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淼淼推断出的结果让程林和叶宁都不敢轻视。
发热蘑菇他们早有耳闻，这些年家中也在用这种蘑菇，一时间倒是纷纷开始思索要怎么减少将来雪灾带给村子和县城的侵害，叶宁忽然想到了什么：“发热蘑菇也是元先生村子里种植的东西？”
发光蘑菇，发热蘑菇，一听就是同根同源。
程淼淼点头承认，伸手摸了摸鼻子说：“我们家这些年用的蘑菇都是元先生赠予的，听说不久前他们的族人刚来了一批，想必这会应该能推出新蘑菇。”
“他们手中倒是有许多这般神奇的东西。”程林有些感慨。
说到这儿顿了顿，又道：“此事还需要尽快告知县令他们提前做好准备，只不过眼下雪灾未至，县衙还有百姓们可能并不会相信。”
“我们只需让汤同知下个筹措的命令，不至于到时手忙脚乱即可。”
纪淮淡淡地开口。
听到这话程淼淼便赞同地说道：“纪淮哥说的对，此事交由汤大人那边去做更为妥当，我们这时出去和旁人说雪灾将至肯定不会有人相信的。”
在人族待了这么久，她已经很了解人族的习性了。
事情还未发生之前说什么都会被人误解，归结起来还是自身信用度不够高，不足以让众人相信。只不过人族这边的身份不行，她可以以山神的身份给各村子还有县衙的人托梦告知。
这场雪灾波及的范围很广，恐怕还要将隔壁州县也一并同知才是。
程淼淼习惯性地在心里将要做的事一一列出来。
还没想好，就看见程林满脸沉肃地起身：“成，汤大人那边我这就去知会一声，还有林家我也一并说一声，你们先将过冬的东西准备好。”
既然雪灾的严重性远超往常，那程林也无法置身事外。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他虽未读圣贤书，可却也知晓人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倘若整个抚宁县都遭受雪灾而损失巨大，那他们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叶宁明白他的意思，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程林匆匆离去。
叶宁心里也开始琢磨着要买多少分例的煤炭还有吃食才足以过冬，等盘算出个章程来之后，就让俩小的留在酒楼用饭，自己出门去买东西。
“阿爹阿娘怎么还在将我们当小孩啊。”
透过酒楼窗户看着街道上形色匆匆的两人，程淼淼单手托着腮，无奈地撇了下嘴。
“买东西这种事我还是能帮忙的吧，待会儿我们要是走了，到时又要说我们离开也不知道和他们说一声了，他们真是太操心啦。”
纪淮瞥她一眼：“只有在意，才会时刻忧心。”
程淼淼心中清楚他说的是对的，只是微噘了下嘴，夹了块红糖糍粑扔进嘴里嚼了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白猿他们现如今也住在外界，小妖们修为不济，这个冬天对他们而言同样严峻。”
“哥，你说我们要不要将它们召集起来商量怎么过冬？”
“不必。”纪淮摇头。
“他们在严冬里活下来不是问题，只不过他们过冬的话田间的种植必然会受影响，闲下来的人手到时就需要想办法安置，不让他们捣乱才是主要的。”
小淮村的原住民不会捣乱，那就只剩下刚从玄武城带出来的那批妖怪了。
程淼淼闻言歪了下头，溜圆的眸子狡黠地眨了眨。
其实这事说难也不难。
山海内部如今百废待兴，人族中的各种技术他们都可以趁这个冬天学习完再带回去，还有各种作物的培育也可以加上日程，刚好人手足够。
孔宣他们自然不知道未来有一堆的活等着他们。
这会儿还在小淮村里四处溜达呢。
…
程林在城里知会过比较亲近的几家人之后就没再久留。
而叶宁那边也买好了过冬所需的物资，比原先预计的要多了好几车，在天色将暗的时候才缓缓地驶回了村里，村子里的人早早地就已经用上了发光蘑菇。
整个村子简直是亮如白昼。
程淼淼乍一见到这样的场景还有些惊奇，撩开车帘兴致冲冲地问：“阿爹，大家怎么都用上发光菇啦？是什么时候用上的？”
“你们进山之后就用上了。”
“元先生感激我们村为他和林家牵桥搭线，所以干脆先赠给了我们村每人一批发光菇，但等这些用完之后再想用，就得去县城林家买了。”
程林驾着牛车往自家走，沿路有不少小孩拎着蘑菇灯笼在青石板路上嬉戏。
在经过程三郎家时，叶宁忽然开口道：“二郎，先停一下车。”
程林拉了下缰绳让精精牛停下来。
叶宁走到后面，让送货的货郎将马车上东西拿出来一部分，同程林一起敲响了程三郎家的大门，过了好半晌里头才传来一声偏弱的哭声：“来了。”
“谁啊……”
开门的人是孟氏。
看见来的人是程二夫妻俩之后，她的脸色霎时就是一变，抬手就要关门：“我们家不欢迎你们。”
十多日前祠堂的那遭子事害得程文受了重伤，苟延残喘没几日便下葬了。
虽说这件事与程二没有直接关系，可谁让大家都知道山神眷顾他们家呢？这本就是山神为了剿灭邪神而做出来的，孟氏没了夫君，自然是会迁怒的。
这些日子，村里就办了三四桩的丧事。
不仅是小河村，隔壁的石前村还有刘家村信奉邪神的也不少，幸而程淼淼发现得及时，辣手摧邪神，才没让众人身陷被骗危机，但许愿过的人就没办法挽救了。
程林连忙抵住门：“三弟妹。”
“三弟妹，我们刚从县里回来，在县里听人说年底许是还要更冷了一些，所以我们夫妻便多置办了些紧俏的年货，这些是给及第还有二丫用的。”
叶宁三言两语讲清了来意，又用孩子做借口，孟氏一下子就犹豫了。
孟氏的手紧攥着木门，低下头看着他们手中提着的棉衣棉被吃食等东西，顿时咬紧了牙关，家中银钱基本都搭进了程三郎的丧事里，如今更是不剩多少。
“三弟妹，这些东西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为了孩子你就收下吧。”
叶宁见她面露犹豫，当即就把东西塞进了她的手里：“及第还有二丫如今也十多岁了，正是需要你这个娘的时候，我们是亲戚，来往本就再正常不过，别担心旁人说闲话。”
孟氏眼眶微红，哽咽道：“多谢……二哥二嫂。”
程淼淼趴在车窗上，隐隐瞥见了屋内怯生生站在桌后的二丫还有程狗蛋俩小孩，两人身上穿着单薄的棉衣，身形消瘦得不像这个年纪的小孩。
她想了想，发现两人穿的似乎还是前年的棉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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