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香用力点了点头：“表姨婆，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努力的。”
纪夏带着王月香进了四合院，随口问了下来历：“王老太是你什么亲戚？”
“她是我姑的表姨，我们叫她表姨婆的。”
原来是一表三千里的关系，不过，在这个年代，亲戚之间互动更为密切，更讲究亲缘，人际关系比后世要紧密得多。
“你是哪里来的？你怎么知道我们这里需要工人呢？”
王月香闻言羞涩地笑了笑：“前些时候，表姨婆回乡下探亲，跟我们说起你那作坊经常招人，我娘听说是做衣服的，所以叫我跟着进京城了。”
“我是通州那边胜华大队的，只有几个小时就到了。”
王月香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合院。
冬天的前院看起来有些萧索，院子角落的高大银杏已经光秃秃一片，新种下的梅花还没长成。
但是院落宽绰疏朗，游廊连接彼此，古香古色的雕梁画栋，内院更有叠石迭景，精致如人间仙境般。
她原来觉得表姨婆两百多平方的院子已经够大够漂亮了，现在再看纪夏的院子，比表姨婆那边的更漂亮。
而且，听说这院子只住了五六个人，后院的女工都是早出晚归，傍晚下班后会回家的。
不比表姨婆一家十四五口人住着一个院子，这里可宽敞多了。
王月香悄然打量着纪夏，看着她瓷白如玉的皮肤，精致的五官有些羡慕。
听说小两口一个会读书，一个能赚钱，不仅开着日进斗金的作坊，外面还开着店铺，可赚钱了。
回到后院，十几个房间满满当当都是人，缝纫机车的声音此起彼伏着，一群女工穿着厚实的棉衣，身上套着宽大的罩衣，脸上戴着口罩与帽子，俱专心致志地干着活。
王月香情不自禁细细打量一番，忽然对上纪夏的眼神，连忙怯怯地笑道：“她们都很认真呀，都没看到有人在说话的。”
“是没有，我们这私营的作坊不一样，她们是计件的，说话会分散精神，一是影响速度，二是影响质量，所以，她们只有中午休息的时候才会聊天，干活的时候是非常认真的。”
王月香忽然有些好奇：“她们的工资就像你说的那么高吗？”
纪夏点了点头：“质量做得好，速度快，做的车件越复杂，工价就越高，我们上百人，一个月至少有二十人可以拿八十块以上的。”
见挑起了王月香的兴趣，纪夏把自己的画具与背包放好，对她招了招手。
“我带你去绣房吧，看看别人怎么干活，我再教你基础的针法，看你学习能力怎么样？”
王月香闻言顿时有些忐忑起来，怯怯地跟在纪夏的身后，去了东厢的绣房。
东厢两个房间是绣房，因为刺绣非常考验眼力，屋里连灯也比别的房间多装几盏电灯。
大量的白炽灯同时开着，这光线几乎可以跟医院手术室的无影灯相比并论了。
看到这般明亮的房间，再看房间里全神贯注的绣女，王月香的眼神多了几分神彩。
那些绣工手上的刺绣大多是金色银色，手中的布料多是正红色，一个个捏着细小的针，手中的丝线细得几乎看不清。
纪夏带着她在两个绣房转了一圈：“我们的工序有复杂有繁琐的，当然也有一些简单的。”
“像那几个绣女绣龙凤，牡丹，手中的丝线至少劈成八根线，这种复杂的工价会高一些。”
“像那边的图案简单，比较容易学会，初学者一般安排这种工序，工价低点，但速度可以快很多。”
王月香闻言不禁吃惊：“一根线劈成八根？那还能看得见吗？”
纪夏不禁哂然一笑：“一根劈八根自什么？有些高手一根劈成三十二根的呢，不过，我们量化生产，没办法做得这般精致，而且那种人工成本太高……”
纪夏简单解释了一番，却见王月香神情茫然，似乎听得云里雾里的。
她哑然失笑，对于初学者，这些不一定听得懂。
不过，让她知道，工价高的图案可不是人人都会绣的，让她有个自知之明，安心绣简单款就行。
其实，这几天谢家兄弟也送了五六个女生 过来，全是新手，没有一个会基础刺绣的。
六个女生过来学了半天，侯小莲留下了五个，让一个走了，这几天都是专心盯着那几个新手干活，时刻给她们纠正。
她心底对这种半点基础也没有的新手很是抵触，昨天才跟纪夏与陈竞说不要新手。
纪夏现在带了一个新手过来，也没好意思让侯小莲接手，便带着她在两个绣房转了两圈。
“怎么样？我们这项工作，做好了工资不低，但是要求必须有耐心细心，坐得住，如果你坐一会就受不了，那我建议我放弃。”
王月香连忙不停的点头保证：“纪同志，我会努力的，我能坐得住。”
“那好吧，我教一下你基础针法吧。”
纪夏取了一个小巧的绣棚子与几根普通的细线，小号的针，一块细棉的碎布，取出一个花样子过来，给你示范。
用碎布在绣棚子上固定，用铅笔在布上按花样勾出海水纹的轮廓，然后再穿针引线刺绣。
海水纹几乎是最简单的花样了，但马面裙?上海水纹却是最常见的，简单而量大，而且在裙?下方，即使有一点小暇?也少有人留意到。
纪夏绣了一行海水纹，然后指点了几个要点，便把针线与绣棚递给了王月香。
王月香看到这似乎很简单，也松了一口气，接过绣棚低头便绣了起来。
虽然初学之时针脚不太均匀，或疏或紧，整体看着有点歪，但她很快便学会了。
纪夏又教她绣花瓣，绣叶子，绣祥云，一连换了几种图案，王月香很快便学会了。
侯小莲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后，取过王月香手中的绣棚看了一会：“新手？以前没学过的？”
王月香对上侯小莲严肃而板着的脸，心下不禁更是忐忑：“今天是第一天学，不过，我能学会，也一定会绣好的。”
“让我看看你的手。”
侯小莲又看了看她的手：“行吧，不过，你的手要保养一下，今晚回去买两盒蛤蜊油，晚上睡觉前洗了手后，趁着手上水气未干，在手上抹上一层厚厚的蛤蜊油，整双手抹上，然后套个塑胶袋子捂住睡觉，至少要捂一个星期。”
王月香听得一脸为难之色：“买蛤蜊油呀？我赚了钱后再买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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