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绾淡然道：“所以我借这个机会，让她入主长乐宫，为她正名。从此宫中只有‘长乐宫右昭仪’，再无‘长乐坊贵妃’。
“至于其他的么……”
伏绾莞尔一笑，并不多言，给宫人们留下无限遐想。
众妃的册封大礼定在元月初一。以当利侯兼大将军伏昕为正使、羽林中郎将方隐为副使，为十数位嫔妃例行册封。
册封礼一切如常，可礼成之后放飞的孔明灯，有那么一两只掉了下来；一个跌落在叶雪心身旁，另一个则砸向伏绾……
元慎夹在二人中间，毫不犹豫地护住了叶雪心；等侍卫们围上来时，他才抬头找寻伏绾的身影。
看到伏绾被方隐抱在怀里，旁边还站着伏昕，他心中冉起一丝妒意。
“哥哥、哥哥……”受了惊的叶雪心扑在元慎怀里又哭又闹，元慎当众将她打横抱起，柔声安慰道：“雪心别怕，哥哥在呢。”
“皇上，皇后娘娘她被掉下来的灯架砸到，晕过去了。额头上还……”扬劲禀道。
元慎淡淡地开口，“有方隐和她表弟护着，又有连翘帮忙疗伤，皇后可不劳咱们操心。”
元慎刚想把叶雪心放上肩舆，叶雪心却摇着头，死死抓着元慎的衣裳。
“雪心要哥哥抱……”叶雪心小声说道。
“好，好……”元慎望着怀中的人，一脸宠溺，就这么一路将她抱回了银瓶宫。
伏昕望着元慎的身影，再看看昏过去的伏绾；目光所及，满是心疼。
“娘娘的伤并无大碍，只是额上的伤会先留疤，需要一定时日才能完全祛除。”连翘一边为伏绾清理伤口，一边说道。
“只要伤好了就行。人都会老的，到时候就算没了疤又如何？”伏绾见宫女们都哭丧着脸，反而安慰道。
“当然不一样！男人都是见色起意的。娘娘这会儿才二十出头，皇上的心思就不在娘娘身上了；
“那么大个灯掉下来，明明娘娘也在他旁边；可他想都没想就护在皇贵妃身上，好像我们娘娘不存在似的。
“要不是有方将军……”想起方才的情景，云雾眼中泛起一层水雾，替自家皇后感到不值。
伏绾亲手替她擦了眼泪，笑道：“皇上从自己还是个孩子时，就巴巴地想要个孩子；如今叶雪心有了身孕，皇上能不偏向她么？
“倒是方隐，我前些年小瞧他了。”
云雾心知肚明，伏绾指的是她与元慎相识的那一日。
提起这事，云雾更加咬牙切齿道：“我们姑娘当日不认识他，都舍身救他；如今他见姑娘嫁给他，横竖是他元家的人了，就不当回事了。”
连翘摸了摸云雾的头，笑道：“去年在公主府，皇上帮皇后娘娘挡刀的事，你倒是忘得一干二净。”
云雾气道：“我没忘，可是……我们姑娘当时没名没分也帮他试过毒了；在东宫时，更为他揭露了倭国内奸。
“还有四年前那个孩子……如此种种，算起来他还是欠了姑娘的！”
“我去瞧瞧方将军的伤；大长秋，你去尚食局吩咐下去，给方将军单准备一份饭菜。”连翘张望着，见伏昕来了，知她姐弟有话要说，赶紧找个由头和云雾出去了。
“还疼吗？”见到伏绾额上的伤，伏昕暗中攥紧了拳头。
若她是他的妻子，他一定不会为了别的女人而忽视她。
“现在不疼了。上药时有点疼。”伏绾见伏昕伸手要摸伤口，忙躲到一边，“让别人看见，又要传闲话。”
伏昕苦笑道：“表弟关心表姐也不行吗？那那些太医每日给嫔妃们诊脉，岂不是都有私情了？”
伏绾叹道：“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多少年没听你叫过我‘表姐’了。”
“你若喜欢听，我一直叫下去，叫到你百年之后为止。”伏昕笑道。
伏绾知道，他不是爱说酸话的人；他骤然喊她“表姐”，背后必定有缘故。
她知道伏昕话里有话，便等着他。
果然，伏昕再度开口：“我想……等下个月你的千秋过了，和阿依娜成亲。”
伏绾思忖片刻，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你去缥缈林见她了，所以来迟了，是吗？”
伏昕点点头。
伏绾叹道：“是皇上逼你的吗？你若不想纳她为妾，我帮你……”
“没有人逼我，而且……不是纳妾，是娶她为妻。”
只有伏昕自己知道，当着伏绾的面说出这句话，需要多大的勇气。
他见伏绾不说话，忙找补道：“我是想着，如今你和皇上生分了，若有伏家作为倚重，在宫中到底会好过些。
“阿依娜到底是皇上亲封的大魏长公主；无论她出身如何，我与她联姻，对你、对伏家，都多一分保障。”
“就算没了宠爱，好歹还有中宫的权势，是吗？”伏绾笑问道。
伏昕叹着气，再度点了点头。
伏绾浅笑道：“我和皇上何曾生分了？你别听小人乱嚼舌根。既然没人逼你，我就不插手了。你的婚事，你自己考虑清楚就好。
“只是她小产的事，至今没查明。若她是被害的，那宫里就有我不知道的小人；若她是为了陷害我……
“伏昕，你就要小心了。很难说她是冲我来的，还是冲你，毕竟……”
“毕竟，我欺骗了她的身心，还杀了她全家和楼兰十六万大军。”伏昕凄惨地笑道，接着说道：“你和皇上没有生分？
“那为何有你这个皇后在，他还立皇贵妃？还特地赐了一个傻子两个字的封号；
“又为何你二人同时遇险，他只护着皇贵妃？他的态度高下立判，连云雾都看出来了，只是你不愿相信而已！”
伏昕还想问，皇上多久没临幸皇后了，可终究没问出口。
“既然将军等着做驸马，不如早些把亲事办了，也算了了整个伏家的一桩心事。何必非得等到我的千秋之后？
“那是我的千秋，又不是将军或将军夫人的。”伏绾并不接伏昕的话，反而提起阿依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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