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
“你说的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怎么中药到你嘴里全都是好处，而西药到你嘴里全都是坏处呢？”
“你该不会是……”
年轻的妈妈目光不断上下打量在肖尧的身上，眼中的狐疑之色挡都挡不住。
显然。
她怀疑肖尧可能是收钱了，或者是和门口的药店联系好，打算通过这种方式来吃回扣了。
不然~
有什么理由能解释得了肖尧一直在吹嘘中医，踩踏西医呢？
不就是因为中医的药比西医的药还贵吗？
就拿感冒灵冲剂来说。
中医的感冒灵冲剂一盒恨不得要二三十，而西医的小儿快克一盒也只要十来块，这之间的利润差别，啧啧，一盒半盒的当然看不出来，但数量一多了呢？
“……”
肖尧有些无奈。
“如果你觉得我是在哄骗你的话，你可以去千度上查一下相关资料。”
“事实上国外文献曾经报道过，皮质类固醇激素主要会影响巨噬细胞杀伤孢子的中性粒细胞和单核细胞杀伤菌丝，而中药制剂使用时不受时间面积范围部位等条件限制，因此在针对局部外用药物的时候，更常推荐的是中药制剂而非西医药膏。”
“行吧。”
听到肖尧都把国外文献给搬出来了，孩子妈妈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看起来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勉强相信了那么两分。
“主要还是要靠家长注意宝宝屁屁的日常护理，经常要负责给孩子更换尿布，让他保持洁净和干爽，晚上的时候，也要注意把她叫醒，更换尿不湿才行。”
明明尿布疹只是一个常见的小毛病而已，正常情况下也不需要花费这么长的时间来解决这类的小问题。
但是~
肖尧看着面前年轻妈妈一副很是艰难，勉勉强强相信你两分，甚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架势，又看了一眼明显穿的不是纯棉衣服，更像是现代工业的合成制品的白色衬衫的小婴儿，不知道为啥，突然有点小心累。
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来，把方方面面都给叮嘱到了。
“父母在更换尿布的时候，要彻底清洗宝宝的尿布区域，可以选择把棉球分水平或者是一暖瓶的温水放在宝宝要换尿布的地方以方便清洗，洗完以后要记得把宝宝皮肤的水碾干，千万不要来回的擦，因为孩子皮肤过于娇嫩。”
“然后每次换尿布的时候使用起隔离作用的软膏，它会在宝宝的皮肤上形成一个保护层，来保护宝宝已经不舒服的肌肤，不会再受到粪便和尿液的侵蚀。”
“至于软膏的话，凡士林和锌氧粉质就不错，后者我的质地会比较粘稠，对保护敏感皮肤非常有效果。”
“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给孩子换穿稍大一号的纸尿裤，可以让空气更好的流通，如果你给宝宝使用的是棉质的尿布的话，就不要再给他穿塑料套裤了，至于纸尿裤的话，可以试试其他的牌子，看看会不会更好。”
“宝宝在室内玩耍的时候，最好不要让他穿尿裤，也不要让他抹隔离霜，玩的时间越长越好，直接接触空气会加快尿布疹的恢复，更建议的是让孩子光着小屁股睡觉，然后在床单下头垫一块塑料布，这样就可以防止床垫不被尿湿了。”
“这么麻烦！”
孩子妈妈皱着眉头，一脸的不乐意。
“我看我大姐家的那个孩子，从小都很皮实，家里头都不带管的，想干嘛干嘛，人家身体倍儿好，啥事都没有，从小到大都不带生病的，我家这个这么精细的养，结果还是起尿布疹了。”
“不成器！”
孩子妈妈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婴儿，暗暗的骂了一句。
“……”
看到这一幕，肖尧当下皱了皱眉头，语气不太好的说道。
“各家孩子的情况都不一样，而且你家孩子是敏感性皮肤，就是你们常说的敏感肌，很有可能被太阳晒一下，又或者是被蚊子叮一下，都会导致比常人更严重的症状。”
“行了。”
“总的来说就是这个病不严重，按照我刚才治疗的办法，也就十天半个月的就好了，主要就是要勤快点，经常给孩子换尿布，换好了以后记得抹隔离霜就行了。”
肖尧摆摆手。
明摆了的送客。
他就搞不懂了。
不喜欢孩子为什么还要生孩子？竟然都生了孩子了，为什么不能好好地对待孩子呢？
这小的时候就开始骂孩子不成器，就开始和别人家的孩子对比，那长大了以后，对比的过好还好，那要是对比不过的话……那来自于言语上的侮辱和攻击以及谩骂，岂不是要更加疯狂了吗？
真的是！
目送着这对祖孙三人离开门诊室，肖尧连连摇头，心里感慨万分。
“下一位。”
随着肖尧喊出声，紧接着便是一个牵着小姑娘的中年男人慢吞吞的走了进来。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肖尧笑眯眯的问道。
“哥哥，我叫柔柔，我身旁的这个小妹妹，叫白雪。”
小姑娘奶声奶气的回答道，同时笑得眉眼弯弯，还不忘记晃晃空无一物的右手。
额？
小妹妹？
肖尧愣了下。
“医生，我女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说家里还有个小妹妹，叫做白雪，和自己关系可好了，两个人天天在家里玩捉迷藏。”
中年男人无奈中，夹杂着一丝怒意。
嗯？
精神分裂？
还是出现幻想了？
肖尧再次愣了愣神，随后顿时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目光不断向下打量在柔柔的身上，若有所思。
“这位家属怎么称呼？”
“我姓李，你叫我李大哥就行。”
中年男人搓了搓手，显得有点局促。
“那李大哥你带着柔柔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出去打个电话，马上回来。”
肖尧点了点头，随后便急色匆匆地离开了门诊室。
紧接着便一通电话，直接打到了薛主治那边。
“主治……”
“巴拉巴拉~”
肖尧简明扼要将门诊室内的小姑娘的情况说明，电话那边，薛主治点了点头。
“行。”
“我联系老高，让他立刻赶到你那里。”
精神科。
这个科室的前面两个字，几乎是注定了，这个科室是整个医院最不忙，也是最闲的地方。
不管是出于见不得人的心理，又或者是出于现在科普工作不到位的结果，反正大城市里的情况不太清楚，至少在南河这样的小地方，基本上很少有人会乐意带孩子或者是亲人来精神科看病的。
就仿佛他们前脚刚刚踏入精神科的大门，这后脚就立刻被周围的热心群众们给定义为精神病了。
或许~
人家可能是有点轻微洁癖，强迫症，密集恐惧症，又或者是可能有点轻微的抑郁症等等，然而，其他人可不管，他们只会以讹传讹，不管你到底是什么病，到他们口中都只会变成精神病。
尤其是这种小地方。
可以说是挨家挨户大家都认识，有的人甚至可能连隔壁小区的人都认识那么几家子，大家都或多或少的有点沾亲带故的联系。
也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各家有那么一点点的风吹草动，绝对会被其他八卦的人尽收眼底，然后就会被大嘴巴传出去，这谣言传的传的，刚开始可能还有点那么道理，但到最后，无一例外，全部都变成了统一格式。
例如：嘿，听说了没？就隔壁\/某某小区，对对对，就那个（父母任意一方工作单位）的老x家，他家闺女\/儿子前两天刚去医院查出精神病了！啧，你说说，多吓人，精神病宰人都不犯法的，可不是嘛，那老两口可倒了霉了，摊上了这么一个精神病孩子，这下半辈子估计都毁了。
反正不管如何，除非真的控制不住，否则肯定不会有人愿意带着亲人来医院里，尤其是来医院检查科里检查的。
所以肖尧只是稍稍一动脑子就立刻明白了孩子父亲那一脸的无奈。
等着老高匆匆赶来以后，肖尧看着老高，只不过是和柔柔简单的交谈了那么几句话之后，就一眼严肃的把孩子爸爸也就是你，一个大哥叫到了一旁的窗户口处。
“这位家属，孩子在出现这种情况之前，有没有其他的症状？”
老高一脸认真。
“……”
听到医生的这番询问，李大哥忽然沉默下来，随后1米8的壮汉忽然红了眼眶，用力的攥紧了拳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浑身颤抖的说道。
“我也是才知道。”
“我女儿……在学校里，竟然被老师带头孤立，还被老师骂了好多回，甚至是当着众目睽睽之下，让我女儿去教室后头站着，或者是去教室门外站着。”
“她，她才三年级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大哥忽然有点泣不成声。
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李大哥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努力赚钱，把女儿送进了当地，还算是不错的一所小学，竟然反而还害了自家宝贝闺女。
这，这，这！
这个学校到底是怎么敢的啊！
“被孤立？”
老高皱皱眉。
如果孩子爸爸说的是真话，那么孩子出现精神问题，似乎很正常。
事实证明，很多曾经受过校园暴力的孩子，在长大以后或者是在当时情况下，都曾经或多或少的出现过心理问题。
校园霸凌！
这是一个相当严重的事情！
“对。”
“我女儿……”
李大哥用力的点了点头，随后目光落在了一旁，抱着小兔子玩偶，自说自话，时不时还脸上带起了笑容的柔柔，脸上露出的一丝柔和的表情。
“这孩子从小的时候，就有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比如她时常会觉得路边的野草里，可能会有埋伏的小人国，天上的云朵里有着制造工厂。”
“说话的时候也经常会上一句和下一句完全不搭嘎，但毕竟是孩子嘛，孩子的想象力本来就是无穷的，也是离奇的，所以我。从小都没有制止过孩子这种天马行空的想象。”
“幼儿园的时候，还没什么问题，结果上了小学以后，这孩子的想象力反而却遏制了自己的成绩，语文作文常常被打0分，数学虽然经常能考满分，但是这孩子老是上的课，上着上着就睡着了，所以也不怎么被数学老师喜欢。”
“事情发生的时候，是那天下午学校要开家长会，本来应该下午3点钟就提前放学了，和我在家里愣是等到了晚上7点，孩子还没有回家，我就赶紧去学校找，结果就发现了……”
李大哥的语气忽然变得前所未有激动起来，双眼通红，眼里仿佛隐藏着天大的怒意一般，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是边喊名字边找的，结果在路过女厕所的时候，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微弱的喊爸爸的声音，我当时一听就听出来是我家孩子的声音，赶紧进去，结果发现在厕所最里面的一个坑位里，我闺女被锁在里面，大门还被人用拖把给挡住了，正正好好的堵死了整个门口，从里面根本不可能推开的！”
“我当时就炸了，要求必须要查看监控，结果，结果保安科的人告诉我说，当天的监控出问题损坏了，我说要调查教室里的监控，结果教室里的监控也坏了！”
“我不信，所以我就偷偷摸摸自己查，问了问女儿班上的同学和家长，结果才知道他们语文老师天天在课堂上骂孩子是蠢货，是废物，脑子有病就赶紧去治，还带动孩子们一起孤立她！”
说真的。
他当时听到这话之后，扭头回家就抄起菜刀。
不当人是吧！
老子让你连鬼都当不了。
然而~
他刚一出门，就被孩子给叫住了，面对孩子怯生生的眼神，李大哥忽然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闺女刚出生的时候，母亲就因为大出血死在了手术台上，好不容易自己一个人，这么多年又当爹又当妈的给孩子拉扯长大了，又闹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宰了那日了狗的语文老师不算什么，但他一旦进去了，女儿怎么办？
她还这么小。
也因此。
他冷静下来，只是当天夜里，语文老师下班回家的时候，被人套了麻袋，狠狠的打了一顿。
报了安全局之后，因为那个小巷子够偏够黑，再加上李大哥常年在那边工作，熟悉各种小路。
而且语文老师的生命也没有受到威胁，身上就是连个伤也没找到，所以这事也算是不了了之了。
当然。
后续的计划也是有的，不过在这之前，还是给孩子治病更重要。
“……”
听到李大哥的这番陈述，门诊室内一时安静下来。
肖尧和老高两位医生面面对视一眼，眼中都带上了一丝愤怒。
无关身份。
只是因为他们是人！
一个明明应该是起到引领作用，因材施教的老师却因为孩子天马行空的想象，当众喷粪不说，甚至还带头孤立孩子。
这种人！
不配为人师表！！
“呼~”
老高缓缓的长吐口气，联系刚刚和小姑娘也就是柔柔本人的交谈，再联系到柔柔在学校里受到的虐待，以及现在的症状，他心里头基本上已经有了合适的判断。
“精神分裂症。”
“是由心理社会因素，也就是说孩子受到了强烈的精神创伤所导致的。”
“本来我还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的精神创伤，才能让一个孩子在这么小的年纪出现儿童精神分裂症，但是听你刚才的讲述，我……”
老高长叹口气。
对于一个幼小的孩子来说，对于一个年仅三年级的孩子来说，老师的带头孤立，同学们的欺负，都足以对这个孩子造成身心极其巨大的创伤。
有的时候。
语言的力量是极为可怕的。
甚至可以在无形之中杀死一个人！
不知道那个老师是什么想法，但是老高知道，这种事情不管落在谁身上，不管落在哪一个父母身上，都不会是他们所愿意看到的。
“精神创伤……”
李大哥神情忽然有点恍惚，整个人摇摇欲坠，若不是肖尧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住了李大哥的话，只怕他整个人都要跌落在地上了。
“你现在回想一下，孩子早期的时候有没有出现过情绪和行为上的改变呢？有的时候甚至会出现睡眠障碍，学习困难，注意力不集中，甚至会强迫做某些事情！”
老高继续问道。
“有。”
李大哥恍惚的再度点了点头。
“有段时间，这孩子每天回家必须要强迫自己去小区的槐树底下蹲半个小时，有几次，时间没过，我正好做好饭了，就叫孩子回来吃饭，结果回来了以后，孩子就浑身不舒服，就仿佛刺挠的厉害，坐立不安的那种。”
“还有几次，我晚上起来上厕所，结果听到孩子屋里有声音，推门走进去，就发现孩子……躲在被窝里，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在说话，我问她怎么还不睡觉？她说爸爸我睡不着。”
事情的后续。
就是老高带着孩子和李大哥急匆匆的回到了精神科里。
科室里有着更专业的设备，可以帮忙确定孩子是否是精神分裂症，同时可以确定孩子的精神分裂症现在还处于什么阶段，又该如何治疗。
“下一位……”
伴随着时间的飞速流逝，转眼间来，到了下班时间。
不过~
这一次。
肖尧倒是没有选择回家，而是骑着脚踏车来到了当地的广场里。
……
坐在奶茶店里
肖尧看着手边的珍珠奶茶，奶茶冰冰凉凉的沁入人心，珍珠qq弹弹的，很有嚼劲。
味道确实不错。
虽然说有的时候不健康，但奶茶这东西是真好喝呀。
珍珠奶茶。
这种饮品的出现，实在是让人赏心悦目。
从新北广场挨着西街口的门进来，在便利店旁新开的奶茶店。
肖尧难得的破费了一发。
他平常很少喝这个，主要是快乐水更加舒服，可今天出都出来了。
这不是突然就嘴馋了吗？
人有的时候就是，平常不想喝，不想吃的东西，突然某个时候就想猛炫。
吸溜。
加糖又加奶，肖尧猛地嘬了一口，抛开养生的问题不谈。
是真好喝呀。
“这不是肖尧吗？”
而就在这个时候，正站在阴凉下，享受这一刻甜美的肖尧。
听到了有点尖锐的声音。
回过头是一个留着大波浪，手里举着一个手机支架。
脸上似乎还画着眼影，贴着闪亮的小晶亮片的……男人！
“阿杜。”
肖尧下意识的叫出这家伙的外号。
这是他之前在学校的时候认识的同期，并不是特别熟悉。
毕业之后更是没什么联系了，主打这就是一个仅仅认识。
但也听一些老同学提过的。
说是这家伙好像是去搞直播了，也是非常正常的。
谁让这年头直播行业火而且挣钱呢。
就他遇到的那些病人，各种各样的奇葩案例，直播达人可不少。
而眼前这位……
上学的时候就感觉他有些娘兮兮的，怎么现在这是？
更加的奔放了。
“哎呦，老同学啊！”
“我上个月才从南方回来，这不是进军大城市搞创业吗？”
沈杜说着。
甩着他的大波浪，就走到了肖尧身边，同时手里的手机可没闲着。
“各位，赶巧了，赶巧了。”
“遇到了我好朋友，以前的老同学，他现在……”
肖尧一阵的无语。
好家伙，这是露天直播啊，所谓的创业就是搞这个？
也算，也算！
不过……这把摄像头对准自己，他就在这喝个奶茶，也被直播出去了？
肖尧对于出镜倒是不避讳。
可是对于礼貌来说，这也不提前说一声，就给自己广而告之了。
实在是多少有些让人不舒服。
当然沈杜似乎没认为这是什么大问题，他琢磨了琢磨。
看样子实在没想出来，然后这才询问肖尧说道。
“你现在在哪工作来着？”
“我上次听谁说来着你，你你好像……”
好家伙。
就这还说是好朋友呢，合着连自己现在什么工作都不知道。
为了直播作秀，也真是让肖尧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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