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天阶夜色凉如水,虫鸣阵阵流萤舞。
几声轻咳,打破了沉静的夜。
“主子,先歇下吧。”
明日又是舟车劳顿,再这么熬下去只怕得不偿失。
江景琰喝下药,又含了颗蜜饯,不答反问:“找的怎么样了?”
判忘握紧了腰上的佩剑,“还没找到。”
“江景知呢?”
“楚王那边,调出了夫诸、洪蒙。”
早就听闻楚王闲云野鹤的背后是问鼎天下。
却不成想,活在人们的传言里的夫诸、洪蒙,都是楚王的部下,而且如今为了一个楚王妃,纷纷现世。
江景琰呵笑了一声,讽刺道:
“不是说夫诸掌握天下机密,鸿蒙拥有无尽财富?怎么现在,连一个人都找不到?”
判忘又想了想,急忙道:
“楚王府有人去了阖绥。”
虽然还没摸清是哪一路人,但有人去了阖绥是板上钉钉没跑的。
江景琰搓了搓扳指,狭眸幽深:“阖绥?”
自己王妃失踪,他竟然还有闲工夫去管阖绥?
“可知道他们去阖绥的目的是什么?”
江景知应该不会做这样无聊的事,除非……
〔“你是不是发觉什么了?”
…
“那你呢?”
…
“我也不确定。”〕
这丫头将计就计,谋划了些东西。
眼前云雾拨开,豁然开朗。
江景琰勾唇一笑,精致的凤眸溢了几丝邪气,
“记得,多留些人找楚王妃。”
判忘迷茫的望着他,“主子的意思是?”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江景琰捂唇轻轻咳了咳,而后又笑了。
见判忘还是一脸茫然,他只好耐心的又说了一句:
“局中局,计中计,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丫头,不愧是他…咳
不愧于一句扶桑殿下。
不过,这不妨碍他又嫉妒了江景知一分。
“等会儿本宫先前往阖绥,至于其他人,你明天再带着他们启程。”
同样作为储君,他怎么可能落后给她?
“主子,万万不可啊,要是,”
“不用说了,本宫还有事要办,得先回阖绥。”
江景琰攥着扳指,眉宇凛然。
“主子是真的有事,还是想配合楚王妃?”
判忘暗着绿瞳瞧着他,眸色渐深。
闻言,江景琰抬了眸,眼眸黑若曜石,深沉若幽渊,
“你在质疑本宫?”
判忘犟在那,直视着他,“是。”
他至尊的储君之位,得之不易,护之辛苦。
所以,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一个女人破例。
两人对视,眸中情绪诡异,谁也猜不出谁。
最终…
江景琰勾起了色淡如水的薄唇,一双黑眸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墨。
“本宫的心思,你别琢磨,本宫要护的人,你也别下黑手,不然,本宫不知道自己会做些什么。”
话音未落,那双黑眸里的光亮便已然诡谲,恍若炼狱彼岸之花,妖冶又危险。
判忘神情复杂的缩了拳,
“是属下…逾矩了。”
是他忘了,眼前的少年,早已不是那时虚心求教,凡事都依赖别人的人了。
他知道,以后的事,该由他自己做了。
“本宫一向不沉迷于情爱,所以,你根本就没必要这样担心。”
他是喜欢她不假,但他做不到江景知那样,舍去所有暗棋,救她一个人。
或者说,他心里的想法其实很矛盾,矛盾到有时候很想逃避,却又或喜或狂,甘之如饴。
就像那日他潜入楚王府,戴了人皮面具,扮成了江景知的模样,换了她一声阿景一样。
念念不忘,却又暗自唾弃。
想起这些,他又有些微恼了起来,“而且,本宫怀疑半月珏就在落扶桑身上。”
不然那日,他混进楚王府做什么?
难道真想偶遇她?
不,不是,不是的。
像是说服了些什么,他的情绪也稳定了几分。
“所以主子,”
不单单是因为感情才保护落扶桑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也能放心不少。
江景琰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
眸子里的情绪,说不出是低落还是解脱。
“那主子,在楚王妃身上可有什么发现?”
毕竟半月珏乃是璃国的传国之宝,要是能为他们所用……
“赈灾款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江景琰明显不想答他,草草的就换了个话题。
判忘愣了愣,道:
“太后那边来了人,说是赈灾款交由他们负责,主子只管阖绥其他事就好。”
太后?
江景琰皱了眉,“父皇他人到了哪?”
“皇上应该快了。”
既然如此……
江景琰松了口:
“既然太后要管赈灾款,那就由她管,必要的时候,再帮她一把。”
正好,让他多了些精力去治理旱灾蝗灾。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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