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先来！”
“赵婶子我儿子都冷得发抖了，让我先买吧。”
“我有钱，我买两根柴，让我先！”
竞相争抢的声音此起彼伏。
赵老太脸上都快笑出花来了，已经看见了铜板哗啦入账暴富的场面，眯着眼道：“一个个排好队来，老大媳妇你和小妹收钱，老大看着点别让他们蹭到火，老三加柴，五郎给他们送。”
程五郎嘴唇嗫嚅，犹豫道：“娘……”
这柴本来就是岩洞里有的，他们这样做投机倒把挺不好的。
赵老太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把他拽到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五郎你傻不傻，这些柴我们先捡到的那就是我们的，这钱不赚白不赚！这些钱到时候你们兄弟几个分，你欠哥哥嫂嫂那么多钱还想不想还了？”
程五郎浑身一愣，张嘴了半晌，也没能说出一个不字。
最后被赵老太拍了下背推过去。
柱子和毛蛋他们离火堆最近，坐在赵老太身边烤火。
大丫浑身湿淋淋的，嘴唇冻得有些发紫，站在离堆柴的地方给程三郎递柴火，二丫也冷得不行，孟氏便抱着她站在三郎身边，多少也能烤到点火。
柴火才刚刚烧起来，程家人的身上都还没烘干。
程老头什么也没有做，和赵老太一起坐在火堆旁边烤火，看着闹哄哄争相巴结他们、要给他们送钱的人，眼睛都不禁愉悦的眯了起来。
老婆子管家搞钱真有一套。
这些年他在村里还从来没受到过村里人这样的巴结。
真是让他浑身都舒坦。
程老头从背篓最底下掏出几层布包得很紧密的烟杆，神情悠哉地借了火，慢悠悠地吸了口，烟雾缭绕，精明的表情全都掩在烟雾之中。
赵老太故意拿出两个饼子架在火上烤。
香气很快就散逸了出去，那些坚持不买柴火的人也闻到了这股味道，走了这么久的山路，他们这会儿是又冷又饿，别说，还就想吃点热的。
“咕咚——”
有小孩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吸着鼻子哭道：“阿娘，我饿……”
妇人动作轻轻地拍着小孩的头，眼神也不自觉地往有温暖火光的地方看去，不由无奈地叹了口气，家里就算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啊。
而另一边，赵老太把热好的饼子掰开，几个小孩都眼馋的看着饼子。
她先分了一半给程老头，再把剩下的又掰了一半给柱子，最后那点则是给了旁边的毛蛋和狗蛋，他们立马狼吞虎咽起来，二丫表情怯生生的。
感觉到其他人羡慕的目光，程老头故意吃的很慢。
一块饼子吃的再慢也有吃完的时候，他拍拍手上的碎屑，听着排队的那些人把钱氏和程小妹都快夸出花来了，顿时有些坐不住。
起身走到外面把程小妹换了下来，自己在那儿收钱，常年驼着的背都挺直了起来。
排在前面的是个小伙子，他讨好的道：“程叔你看我爹和你这么年交情，他身子骨就没你这么硬朗还躺着呢，哪像您啊，您就便宜点给我算呗。”
“小飞啊，那你爹着身子骨是有点弱了。”
程老头拍了下他的肩，笑眯眯地道：“那就给你算九文钱吧。”
小飞对着他又是一顿不重复的夸夸。
后面的人有样学样，一时间恭维程老头的话不绝于耳。
站在不远处的林婶子嘴角抽了抽，直接翻了个白眼，转身就风风火火地朝着另一侧的叶宁那边走过去，他们已经扎好了木棍做了个架子，把外衣都披上去晾干顺便挡风。
程淼淼俩小孩还在睡觉，纪淮拿着一个短棍在削。
听见有脚步往这边来时抬头扫了眼，发现是她之后就收回了目光，林婶子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们在喝水，一点也不见外地坐在了叶宁旁边。
她关心地问道：“俩孩子没事吧？”
叶宁摇头，把俩小孩的情况说了一遍，道：“曾大夫这边有防风寒的药，但是要用热水化开在用，可现在我们没火，爹娘那边估计也不会给。”
林婶挑眉问道：“你不去找老程他们要怎么知道？就算是分家了好歹也是一家人啊。”
“……”
叶宁默默地看她一眼。
当时分家闹得难看，后面又因为柱子的事又闹了一通，现在程老头他们能待见她就怪了。
狂风骤雨拍打着树叶，风声呜呜作响。
余娘子坐在旁边专心撸狗，突然到了陌生地方小黑狗崽不太习惯，趴在她的脚边呜呜噫噫地撒娇，在它的旁边，还趴着一只黑首白身的狗崽。
林婶子想想也是，只是老程家的操作太让人无语了。
她叹了口气，瞥见那俩只狗崽时满眼都写着震惊，道：“你们怎么把狗也带来了？？”
叶宁道：“不止狗，我们家的鸡也带来了。”还有一只小刺猬。
家里的活物全部都一起带来了。
“唉，其实我也带来了，但我们家就这么点人没办法把鸡全部装走，只能杀了几只再抹上盐挂在房梁上晾着，希望别有事吧。”林婶子语气满是心痛。
那些都是养了下蛋的母鸡啊。
叶宁拍了拍她的肩以作安慰，拿出个白馒头递给她，说道：“饿了吧，先垫垫肚子。”
林婶子没有推辞，咬了口梆硬的馒头，转头往外看去。
透过雨幕看见几个人正在往这边来，她忽然瞪大了眼，唰的就站了起来，叶宁也跟着往外看去，目光微微一凝，低声道：“二郎和张哥回来了。”
“轰隆——”
忽地又乍起几道惊雷。
刺眼的惨白雷光宛如将昏黑的天际破了道口子，岩洞里嘈杂的声音骤然间消停下来。程林的眼睛被斜斜的风雨淋得有些撑不开，声音也被风声吹得支离破碎。
“张哥，我们得快点回去……”
就在这时，一道更大的轰隆声响了起来，连地面都震动起来。
刹那间地动山摇。
程林的脸色骤然间变了，和同样变了脸色的张威对视一眼。
这是山体坍塌，泥石流开始了！
两人齐齐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有树木的阻挡看不真切，可谁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程林不得不稳住先身形，吼道：“张哥，先回去！”
张威脸色凝重，赶紧点了点头。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东侧的山体直接凹陷下去了一块，在暴雨的冲刷下，尖锐的石头树枝沙石以及黄泥混合，以迅雷之势往下冲去。
而下面，就是小河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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