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淼淼觉得他们实在很离谱。
再看汤文觉，结果发现他的胳膊也在微微颤动，却还在佯装镇定的抱着她，察觉到她复杂视线的汤文觉转头说道：“怎么了？想要下来走吗？”
语气听起来很是平静。
如果忽略他额头上那冒出来的细细密密冷汗的话。
程淼淼点了点头，于是汤文觉就将她给放在了地上，而后甩了甩袖子将手掩在其中，谁也没发现他的拳头紧握，以及心中的不平静。
“……这是神迹！我要把它画下来，我现在就要把它画下来！”
旁边画师神神颠颠的低喃。
整个村子的青年们基本上全都冲进了田里，如今站在外面的只剩下老人和小孩，程淼淼刚落地就被纪淮伸手牵到了身边，他轻声道：“可有不适？”
“没有。”
程淼淼摇头，捏了捏他的手。
说到这儿她忽然停下来，小心翼翼地弄了个隔音结界出来，然后才惊喜地对着纪淮说道：“这批粟米不仅全是灵植，我还发现其中一株生了灵智！这次的求救就是它发出来的！”
纪淮惊讶地道：“开灵智？”
程淼淼用力地点了点头：“我刚才已经把它收进我的空间里了，等有空的时候我再把它拿出来，没想到植物居然能这么快就开窍，真的惊到我了。”
开灵智就意味着已经具备了成妖的通行证。
只要再修炼上一段时日，吸纳足够的灵气就能成为小妖怪了，不再受地形的限制想去哪儿都可以。
哪怕是在灵气充沛的时代，植物想要开灵智成妖都是比较困难的，它们与本就拥有一定灵智的兽类不同，没有自保的能力，还要经受四季轮换。
若是像地莲这种本就生长在沼泽之中，周围又有猛兽垂涎进而看守的保护存在，想要成妖倒还算容易一些，只要灵气充裕，年份到位。
但是像粟米这种作为人族主食存在的植物，基本没有开灵智的可能。
程淼淼极轻地嘶了口气，她还没有去翻图鉴给出的异种介绍，但想想也知道它的资质不会差，毕竟是天道喂养出来的，又是其中唯一一株开了灵智的存在。
纪淮眉梢上扬，这件事的确很神奇。
但在此方天地尚未灵气消散之前，各种各样成妖的玩意都有，他从前见的多了，这会儿倒是觉得并不算很稀奇，最多就是有些奇怪。
相比起来他更在意另一件事：“你准备怎么处理毁田的人？”
既然找到了发出求救信号的植株，那就意味着她肯定也知道这件事是谁干的了。
怎么处理？
程淼淼诚实地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她抬头往田里看了一眼，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心神不宁的程三郎，他神色慌乱又苍白，在一众活像是打了鸡血的村民当中显得格外突出。
在没发现凶手是谁时程淼淼恨得牙痒痒，只想把人揪出来狠狠打一顿。
但真的找到人之后却发现这不是打一顿就能解决的事。
或者说，打一顿的教训太简单了。
程淼淼想了想，仰头看向纪淮，问道：“纪淮哥哥，你认为交给张伯伯处理可以吗？”
“他能处理好。”
纪淮点头，对张威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人族律法还算完善，再加上还有县令在旁协助处理，肯定比他们莽撞地教训人来的好。
想到这儿纪淮眼神微微一变。
淼淼最近总是说到时要管理好山海界，或许人族设定的律法就可以借鉴，将管理的方法挪去山海界内应当也能发挥作用，不至于从头开始。
两人在这件事上达到了空前的一致。
程淼淼还不知道纪淮已经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她看了一会儿他们收粟米就又感觉到了无聊，在这里看还不如放精精牛出去吃草。
她左顾右盼地四处偷偷瞟一眼。
忽然，目光微微一顿，她小步小步地挪到正在狂热创作中的画师身边，是的，为了记录下这次的秋收盛况，县衙那边还特意搬来了一张桌子给画师用。
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大片的金黄。
接着才是后面乌泱泱跪着的人，而在简单勾勒出来的人影里着墨最多的就是站在最前面的汤文觉，看见他肩膀上多出来的那一块，程淼淼惊讶地咦了声。
那不就是头顶着小白猫的她吗？
画师居然把她也画进去了？
程淼淼第一次体会到这种被人描绘记录下来的感觉，于是好奇地多看了几眼，忍不住嘿嘿地笑了两声，又小声提议道：“你好像把我的头画歪了。”
画师压根没注意到她。
整个人都陷入了狂热的创作状态，动作既有大开大合，又有生动细腻。很快，刚才粟苗凭空发芽生长的场景就跃然纸上，村民高呼山神也被画了下来。
程淼淼觉得这个画师画得还挺不错的。
于是满意地揣着手手离开。
不过她并不知道，画师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的画师，他的画技远没有到栩栩如生的水平，但在亲眼看见这样的奇迹冲击之后，也奇迹般地超常发挥了。
这亩田收割完毕之后，留下一部分人在这里处理，剩下的人则是赶去了另一亩田。
程淼淼懒得过去凑热闹就也跟着留了下来。
纪淮自然跟在她身边。
留在这里处理粟米的村民们面上难掩激动，大声得说到脸红耳热，不停地说着刚才看见的场景有多惊奇，程淼淼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
“我们是不是该给山神建个庙啊？”
“山神大人帮了我们这么多，更是赐给我们嘉禾，建庙是应该的！”
“等回头……不待会儿我就和村长说去！”
听到建庙两字程淼淼愣了一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哦，她还没有自己的庙宇。
只有拥有了庙宇才能享受人间香火供奉。
之前听说有秋收祭山神的习俗时她还以为这就是全部了，因为她没在村里看见过其他的庙宇，没想到这里其实也是有为神明建庙宇的习惯。
“喂！你头上的那只猫很漂亮，本少爷要了！”
这时，一道稚嫩又嚣张的童声响起来。
程淼淼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看向纪淮，两人对视一眼。
这才齐齐地扭头朝着声音来源看去。
就看见一个穿着与他们格格不入的小胖子站在不远处，嚣张地用手指着她，哼声道：“说的就是你！赶紧把你的猫给我，我给你十两银子！”
“……”
见她久久没回答，小胖子有些急了：“十两银子不行，那本少爷出一百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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