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同意贷款、审批、放款。到去鲁省购买二手的环保设备，拆卸，运输，然后调试，流程至少2个月。
“不好意思，甘总，如果不考虑抵押贷款，极地公司方案我们觉得存在风险。”建商银行委婉拒绝。
“好的，那未来再考虑合作。”甘笛微笑和放贷主任握手，更像是礼节性拜访，一点没有给对方挽回机会。
狄茂典：“甘总，为什么不考虑抵押贷款。”
“我对方案很有信心，银行看不上是他们的问题。”
信用贷款条件很苛刻，比如至少三年营业利润正增长，资产负债率控制稳定，现金流充足，极地公司一样不占。
总之，银行无须考察，和龙城银行联系，就知道极地公司还处于攻关阶段，失败概率极高，连成品都无法拿出，当然甘笛是成心吃钉子。
“狄总，先等等，回来继续去多家银行跑跑，别着急，慢一点不怕。一会我去市府，有个企业家的会议需要参加。”现实的难题让企业寸步难行，继续保持，看你们怎么生产。
“明白。”
狄茂典的憔悴写在脸上，他奇怪与董事长得罪银行，却一点不担心，真有杀手锏就该用了。
老厂长落寞的回到办公室，暖瓶有半壶水，简单擦擦脸，田建带着期盼进屋，“厂长，银行怎么说？”
“没批，甘总说等等。”狄茂典心有不甘坐下，思索董事长气定神闲的原因。
“狄总，我糊涂，从鲁省折腾一番确实周期长，甘总有三月之期，必须要快。现在王专员负责的改制小组已经合并了纺织厂，正好腾出来一个车间设备，我偷偷去看，7成新的设备，换点零件就能开机。”
原来玄机在纺织厂合并，难怪董事长淡定，不过银行贷款难批，或许和纺织厂商量下，赊账购买。自己和王专员是并肩作战，有几分薄面。
“王专员，200万啊，没关系，能不能提前给我们极地公司先使用，银行方面有点问题，之后付款。”
电话那端的王重笑了，极地公司甘笛太有趣，总叫手下人冲锋陷阵，自己躲在后边运筹帷幄。
为你追回来几百万资金，虽然自己对应酬深恶痛绝，我可以不去吃，但是你不能不请啊，最起码有个姿态。
之前揶揄我审计不严，现在你小子终于有求我的时候，莫欺中年穷。
纺织厂合并是他下大力整合的，确实富裕若干织机和整套的环保设备，本来可以拍卖，也有潜在购买者。
想听听笑面虎是怎么求人的，王重轻松说：“狄总啊，一切都好说，让甘笛给我打电话。”
狄茂典松开话筒，犹豫放下电话，自言自语道：“董事长开会，王专员也在吧。”
甘笛回宿舍补觉觉到中午，起来随便吃点东西，买了几本海南版的七龙珠，恰逢是和基纽队长大战的情节，津津有味看完一本，骑上单车去市府参加会议。
新任李市长点名要求极地公司董事长参加，推辞不掉，他的富康车保养，骑上他的凤凰，正好锻炼身体。
都市报主编室，主编摘下眼镜，看着罗英柔小心翼翼递上的辞职报告，叹口气放下，“英柔，想去米国？”
“嗯……和男朋友谈好了，一起去。”
主编：“辞职信你先拿回去，先把这个月报道写好，再来谈其他事。”
罗英柔站在通道的栅栏外等待，距离开会还有20分钟，会场布置齐全，市府例行的座谈会，会邀请本市企业家聊聊营商环境。
虽然是报社记者，无需上镜，职业性和爱美天性令她从容的拿出小镜子补妆，等待工作人员示意后，她可以入场拍照，都市报允许提问一个问题。
在内心打着腹稿，身后的摄影记者点头确认准备无误，她发现身旁有位年轻的不像话的同行也在等待，笔挺的西装，皮鞋上有些泥土，气喘吁吁，差点迟到。
“学弟，大几的？”
“化工，大一。”甘笛下意识答道，他扭头看，很时尚的女孩，手里抱着笔记，后边举着长枪短炮，应该是记者。
真稚嫩，诈一下就说实话，“实习生吗？”
“我来开会。”
“大家都是准备开会，我的意思是你挡住参会者的路线，你应该站在队伍后边。”罗英柔传授经验，扬扬下巴，“看工作人员来了。”
“甘总，不好意思，里边请。”
工作人员请示后才把甘笛领入会场，罗英柔一脑袋问号，19岁领导，是哪里冒出来的？
甘笛眨眨眼：“学姐，一会见。”
周振邦早早在走廊等候，看到甘笛，“你怎么才来？”
“睡午觉。”
周振邦哭笑不得，做好工具人属性，带着他走进会场。
“喂，狄总啊，设备的事啊，等我几小时，开完会，我回去解决。”看来狄茂典是着急，贷款不批，已经建议抵押贷款。
着啥急，等着。
正式会议有严格流程，会场布置为三面设置桌椅，大家按资历就坐，一面留给记者拍摄，甘笛座位在末席，正合他心意，没有发言要求，当个背景板就好。
这种会议让狄总来多有气势，甘笛稍显瑕疵，虽然帅、但不符合企业家人设啊。
下放锻炼结束，回到市府。吴宇悄悄进入会场，和他耳语几句，甘笛一脸便秘表情。
“大哥，我才19啊。”
“大哥，你替我来啊。”
“谋害亲弟。”
觉察到甘笛的声调越来越高，老总饶有兴趣投来关切的目光，在企业家会谈上难得看到学生气息。身边人小声介绍，点点头，年纪最小的企业家。
可惜，书生意气，注资一百万刀，闻天自曝被王专员抓捕，几百万又把银行欠款两清，工艺进展有限，三个月内不能扭亏就要出局的人，既然不为利，那就是博名。
“小点声，李市长点名要求，一个讲话你怕啥。”李达康入场，吴宇一溜烟跑去协调会场秩序。
“你是买下丝绸厂的甘笛？”会议中途，记者入场，罗英柔悄悄拉把椅子坐在他旁边。
年纪最小的企业家的噱头，以为要30岁年纪，很难和初出茅庐的大学生的身影重合，经过旁人科普，感叹某些富豪的父爱。
“学姐，有个问题想要请教？”甘笛小声问，他身边没人能解答，没稿子，新闻记者应该懂点吧。
看学弟吞吞吐吐的模样，她太了解他们的想法，小小年纪，色心不小，罗英柔职业微笑回答，“滨海大学英语系，罗英柔，大你五届。”
相貌漂亮精致，衣品不错，淡黄色碎花上衣，黑色长裤，职业不乏有点俏皮，88届的，应该22、23岁。
可惜，长得不错，自我感觉良好。
“大姐，我想问问，一会怎么发言？”
罗英柔手捂额头，学弟调戏学姐，罪当不赦。当下明白，甘笛初次来参加会议，第一次发言好啊，随便搓揉菜鸟，搞个大新闻。
神秘兮兮的低声传授经验，“学弟，简单啊，李市长是喜欢改制后企业腾飞经验，你可以从这方面做文章，比如一年后产值多少，多吹点没坏处。”
甘笛犯难，2个月后破产重组的公司，豪言壮志根本不可能从他嘴里说出来，实话实说，估计他们也不会信。
恰好，新来李市长点名。
“听说极地公司改制后，先还贷款，没有按照协议进行，企业是遇到催欠？”李达康听到反馈，善解人意选择问答方式，主要关心试点改制的成果。
“做企业不拖欠货款，这是企业责任。协议当时签约，龙城银行也困难，所以还贷款没问题，而且工艺改造的资金充足，不影响企业发展。”
小伙子看着很憨厚，活力十足，现在就对三角债开炮，老总们不屑一顾，以为是李达康点名来吹吹风。
李达康想听真话，至少是极地公司作为试点出现的困难，没料到最年轻的企业家报喜不报忧，继续问道：“听说最近资金有困难，技改工艺，有问题？”
“没有，坚决完成任务，三个月扭亏，一年内营收过一个亿。”说完他冲着学姐眨眨眼，这样说话没错吧。
罗英柔作为记者，多少知道李达康的秉性，市长眼里不揉沙子，憋住笑，攥拳打气，学弟有的受了。
“说大话可不行，我记得有三月之期，不能扭亏，你在极地公司的股份就无偿划拨给区府。”
“王专员当时不太信任我，所以签订三月之期，现在看来公司扭亏没问题，如果不能完成，没话说，按照协议来办。”
李达康边问边观察，小家伙三句口号，几乎没有实话，全是套话。唯独最后半句是他的心里话，不能扭亏，就按照协议来办，看来问题比较严重。
李达康勉励几句，算作过关。
“学姐，怎么样？”
“啊，挺好的。”不对啊，李市长眼里不揉沙子，竟然被小学弟糊弄过去。
幸好认识罗记者，他初步摸透市长秉性，以后照方抓药。
会后，他将王重叫来办公室，决定指点一番，“丝绸厂改制试点完成，纺织厂合并做的也不错，但罐头厂为什么改制推动不利？”
“罐头厂亏损严重，人员老化，条件一降再降，没人摘牌。”王重一头雾水，今天是对市长是对工作不满意？
不过李达康没做声，依旧盯着他，王重脑子转动很快，推动不力和刚才甘笛的发言联系一起，他恍然大悟，“丝绸厂的赌注，三月之期。”
“就是三月之期。你呀，怎么和孩子一样，丝绸厂对赌协议，罐头厂要不要、自行车厂要不要、酒厂要不要？乱弹琴。”
对啊，本以为是算计小师弟，结果从一开始就被甘笛计算在内，丝绸厂试点没完成，三个月后尘埃落定，即便现在大力推进罐头厂，投资商也观望为主，连罐头厂厂长都模糊管理层购买意愿。
往深一步想，如果失败，甘笛拍拍屁股走了，该上学上学，没钱找爹要就行了。丝绸厂是否收回就成烫手山芋，收，影响未来改制，试点做成这样，势必让别人怎么看滨海的改制，太儿戏。
不收，协议白纸黑字，影响信誉。
大意了，师弟刚才错身而过，冲自己笑笑。狄总肯定转告了，但他没有寻求帮忙的意思，看来是吃定自己，两个人是绑在一个马车上，帮他完成扭亏为盈，算是改制成功。
最深处想，他主动打电话寻求帮助，如果多心之人会被认为要挟，现在这种状态，让聪明人去揣摩，主动权假装在自己这边，少年老成啊。
“想通了？”
“想明白了，试点必须成功，撤出驻厂后，我对极地公司关注度不够。”
“那还不去解决实际困难。”
“是。”
王重风风火火开始给纺织厂下命令，“刘厂长，不管钱的事情，先把设备运到极地公司。对，必须现在、马上和狄茂典联系，让他们抓紧接收。手续我负责，钱等……”突然间他卡壳了，万一扭亏不成功，这笔账怎么算？让刘栋厂长也去担责吗？
“哈哈。”
刘栋忍不住笑道，自己曾经找王重求情不得，自己去联系甘笛，看来王专员和自己一样，都是欠对方大人情。
“你笑什么？”王重被甘笛有耍了一次，语气不善。
“其实极地公司甘总曾经帮我一次，还记得丝绸厂的欠款吗？甘总二话不说就还了，当时极地公司资金也很困难，所以这一次，你不说我也会帮的。”
“赊账不是问题，我相信极地公司的信誉。”
王重放下电话，沉思起来，布局，一切都在提前布局，这小子下棋绝对把好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连刘栋合并后能担任厂长都算计到啊。
不对，那样的话就太妖孽，应该是得道者多助，每一笔解决问题的债务，在三角债复杂的环境中，都是一份值得信赖的人情，或者说这样的公司值得打交道。
甘笛骑车路过纺织厂，看到拆卸的设备，大车呼啸而过，周围人的议论纺织厂合并，“哈哈，王专员有意思，专门对纺织业下手，不知道设备运往南方那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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