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呼啸着那些怪物的嚎叫，潘焱恍若未闻，双手搭上了两侧的门把手。
明显，这座地下监牢，是靠着电力在维持运作。
那些牢房的闸门，还有眼前这座两开的大门，都是通过电来开关。
“打不开。”
潘焱的双臂看似瘦弱，但在血肉渡的洗刷之下，其力量已经开始缓慢增长。
“公子...奴家觉得...还是不要打开这扇门比较好...”
身后的欢铃儿忧心忡忡，虽说神魂看不见里面是何物，却有种十分不详的气息。
潘焱松开了双手，站在原地，开始深呼吸，为接下来的动作做准备。
“可这里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外边的边国立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这地下监牢的入口，还有那两位倒霉的人质，一死一伤。
他们之所以顾忌潘焱，就是当初病院和石头巷的惨剧，但潘焱可没有祖鸢的能力。
既然如此，欢铃儿也不好说什么。
潘焱低头看了看双手上的手指。
两边加一起，还剩六根。
往后退了两步，血窥之下的沙砾血珠，迅速切断了左手无名指的穴位经脉。
屈指轻弹，潘焱迅速对准大铁门的边边角角，快速弹指，回收，弹指，回收。
将所有可能藏着锁扣的地方击破，大铁门失去了束缚，摇摇欲坠。
咣当！
无名指消散的同时，潘焱皱着眉头，一脚将大铁门踹到在地上。
这是一座实验室。
一座本该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实验室。
里面错综复杂的地板线路上，暗格里镶嵌着淡淡的荧光灯，用于照亮。
四周缺电的仪器，漆黑一片，光是看着上面的按钮，就有些划时代的感觉。
实验室的中央上方，用巨大的玻璃皿隔开了一座空间，里面赤红的液体翻滚着，似乎藏着些什么。
玻璃皿的下方缺了一个角，赤红的液体不断流出来，冲过实验室地板下的暗格，成为了外边流淌的赤红锈水。
两侧深处，也隔着玻璃窗，背后却是漆黑的湖水。
青湖。
这地下监牢从病院开始延伸，直到掏空了一部分的青湖底部。
赤红锈水在脚下缓缓的流动，那汨汨的声响，清脆悦耳。
中央玻璃皿的下方，操控台隐约闪烁着线路断裂的火花，面前的一张靠椅，正背对着进来的潘焱。
靠椅上有人。
“嗯...？”
一声疑惑，带着虚弱无力，缓缓从靠椅之后传了出来。
有人？
潘焱立刻停下往前的脚步，双脚微微错开，血窥的血珠也严阵以待。
若这里的人和那些怪物一样，充满了危险和攻击性，现在可没有铁栅栏拦住他们。
靠椅缓缓转了过来，似乎每转一度，对于那人都是巨大的消耗。
当潘焱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那人的脸庞时，瞳孔骤缩。
“胡医生？”
靠椅转了过来。
一身染血的白大褂，里面穿着蔚蓝色的纽扣衬衫，身下则是棕褐色的西裤。
正是那位，试图相信潘焱真的有病的胡医生。
只是，此刻的他，完全没有了以往那智慧的眼神，而是非常疲惫。
凌乱的头发，深陷的眼窝，胡医生吃力的抬起右手，将头发往后拨了一下。
眼镜片也碎了，在错裂的视角中，胡医生看清了来人。
“你是...潘焱...”
确认了胡医生的身份，潘焱心里的激动，无从说起。
太多疑惑和不解的答案，就在这胡医生的身上，可现在的局面已经到了无法逆转的地步。
千言万语来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你给我打的针，还有吃的药，究竟是什么东西？”
潘焱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胡医生太虚弱了。
此刻的他，甚至每一次呼吸，都是在消耗生命最后的燃料。
可是当他看见潘焱，从地下监牢那里穿了过来，身后空无一人的时候，他大概就猜到了些什么。
“你...有见到他们吗...”
胡医生缓缓的说道，试图从椅子上站起来，却没有力气。
当日，祖鸢发作将病院摧毁的时候，胡医生担心这地下监牢出问题，在四处逃窜的人员中，迅速来到了地下监牢。
病院设施全部破坏，包括开关门的电力系统，导致胡医生被关在这尽头的实验室。
他被关了起来，也因此活了下来，这就是命。
“他们？”潘焱不解。
“嗯...他们...那些鬼...”
“鬼？”
看见潘焱这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样子，胡医生明白，潘焱没见过。
“唉...”
胡医生回想起过去的一切，只觉得贪心的代价，真的是让人难以承受。
曾几何时，他也是精神疾病的一名优秀学者，致力于治愈困扰人们内心的梦魇。
可到了后面，治愈，似乎却成了制造。
胡医生从怀里，拿出了一本沾满血迹的手记，随手朝前丢去，扔在了潘焱的面前。
“拿着吧...有空...可以看看...”
潘焱低头看着这本手记，很快就被赤红锈水染湿，连忙拿起，塞进了口袋中。
紧接着，胡医生又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的，正是让潘焱和祖鸢两人，交换世界的氯丙嗪。
“你能告诉我...这个药...有什么作用吗？”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胡医生只想知道，这个由“鬼”给他的药，究竟有什么效果。
青湖精神病院被摧毁，出自祖鸢之手，但在胡医生的眼里，祖鸢和潘焱，就是同一个人。
如果一粒简单的药丸，就能让如废柴一般瘦弱无力的潘焱，以一己之力摧毁青湖精神病院，并且将前来抓捕的执法力量尽数消灭。
那他做的这些实验，究竟有什么意义？
“它让我去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潘焱诚实回答。
胡医生听着这份答案，很快就明白了。
“懂了...那个白发的你...是另一个世界的你...”
“明白了...那些鬼...应该也是来自那个世界...”
胡医生释然的笑了。
他手里握着那个小瓶子，凄惨的笑着，颓然的靠坐在靠椅上。
眼镜下，疲惫的双眼，也渐渐闭了起来。
胸膛，也停止了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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