滚出去！”
“消失在冥界吧，末日骑士！”
内菲尔特和贾斯蒂同时叫道。
一瞬间，森林里的一棵大树飞向威尔弗来德。
“……！？”
那是双臂受伤，已经不能握武器的贾斯蒂使出浑身解数的魔法。
威尔弗来德不适用土属性的魔法。
因此，以大树为武器进行间接攻击。
被土魔法从地面上弹出来的大树压扁了无数的手臂，刺进了巨人的身体。
大树的前端有一个巨大的箭镞。
这种不是金属制的、而是用水凝固而成的透明箭镞，应该是奈菲尔特发明的。
巨大的长矛具有足以穿透巨人身体的大小和质量。
“这、那……呜、呜、呜、呜……”
威尔弗来德流着大量黑色的血呻吟着。
无数的手臂像枯落的树叶一样粉碎了。
巨人表面浮现的面孔也会消失。
那庞大的身体在不断地缩小……不久，留下了一个身材瘦削的裸体少年。
“我不原谅你……你竟敢杀了我……我要杀了你……！”
少年——恢复原状的威尔弗来德流着血站了起来。
他将手伸向地面，只见地面上出现了一把茶色的标枪。
“就这么个伤，还想做吗……！”
贾斯迪呻吟着。
两只胳膊受伤不能动弹。
魔力也在最后的攻击中全部使用完了。
贾斯蒂做不了什么。
另一方面，说到内费尔特派……她也一脸痛苦地跪在地上。
“呜……已经没有力气了……”
奈菲尔特的魔力也耗尽了吧。
不知何时，笼罩森林的浓雾消失了，镜像也不见了。
紧握的匕首……原本是圣剑的它也沉默了，变成了普通的利刃。
贾斯蒂和奈菲尔特都已经到了极限。
不可能进行更激烈的战斗。
“我已经死了……但是，我不会让你们活着。我要让你们就这样一直到地狱……！”
威尔弗来德带着强烈的憎恶瞪着毫无抵抗之力的两人，疯狂地瞪大了眼睛。
威尔弗来德也是满目疮痍，但他似乎还有余力让两个人最后在一起。
贾斯蒂和内菲尔特只能把无力的身体靠在一起，注视着握着标枪靠近的威尔弗来德。
“我要杀了你……如果能和圣剑持有者相杀，那将是了不起的战果。奥斯曼人一定会大加称赞的……！”
“真是难办，饶了我吧。”
“啊……？！”
那个声音突然落了下来。
正准备给敌人致命一击的威尔弗来德，背上掠过前所未有的战栗。
像被弹起来似的抬头一看……那里站着一个身穿黑色法衣的银发男子。
男人手里握着一把身长一般的巨大剑，满身妖气的漆黑之刃正对着威尔弗来德。
“是重要的部下和客人，不能让他们死在这种地方。”
“你不会是……”
威尔弗来德立刻明白了。
那个人就是自己的天敌。
不是像奈菲尔特那样刚出生的雏鸟。
是真正的、觉醒了的真正的圣剑持有者——！
“佐亚殿下！”
被逼得走投无路的贾斯蒂和内菲尔特抬头看着头顶，呼唤着那个男人的名字。
“发动圣铠，一边扭曲空间一边以最快的速度飞过来……赶上了真是太好了。居然能和魔女使徒战斗到这种地步。说话什么的谁都不允许。这场战斗，你们胜利了！”
一边称赞二人的奋斗，佐亚发出了压倒性的魔力。
被注入了雷德鲁的魔力，从身上穿着僧服一样的黑色法衣——圣铠甲【黄昏的戏子】中放出不吉的气场。
“极品蛋糕的最后一口。好像只带走了美味的地方，很抱歉……永别了，魔女的使徒啊。回到再也回不来的‘无’吧！”
从未有过的恐惧让威尔弗来德尖叫起来。
不可视之刃一边发出野兽咆哮般的声音，一边朝他小小的身体挥下。
【食神狼芬里尔】
封闭所有命运的一击。
森罗万象，将万物从世间消灭的达尔文狂欢派对的奥义，包围了威尔弗来德。
无声的尖叫。
威尔弗来德的肉体……连灵魂都没有留下就消失了。
在小骑士的脑海中，最后浮现的并不是同胞、其他骑士，也不是主君奥斯曼的形象。
瘦弱的小女孩。
脏兮兮的脸上浮现出满面笑容。
这也是威尔弗来德成为魔女眷族的原因，那张年幼而可怜的妹妹的脸。
被放出到赞因王国的两名使徒被剿灭了。
掌管“瘟疫”和“饥饿”的“末世四骑士”被打倒，他们率领的两万死者军队也被驱逐一空。
佐亚率领的赞因王国军队和奥斯曼率领的不死军。
双方的首战以赞因王国军队的胜利而告终。
“是吗……鲁鲁布和威尔弗来德去世了？”
赞因王国以西。在大陆西方地区的阿特鲁纳王国。
最先注意到同伴失败的，并不是他们的主人“土”的魔女奥斯曼。
他就是同为“终结四骑士”的“死”骑士——赞·沙。
奈菲尔特曾经生活过的王城。站在塔尖顶上的黑发褐色皮肤的男人，望着遥远的东方，哀伤地眯起眼睛。
虽然是侍奉“土”的魔女奥斯曼的四名骑士，但他们的关系绝不是亲密无间的关系。
吵架是家常便饭。特别是险恶的“战争”和“饥荒”等为了得到奥斯曼人的欢心，积极地争功，甚至互相拖后腿。
这种关系从三百年前的大灾难开始就没变过。
倒不如说，经过过去的失败，尚沙甚至觉得自己变得更加残酷。
“……灵魂啊，安息吧。同胞啊，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即便如此……虽然意志和想法不同，但都是侍奉同一个主君的伙伴。
得知同胞死讯的赞沙心中出现了一个空洞，类似悲伤和寂寞的感情从洞底涌了出来。
赞沙的主君奥斯曼也会马上意识到二人的死亡。
但是……尚·沙确信。
即使得知使徒的死讯，奥斯曼也绝不会悲伤。
有数百年交情的忠臣死了，又有什么好伤心的呢？
佐亚不认为那是无情的。
奥斯曼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对于土中的魔女、死者之国的女王奥斯曼来说，“死”是公平而平等的。
森罗万象，万物平等，不存在例外。
因此，奥斯曼人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同伴和部下的死亡。
既不会悲伤，也不会流泪。
“鲁鲁布，你注意到了吗……奥斯曼人所宣扬的‘消灭人类’的目的只是表面上的东西。威尔弗来德，你不知道……奥斯曼人一点也不爱我们。”
奥斯曼的目的是消灭人类。作为魔女，作为灾厄将人类赶向灭亡。
但是……那不是发自内心的目的。说到底是遵从魔女之长“光”的魔女——格拉里德的命令的结果。
这并非奥斯曼本人所愿。
说起来……奥斯曼人的性格非常懒惰。
奥斯曼什么都不想要。什么也不求。
就像大地可以接受一切，就像“死”不会拒绝任何人……奥斯曼对人、动物、魔鬼都不会否定。
“女王并不爱我们。不过……即便如此，骑士也需要一个发誓忠义的主君。”
赞沙是骑士。
在成为使徒之前——生前侍奉某国君主，拼命贯彻忠义。
但是……无论赞沙怎样竭尽全力，主君都没有回应。
赞沙被自己信任的主君背叛，被夺走一切并被流放。
失去了应该侍奉的主君，在荒野徘徊的结果赞沙遇到了……是毁灭的六魔女中的一角奥斯曼人。
就像狗寻找主人一样。
就像幼子需要父母一样。
赞沙将奥斯曼视为新的主君，从上一次的“大灾难”，再上一次的“大灾难”开始，他为奥斯曼尽忠500多年。
即使明知这样做根本无法打动主公的心。
“我们所付出的忠义毫无意义，不会打动奥斯曼人的心。即便如此，我也必须献出自己的生命，否则我就不再是骑士了。”
比赞·沙晚二百多年成为使徒的鲁鲁布和威尔弗雷德，为了报复对权力者的怨恨，选择成为“终结的四骑士”。
相对的，赞·沙选择这条路只是为了“作为骑士而存在”这一自我肯定的目的。
为了继续当骑士，需要主君。仅此而已。
“死去的同胞啊。在我们前进的道路上没有救赎，也没有一丝大义。但是……因此我从心底哀悼卿家，继承他们的志向。一定要报仇。”
赞沙拔出腰间的剑，剑尖指向东方的天空。
“向女王赐予的魔剑——盖波格发誓吧。被圣剑选中的英雄将由我讨伐。你们的死将给我力量。我绝不让你们的失败白费。”
赞沙以平静的语气断言，是在为死去的战友祈祷冥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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