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龚明跑出去的那个伤心的样子，姜水清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人家，毕竟这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儿，尽管他自己被蒙在鼓里，人格上受到了不尊重，可是人家龚明也算是一个受害者呀。
他来到前台，登记了长途电话号码，就站在那里等自己的电话。不一会儿，电话接通了，小喇叭里叫了他的名字，“姜水清，三号间！”姜水清来到三号隔间，拿起话筒，“喂，妈！”
“谁是你妈？等等！”原来是长途台还在转接。
很快，电话里响起了接通的声音，可是响了四五声没人接，长途台那边又说话了，“算了，没人接，挂了吧！”
“给我接另外一个号码可以吗？”姜水清祈求道。
“你重新登记吧！”说完，电话就出现了忙音。
姜水清那个恨呀，怎么这么顽固不化，一点也不会变通，本来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可是姜水清就不得不再登记一次，并且还要重新排队。
终于电话接通了，这一次姜水清一直听到对方是妈妈的声音，才愤愤地说，“妈，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水清，你听妈妈说！”田茗知道事情真相已经被戳穿。
“没事儿了，妈！”姜水清一恼怒，直接挂了电话。本来这个电话不打，他也能够想象到这一切都是妈妈安排的，只不过他想亲自听到从妈妈的嘴里说出来。可是当他听到的时候，反而又觉得自己真是多余打这个电话。
姜水清签了字，正要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时候就见到龚正小跑着进来，“姜矿长，你等等！”
姜水清看到龚正这么狼狈的样子，心里就觉得好笑，可是毕竟他知道这一切跟龚正没有多少关系，真正的错误在于妈妈那边，所以他还是停住脚，等龚正过来，说，“有啥事儿，走，屋里说吧！”
姜水清和龚正一起到了房间，龚正立马说，“姜矿长，对不起啊，我代表我妹妹给你正式道歉！”
“你干嘛要道歉呢？你预先知道这件事儿吗？”
“说实话我不知道。还是我妹子刚刚回到家里哭泣不止，我才知道这中间的误会。这件事儿你不同意没问题，对你对我们都没有什么伤害，相亲这样的事儿是两个人的事儿，既然相互之间没有好感，那就算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妹子她刚毕业，没有多少社会经验，要不是我叔叔千万推荐你和你家里的条件，我妹说她还不愿意马上就谈对象呢！”
姜水清听到龚正提到他叔叔，似乎他记起来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有个人坐在妈妈身边，看年纪和态度应该是那个男人，可是为啥姜水清就没想到这一层呢？
“龚正，好了，这个真不管你事儿。我不生气。你回去也跟你妹妹说，这不是她的错。也怨我预先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要是我多少想一下，也应该知道很多事情没有那么巧的。你不用劝我了，回去跟你爱人说，我们村的煤炭卖不卖到这里没关系，我去看看有汽车到我们县里没有，我准备回了！”姜水清这样说，是真心这样想的，他觉得自己很下流，自己妈妈也很下流，利用自己的身份来销售煤炭，好可耻呀！
“别呀，这是两码事儿！前天我都听月曦说你那里有煤炭要卖，我就想着等你来了，咱们好好谈谈，好赖我现在也算是一个小头目了，手里也管了几个小工厂，要是合适，我也可以采购一些。你一定给要相信我，我们真的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一个故事呢。说心里话，刚才我听说了，我妹妹是有车送过来的，我还以为是你带来的车呢！”
看到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这么压低身份跟自己说话，姜水清也觉得自己太固执也就不讲情理了。于是他就说，“那好吧，要是你不介意，咱们明天单独见面谈吧！”
龚正很聪明，他心里明白今天出了这么一出，叫谁心里都不会痛快，所以他说了声‘你好好休息’，就出去了。
一个下午过后，姜水清从睡梦中醒来，他洗把脸，觉得自己就像是做梦一般，他看看自己的房间，然后看看窗户外面，他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他又重新想了一下昨天到今天的故事，他觉得自己似乎做的有点过分。相亲就相亲吗，虽然他没离婚，可是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只是时间关系。这样一想，又觉得妈妈没有多大错误，只是自己太过敏感，他想应该去跟人家姑娘道个歉，否则，这以后还要做生意呢，怎么和潘月曦还有她爱人见面呢？这样想着，他就决定起来，过去走一趟，当面承认自己态度不好，未来一切都好处理。
从楼上下来，在前台，他看到潘月曦在那里坐着，姜水清心里就明白了，人家是在这里等自己的，姜水清赶紧笑着说，“你怎么一个人坐这里呢？”
“等你呀！”
“那怎么不上去呢？”
“我叫服务员去看了，说是敲了门，你没反应，我想可能是你睡着了，所以就没敢打扰你休息！”
潘月曦是个孕妇，人家大老远过来专门看望自己，还不是就因为自己妈妈是人家的顶头上司吗，否则人家是凭什么要来看望自己。姜水清就觉得非常不好意思，赶紧说，“怎么，上去说，还是出去说？”
“走吧，到附近吃点东西，已经该吃晚饭了。我们厂长回来了，他已经同意了我们的意见。接下来就看你们的试用煤什么时候送过来了！”
“我看要是快的话，明天你能到！”虽然姜水清心里没底儿，但是他还是这样推测。
到了一个小饭店，几乎没什么人吃饭，也是，姜水清知道县城里流动人口少，小饭馆的生意都差不多，平常很冷清，除非到了周末或者是集市日，才算是多少有几个人进来吃饭。
“潘厂长，你妹妹那里没事儿吧？”姜水清还是试着问了。
“不能说没事儿，只能说不会有大事儿！”潘月曦照实说。
“我真的不知道我妈妈给我来这一招！不过，我睡了一觉，醒来后，觉得我的反应有点过分，你妹妹也是受害者，我的态度不大好，你回去了，跟她道个歉！”
“姜矿长，这是啥意思？你觉得这个歉能道吗？我妹妹昨晚已经见过你了，她肯定是同意和你来往，也就是说，她预先知道这些安排，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你今天的态度，她确实是受到了伤害，那是因为在她的理解中你也应该知道相互之间的关系。可是你不知道你被蒙在鼓里，那作为一个女孩儿，你说多丢人呀。所以，这话就不能再说了，继续说下去，没法收场的。”潘月曦毕竟是成熟一些，对于事情的分析还是挺到位，姜水清听了很是佩服，觉得自己虽然和她年龄差不多，可是对待这件事情的处理上，远不如人家冷静。
“那好，就不道歉了！”
“我想问一下，这话我也不好问田主任，你真的离婚了吗？”刚才姜水清还佩服这个女人能力强呢，可是这还不到半分钟，潘月曦的这句问话让姜水清觉得女人就是女人，都这么喜欢八卦。
“我也不背你，我爱人你也见过，说起容貌没说的，只是她去上了大学，她变了，我们没有了共同语言，既然不能友好相处，那还不如解脱算了。她学习很忙，连续两个假期都没有回来，等她有空，我们就去办理手续！”姜水清对待廖平的问题上，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既然都这样了，实际上你们的婚姻已经结束，对吧？要是这样，你不会就这样一个人过下去吧？”
这个潘月曦太厉害了，她话里的意思很明白，只是她自己不说出来，姜水清也不是傻子，能够听出来她的意思，于是就说，“至于将来的事情，我现在不能考虑，毕竟法律上我还是已婚男人。如果说真有一天我自由了，那样我和哪个女孩子见面相亲都无可厚非。我也知道我不可能单身一辈子的！”
“那不结了，你能这样想，我知道田主任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你就别生气了。我回去跟我妹子说说，这事儿谁都没有错，只是时间差的问题。你看这样说行吗？”潘月曦的话暴露了她个人对这件事的态度，既然她爱人龚正不了解情况，看他在家里的地位，不了解情况也可以理解，可是这个潘月曦和田茗才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随便吧，别让人家对我妈妈对我家有看法就好，毕竟都是老乡呢！”
第二天，不到中午，潘月曦就来了，这一次，她和龚明一起，虽然那姑娘一句话不说，可是也看出来她已经没有了昨天的敌意。“姜矿长，你们的车到了！正在工厂卸货呢，你要是愿意继续等下去，也就是半天最多一天的功夫，我们就知道了结果，要是不想等呢，卸完车就可以回去了！”
“既来之则安之，等等看你们试用的结果出来，这样我回去了心里也放心了！”
“嗯，这样好。”潘月曦转身对龚明说，“龚明，这里没事儿了，要不你回去吧！”
“来的时候，田主任交代，我叔也嘱托，说他没车，让把人送回去呢！”这个龚明还真是动了心，姜水清已经把话说到那个地步了，她还依然在为他考虑。
“姜矿长，要不让司机等着，等明天完了，你们一块儿回鼎州？”潘月曦不说他回方庄村，专门说是鼎州。
“不了，我不用。我坐拉煤的车回去就中！”
“这个我估计难！”潘月曦马上说。“一般这些车来回都是要拉货的，到底这车是来的还是回的，说不定呢，你要是一定要这样，我就派人去问一下！”
“没事儿，我回去没事儿，等一天也没事儿！”旁边的龚明看来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爱情进行到底，所以她不顾一切说。
姜水清看着这个女孩儿这么执着，心里挺感慨，一个女孩儿能够做到这个地步，那说明啥呢？说明她心里已经装了这个男人，他也不是傻瓜，可是他不能再一次犯昨天的错误，即便是将来拒绝，那也要慢慢来，她愿意，就让她送吧，反正这汽车也不是她家的，到底是她叔叔还是水清妈妈安排的，现在还说不准呢！
结果出来了，刚上班，潘月曦就来了，这时候姜水清也正在等候结果，见到潘月曦的喜色，就知道结果如何了。“姜矿长，好了，这是结果！”
她随手递给姜水清一张很不正规的纸张，上面写了几行字，那意思很简单就是此煤符合使用标准。姜水清看到，心里高兴，真想跳起来吆喝一声，可是潘月曦跟他不是朋友，最多算是熟人，如今加上一个龚明这么一层关系，他自然更要矜持一些。他双手交叉在一起，兴奋地说，“潘厂长，接下来怎么安排！”
“这样，我这里每个月你们可以考虑送三五车，如果需要加大量，到时候你给我电话。”
“要不要签个协议啥的？”
“我的话你还不信？目前的情况，签合同不合适，你只管安排发货，我们每个月结算一次！”潘月曦毕竟是跟着田茗干过一段时间，今天姜水清在这里完全是田主任的关系，否则哪会这么顺利做成生意。可是潘月曦也知道，任何事都需要留条后路，万一哪一天出了什么意外，没有合同，随便外人说去。这是一种官场的自我保护。
回去路上，姜水清故意坐在后排座位，他不是对龚明有啥想法，他只是想弥补一下两个人的关系。“对不起啊！”
龚明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用手指指前面的司机。
姜水清明白了，看来她还是介意。车到了一个加油站，大家都下来，这时候龚明才主动说，“姜矿长，相亲的事儿，你忘了吧，我不会缠着你的。我知道你家里条件好，心胸大，事业心强，也就是我叔叔把你夸得一朵花儿似的，我先入为主，结果见到你以后，发现你比我叔叔介绍的情况还要好，所以我一时动了心。不过现在我清楚了，我嫂子都给我说了，好事儿成不了，以后还可以做朋友不是？”说着，她大方地伸出手来，姜水清也明白，赶紧握住小手握了一下。
“还有，下次回来鼎州，要是没事儿，打电话给我，我请你吃饭！”
“我怎么知道你的电话？”话说开了，似乎一切都没有什么芥蒂，姜水清也就问。
“田主任办公室的电话你不知道吗？”
“你说你在我妈单位工作？”
“对呀，你不知道吗？”龚明瞪大眼睛，姜水清看了一眼，发现这闺女的眼珠子好亮啊。
到了县城，姜水清就让他们回去，他不想让龚明到方庄村去，还有在县城他的确还有些事儿需要处理。
再见的时候，两个人还真像是朋友一样，相互招招手，然后分别而去。
姜水清赶紧找了一个电话亭，给方矿长拨了个电话，“方矿长，我是姜水清啊！”
“水清，你回来了，在哪儿呢？我必须请你吃顿饭呀！”电话里方矿长十分热情。
“这是从何说起？就是吃饭也是我请，今天打电话还是说人行贷款的事情，还得你给打个招呼呀！”
“嗯，好说，你在家还是哪里？”
“县城呢！刚下车！”
“那好，你等我电话。等等，我先说谢谢。我侄子的事儿，我都听说了，不管他们去没去那个医院住院，我都非常感谢。你等着啊！”
过了五分钟，姜水清接到来电，给了一个人的联系方式，姜水清直接去了人民银行。
县城太小了，在路上走着，迎面碰到席爱芳，这是姜水清没有心理准备的。他不是害怕见到这个女人，按理说人家也是帮了大忙的，应该感激才对，可是这个女人太热情，让姜水清不得不躲着，他不想在席爱芳这里栽跟头，因为他从李桐那里听到了太多关于这个女人负面的消息。再说了，他心底里一直认为她是代主任玩过的人，再漂亮，也已经不是纯洁的女人了。
“天哪，姜队长，你是找我的吧？”席爱芳还真是大胆，大白天在大街上，就直接过来拉住姜水清的胳膊。“走吧，正好我也要回去一趟。”
“不上班了？”
“上班，可是我上班是有弹性的，想去就去不想去不去，谁也不能管我！”
“看来你很厉害的呀！”
“不是我厉害，县里机关的人都是这样子。除非开会，你不要迟到，那是要点名的，其它时候随便，没人管！”
姜水清也听人说过，县直机关基本上都是早上去照个面，就算是报道了，然后就上街去买菜，不到十一点，回家做饭。下午愿意去就去，没事儿呢，就在家里睡懒觉，反正没啥事情可做，怎么也耽误不了什么事情。
“不行啊，我约了银行的人！”
“银行的谁呀？”席爱芳问。
“说了你也不认识！”姜水清不想说。
“你开什么玩笑，整个县城只要是机关的，还有我不认识的吗？就算是我真不认识，我敢说没有人不想认识我的。”席爱芳还真能吹大话。
“管贷款的老马！”
“那个混蛋呀，走吧，你说想干啥，只要我在，他连个屁都不敢放，马到成功！”
姜水清被席爱芳的一顿吹牛给镇住了，这个女人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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