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百转千回，但是陆宽并不抗拒公孙元霜的善意，他轻笑一声道。
“朕为大夏之主，更是从天门弟子，宗门有令，自当遵从。不知宗门有何指示，还请祖师明示。”
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是大夏帝国崛起过程中首先要思考的问题。
尽管在从天门内有着诸多不愉快的记忆，但是在当前阶段，从天门却是事实上可以团结和利用的对象。
要分清敌人与朋友，说得容易，做起来却并不容易。
唯有团结真正的朋友，攻击真正的敌人，才能建成心中理想的那个国啊！
是以陆宽尽管不齿公孙元霜太过于势利眼的做法，但是却是真心实意愿意和她合作。
有鉴真石作保，看到陆宽如此识趣，公孙元霜无比满意地点了点头，越看陆宽越喜欢。
“不错不错，当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有些人啊，就是因为搞不清楚自己的定位，才活得疲惫不堪，活得怨声载道。”
“有多大实力，才能匹配多大权力。你小小年纪就想通这一点，不怨恨宗门之前那样对你，老身非常欣慰。”
“宗门对有实力的人一向宽容，怎么会苛责你做事？”
“你有劫运傍身，如今却仍然强行将修为压制在金丹期，可见你所图甚大，所谋甚远啊！”
“在不牵扯过深的前提下，宗门愿意助你大夏一臂之力。”
陆宽拱手一礼道，“老祖谬赞了，为师门效力，是我等本分。朕的修为一直困在金丹，实属无奈，老祖误会了，朕并非在图谋什么。”
公孙元霜看着陆宽露出了一副“我懂的”眼神，轻笑摆摆手。
“行行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尤其是你们这些帝王，一个个心思深沉，最喜欢藏底牌后手，老身也不想细究。”
“你且记好了，劫运非杀戮不可解。你打垮区区一个汤家，还远远不够，后面你要小心了。”
“从天门家大业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不便插手过多。”
“献上你的气运法后，老身可以约束门人，保证他们不给你扯后腿，其他帮助，恐怕给不了太多。但是你放心，老身许诺，劫运结束之后，该给你的赏赐，一定少不了你的！”
“对了，巅峰门派虽然不可能在明面上出手针对你，但是你要提防暗算，尤其是安凌寒很有可能对你下手。血雨腥风不可避免，老身建议先下手为强，重点针对落花门！”
“还有，北漠之人，可以利用，但不可尽信。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公孙元霜看似句句都在为陆宽好，但是话要反过来听。
她最大的目的是索要陆宽的“气运法”，如果陆宽不给，她可是明示她要放任门人“扯陆宽后腿”了！
不过陆宽也没什么好生气的，交出气运法换取宗门立场中立，这是事先就商量好的。
他点点头，应下了公孙元霜的要求。
眼看公孙元霜准备离开，陆宽沉吟许久，还是喊住了她，“老祖，最后还有一件要事。”
“朕打下这些仙人领地，获得灵山洞府，不想浪费。因此有意传授仙法于天下凡人，把灵气利用起来，不知老祖意下如何？”
说完，陆宽死死盯住公孙元霜的眼睛，神识随时准备沟通气运金龙。
同时传音张仪，告诉他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道，不可轻传。
将仙宗神门视若珍宝的典籍随意传授给凡人，将遭到天下宗门的联手剿杀。
公孙元霜听闻这个大逆不道的请求，很有可能当场翻脸！
可既然已经答应秦昌诚他们授仙法于凡俗，既然大夏的使命是人人平等，天下苍生人人如龙，那这一步就非走出不可。
如果只有一小撮人才能修仙，那这天下，就注定无法仙凡平等。
反正现在的大夏已经被联手剿杀过一次了。
债多不压身，更重要的是，正如公孙元霜所言，“有多大实力，就能匹配多大权力”。
陆宽现在有了叫板的底气。
那，为何不能疯狂一把，趁这个机会索性把此事也定下来？
果然，听到陆宽的疯狂言论后，公孙元霜脸上写满了震惊！
就在陆宽忍不住要先下手为强时，公孙元霜的神色慢慢由震惊变为了愤怒，然后是无奈，最后只发出一声长叹。
她抬手布下了一道隔音结界，只留陆宽和她在其中。
背对陆宽，她俯瞰咸阳凡人，悠悠开口道。
“不愧是金丹就能战极境的逆天存在，果然所图甚大，野心不小。”
“很正常，每一个极境都希望能自己开宗立派，成为开山祖师，笑傲东州。你如今有了叫板极境的实力，有立国定基业这样的雄心壮志也不足为奇。”
“可老身要提醒你，将仙法传授给所有凡人，并非一个好主意。”
说到这里，公孙元霜转过了身，认真地看着陆宽。
“一定要记住，这天下不是只有你一个聪明人，我们这些活了无尽岁月的老家伙难道不知道挑选根骨优秀的弟子有多么重要吗？”
“如果让亿万子民一起修仙，我们设置层层考核，择选天才仙苗，向他们倾斜资源，不是很容易就能培养出强大的修士吗？”
“可是为什么没有人这么做呢？”
“因为……资源是有限的，而人的贪欲是无限的。”
“如果我们严格按照修士的根骨资质分配资源，那么被遴选出的天才将会把他们获得的一切视作理所当然，认为这都是他们应得的，对我们失去敬畏和感恩之心。”
“当他们修为有成后，他们非但不会感谢你的帮助，还有可能大言不惭说，取得这些成就全靠他们个人奋斗，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这就是一群白眼狼！”
“而且大量底层人的修行吐纳，会浪费海量灵气和低阶仙材，掌握力量的人太多，也不便统一管理。”
“所以，我们各大宗门才会非常有默契地携手设立无比高的修仙门槛，将功法和宝物严格管理，对弟子的品德和心性严格要求，严格控制修士，特别是高阶修士的总数。”
“目的，就是为了别让那些白眼狼拿到资源。”
“这样，宗门才能发展壮大，长盛不衰！”
这一刻，公孙元霜正气凌然，说话掷地有声。
如果不是陆宽知道仙门内这些仙人是什么德性，知道高茂斌他们搞了什么鬼。
陆宽差点还真就信了。
呵呵，说得这么好听，还不是怕动摇修仙世家的地位？
同样是培养一个人，与其培养一个不知来历的普通平民，不如培养自家纯血后辈，难道不是么？
若非宗门高层还有一些有识之士坚持吸纳平民，补充新鲜血液，从天门恐怕早就是那些“纯血仙人”的世界了。
似乎看穿了陆宽心中的不屑，公孙元霜冷笑一声缓缓道。
“陆宽，你心中如何想的，老身一清二楚。”
“你如今还不到五十，也没有成婚，没有子嗣，所以才会这么幼稚天真。”
“我且问你，若是有朝一日，你闭关出来，却发现你的嫡系后辈子女，正被其他人欺负，你会如何做？”
“若是你发现你某个后辈天资卓越，但是就因为资质比某个没有背景的凡人差了那么一点，导致没有分配到足够的资源，修为停滞不前，你又会如何想？”
“甚至……你发现一堆筑基和炼气期的菜鸟，仗着人数优势和阵法之力，肆意击杀和奴役你的金丹期后辈弟子，你心中难道不会愤怒吗？”
“力量，让人沉醉，并不是谁都可以掌握的；心地再善良的人，掌握力量之后，也可能会性情大变。”
“非我族人，其心必异。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始终将力量掌握在自己手里，而要授予外人呢？”
“就算这个外人资质再高，如果这份力量不能为我所用，那又有什么意义？”
“明白了这一点，你才能明白，为什么东州天下仙人会有这个默契。”
“道，不可轻传！”
陆宽怔怔地看着公孙元霜，轻轻颔首，是啊，这些极境老祖，果然内心通透。
一群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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