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恢复冷静的程林从头把这件事讲了一遍。
他本来想抄小道回来的，可跟在旁边的人太多了把路堵死了，他只能沿着大路往家这边走，于是每经过一户人家，他们就会出来凑热闹。
走着走着，后面就跟了那么多的人。
“二郎，你这牛哪里抓的？怎么看起来和别的牛那么不一样啊？”林婶子围着精精牛转悠了两圈，觉得好奇，忍不住问道。
她还从没见过这种红褐色的牛呢，尾巴甩得还挺有劲。
程林道：“我在山上意外碰到的。”
程林把沿路早就想好的措辞一口气说了出来：“我本来是想上山去砍点竹子，结果刚好在那边看见了这头牛，就试着抓了抓，没想到它没有反抗，就被我抓了个正着。”
林婶子惊喜地道：“那这牛敢情脾气挺好啊。”
‘好脾气的’精精牛扬起下巴，用鼻子对着她喷了口气。
“是啊是啊。”
程林觑着那对锋利的牛角，干笑了两声。
叶宁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
外面的人还没完全离开，三人便围着这头牛绕了两圈，试探的对它做了几个驯服的动作，精精牛非常配合，但他们却从它的眼睛里看出了一抹不屑。
程淼淼和纪淮蹲在旁边看。
小声地道：“这头牛其实叫精精兽，蒲小飞给我送来的，看着还挺乖的，待会儿你要跟去县里吗？”
纪淮点头：“嗯，叶婶说想用我去拿户籍当借口糊弄他们。”
这也是不让程家变成风口浪尖的无奈之举。
现在眼红他们家的人很多，光是两亩嘉禾就足以让那些人嫉妒得不行，若是再接二连三的得到好处，总会有人心里不平衡，正所谓财不外露便是这个意思。
“那我替你搬家！”
程淼淼乌溜溜的眼睛直看着他，语气是压不住的跃跃欲试。
纪淮揉了把她的脑袋，轻笑道：“好。”
等外面那些守着不走想看牛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程林等人才打开门，把外面的车架往精精牛身上套，它万万没想到套笼头就算了，这个凡人居然还想让它拉车！
这人真是想得美！
“兄弟，这回是事出有因，咱就拉这一次。”
程林心虚地摸了下鼻子，伸手轻轻拍着牛头，小声地和它打着商量。
程淼淼忽然从下面探出头来，眨巴着眼睛，乖巧地问道：“阿爹你好了吗？阿娘已经把鹿都装好了，还准备了几个背篓的菜呢。”
“……”
程林低下头和精精牛面面相觑。
片刻后，它主动的张口咬住了他手中车架的前栏，套在自己身上，像模像样地哞了一声。
他轻咳了声，道：“装好了。”
程淼淼眼前一亮，顿时芜湖了声，转身又往堂屋跑去，帮着叶宁把装满了菜的背篓抬到板车上面，纪淮则是自己把装在袋子里的鹿扛去板车上。
这头鹿是吓死的，所以并没有血腥味和血迹，便不会引人注意。
混在一堆菜里面旁人也只会以为里面是菜。
叶宁昨天就想好了定价，本来想过几天再去县里卖菜的，今天时间仓促只能先随便试试，程林又不会和别人讲价，她便叮嘱他无论谁来问，都咬死了那个价。
他们家的菜分量重，论斤来卖，一个便能抵上人家三四个的量。
程林将她的话都记在心里，朝她笑了笑，道：“放心吧，我都记着呢，卖不出去我就带回来，要是天黑了我们还没回就别等我们吃饭了。”
“嗯，你们路上小心。”
叶宁抿了两下唇。
她正欲再交代些什么，就听见旁边程淼淼张口就报出了一连串的名单：“……我还想吃街上买的包子什么馅都想要，还有小馄饨、绿豆糕、白云糕、甜糕、麻团、馒头、冰糖葫芦…唔！”
叶宁面无表情地捂住女儿的嘴。
看向纪淮叮嘱道：“你别听她的，现在有钱还是存起来好，别给她瞎买那些吃的。”
纪淮看了眼被制裁的淼淼，乖巧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叶婶。”
“！”
程淼淼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俩人离开。
有气无力地赖在阿娘怀里，耍赖道：“纪淮哥哥差点答应全都给我带了。”
叶宁喔了声，只当做没听见，说道：“允你吃一块饴糖，你去隔壁帮淮哥儿把东西全收拾过来，顺便和曾大夫说上一声，我在家里给你收拾屋子。”
“阿娘你真是全天下最好的阿娘！”
程淼淼嗖地就恢复过来，眼神立马变得亮晶晶的。
咻地就跑去了厨房，踩着板凳从灶台上翻出饴糖罐，动作异常熟练，美滋滋地捏起一块扔嘴里，任由甜丝丝的味道在口腔绽放。
嘴里含着糖，高高兴兴地跑去了曾家的院子里。
叶宁看着她跳脱的背影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深吸了口气将心里的担忧放下，转身走进了屋子里。淮哥儿和淼淼现在还小，不讲究男女大防。
但总是睡在同一间屋子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幸好当时建房子的时候把两侧卧房建的比较大，在中间隔一道墙，就可以变成两个差不多大的房间，正好可以利用小土坡挖出来的土来建一堵墙。
·
一炷香的时辰不到，程林就看见了抚宁县的城墙。
他的神情变得有些恍惚。
这头牛真的太能跑了，他从没见过有牛车能有这种速度，这真的是牛吗？
传闻中的汗血宝马都没它能跑吧？
程林正恍惚着，精精牛又开始横冲直撞，他赶紧拉住绳，连忙喊道：“牛哥！牛哥停一下！进城之后再这么快是会撞到人的，撞到人是要赔钱的啊！”
纪淮眼睛微眯，伸手往车板上拍了一下。
精精牛双腿霎时一软，唰的停下来。
刚经历了惊心动魄的加速，程林吓得满头大汗，忍不住和它打商量道：“牛哥，接下去咱们慢慢走，等到地方有的是休息时间行不？”
“……哞！”
精精牛惊疑不定地看着四周，怎么都没找到刚才那股让它恐惧的来源。
它只好暂时听话地顺着指路的方向走。
终于，程林有惊无险地驾着牛车进了昨天来过的菜市场，今天来这摆摊的人变多了，中间的好位置都被人抢占了，随便找了个空位就挪了进去。
纪淮跳下车板，两人一起将袋子解开，把鹿摆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任谁走过来一眼就能瞧见。
没过多久，就有人站到了他们的摊位前，问道：
“你们这鹿怎么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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