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说来听听？”元慎挑了挑眉。
伏昕躬身回道：“回陛下，伏绾与商姑父虽是父女，可二人感情不好。
“商姑父他……宠妾灭妻；比起微臣的姑姑和伏绾，他偏爱妾侍冯姨娘和她的女儿，即已亡故的黑齿公主。
“伏绾幼时，还会为争取父亲的重视与宠爱而努力做许多事；可这几年，她早已没了这心思。
“微臣知道，皇上是想在大婚时，让伏绾从‘民女’之身，恢复到‘故陇西侯嫡女’，从而更尊贵些；
“可不知陛下是否还记得，当年陛下与微臣从南海国回到长安，伏绾对姑姑说了什么？”
元慎眉头紧锁，回忆良久；总算记起那句“嫌弃我出身的丈夫，我不需要”。
“朕何曾嫌弃姐姐？只是不先封商扬，就无理由封鸿烈为侯。”元慎叹道。
“伏绾她……应该不介意。伏绾不是那种，会利用裙带关系为娘家谋利的女人。”伏昕轻声道。
元慎冷笑道：“将军不愧和姐姐青梅竹马、有从小一起长起来的情意；你对姐姐，可比我这做丈夫的，了解多了！
“为了你，她甚至愿意把朕的孩子打下来做药引；只是不知为何，姐姐最终没有嫁给你呢？”
伏昕淡淡回道：“微臣不知。微臣只知，伏绾一天不嫁我，我就愿意等一天；一世不嫁，我就等一世。我不会逼她做不想做的事。”
“是‘不会’，还是害怕姐姐的匕首？”元慎大笑道。
伏昕抬了头。元慎这才从他的脸上读出些许情绪。
元慎见伏昕不发一言，便正色道：“伏昕，你猜得没错，姐姐的府邸里，有朕的眼线。朕也不怕你告诉她。
“就凭你对姐姐做过的事，换作别人，不仅是死罪，更是诛九族的重罪！只是……你的九族，也是姐姐的九族。
“你的命，朕暂且留着，权当你欠朕的。明日上朝，你知道该怎么做。”
元慎目光凌厉，尽显帝王威严。
“是。”伏昕低声回道。
元慎本指望伏昕在朝堂之上为商扬争取些死后哀荣；可谁知，伏昕直接称病不来。
好在，这倒也没有难倒元慎，他早已做好万全的准备。
“当日在洛阳大长公主府，朕遇刺客，身中无解之毒数日未醒；是废太子妃，一次又一次为朕亲尝毒药、彻夜不眠为朕侍疾。
“这才力挽狂澜，将朕从濒死之际救了回来。就凭此功，朕立她为后、再复他父亲的侯位，有何不可？”元慎怒道。
“啊？皇上遇刺？”
“怎么没听说啊……”
“刺客呢？”
不出元慎所料，朝臣们议论纷纷，甚至顾不上殿前礼仪；元慎轻咳一声，众臣方才止住议论。
“皇上，遇刺之事事关重大，为何至今才……”站出来的，正是先前牵扯进冯婧瑶一事的周三将军。
“是朕要求公主府与伏家封锁消息，爱卿可有意见？”元慎直勾勾地望着他。
“老臣不敢。只是皇上，遇刺之事相当可疑；四年前，皇上在南海国遇刺，就是与当时还是楼船将军的大将军一同前往；
“如今遇刺的地点，是在大长公主府，又与伏家有关；若老臣没记错，废太子妃，好像也姓‘伏’啊！”周三将军不卑不亢。
“这话你早不说、晚不说，偏生今天大将军病了，你才敢说。周三将军，你这为人未免有些不坦荡了！
“这毒物朕今日已带来朝堂；若你那宝贝女儿也敢服下试毒，朕当即立她为后，再也不与废太子妃纠缠；
“同时将你与膝下五子一同封侯，如何？放心，试一次便可，不用像废太子妃那样，服十九次。”元慎蔑笑道。
大臣们只当元慎是要挫周三将军的锐气；谁知扬劲真的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一支药瓶，里面装的，正是那奇毒。
“啊？这……老臣年迈，殿前失仪，望皇上恕罪。”周三将军见元慎动真格的，不免服了个软。
“周三将军，怕什么？朕作为大魏天子，怎会拿子民的性命开玩笑？放心，朕既然还能端坐在这金殿之上，此毒自然已有解药。
“扬劲，将周姑娘接来，就说……她爹帮她在后宫谋了份好差事……”元慎冷笑道。
周三将军连忙跪下，“皇上，老臣口出狂言，冒犯皇上与废太子妃，实属大不敬之罪。
“皇上如何责罚老臣，老臣均无怨言；只是小女无辜，此事与她无关，还望皇上海涵……”
元慎笑道：“诸位爱卿，谁还有疑议，不妨来试试这毒药；只要来试了，无论结果如何，家中男子封侯拜将、女子为后为妃。
“怎么，都不愿意吗？”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望望你，无一人敢上前。
“此毒现在有解，爱卿们尚且不愿以身犯险；当初无解药之时，废太子妃都甘愿受肝肠寸断之痛、冒撒手尘寰之苦，服下一十九次毒药，只为朕能痊愈。
“朕不过是要复她亡父的爵位，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服。怎么，是觉得朕这条命，不值区区‘陇西侯’之位吗？”元慎在金殿之上，睥睨着众臣。
大臣齐齐跪了一片，元慎与朝臣的对峙，终究是元慎赢了；可伏绾的反应，如伏昕所说，并不满意。
“皇上明知我和我爹不对付……”伏绾蛾眉倒蹙，数落着元慎。
“我知道，我怎会不知道？我和姐姐是一样的人，我也……可是姐姐也应该知道，死后荫封，为的是给活着的人脸面。”元慎奋力地吻着伏绾。
他在封侯的事上让她不满意了，就要用其他事来弥补。
明明成亲在即，可元慎就是忍不住每天来见伏绾；生怕一个不留神，她就被伏昕拐到那“男女欢好即可成婚的地方”。
元慎临走时望了一眼伏绾的鞋子，若有所思。
这是和立后诏书一起送来的云头锦履；伏绾收下这鞋子，也算是履行了庆功宴那晚的承诺。
“冯婧瑶现在在哪儿？”回宫路上，元慎双眼微闭，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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