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楷桀正笑着和仍不死心的兰淮秋掰扯；夏无了经过短暂的消沉后拉着陈寞开始嘱咐起来；沈宥歌望着一无所知盯着杯子里的水发呆的田淼，轻轻一笑。
没人关注秦枭与墨寒羽之间细微的互动，正如没人关心仇璞玥此时的心情。
仇璞玥看着笑而不语望着众人的尹玺晦，眉头愈发紧蹙。
“怎么了？”尹玺晦注意到她的目光，轻声问道。
“你……”仇璞玥想问什么，却又闭上了嘴，只用那淆乱的眼神盯着他看。
尹玺晦逐渐蹙起了眉，仍耐着性子问她：“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你这几天在忙什么？”仇璞玥倏然问道，“你最近一直让我多和夏学姐他们走动，你呢？确定没有什么危险吗？”
“当然。”尹玺晦脑袋轻点两下，凑近问她，“你对此很不满吗？”
“不，我……”仇璞玥纠结皱眉，顷刻，小声道，“我就是好奇……你这两天，变化有点大。”
尹玺晦一怔：“我有吗？”
“嗯。”仇璞玥观察着他的神色，道，“就像方才，要是之前你是不会第一个发出与秦枭他们不同的决定的，为什么……”
“坦诚一些不好吗？”尹玺晦却道，“我本就不想掺和这种事，更别说那么危险了。”
“但我们之前也遇到过危险的事啊，你为什么……？”
“但那些是无法避免的，璞玥。”尹玺晦声音有些低沉，双眸黝黑，“先前是没有选择，如今有了，自然要选择安全的那一方。”
仇璞玥嘴唇微动，还想再说什么，却闭上了嘴，只点了两下头表示知道了。
尹玺晦默不出声地看了她一眼，眉头微蹙，似有烦躁。
仇璞玥垂眸，自然感到了尹玺晦气息的变化，抿了抿唇，眸光复杂，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委屈与不安。
许是习惯了尹玺晦的亲近，尽管这几天她也有与其他人走动，但总觉得有些空荡荡的，好像身边少了什么重要的人。
她曾以为自己是了解尹玺晦的，毕竟从小到大他们几乎从未分开，但尹玺晦总会在她自以为了解的时候做出与她认知截然相反的事情，如此几次后她便没了这份自信。
她与尹玺晦的关系中向来是尹玺晦占据主动地位，她大多数是顺从的，但若有所推拒，尹玺晦便会主动退让，尽力避免与她发生争执。
所以……当尹玺晦不知何时变得疏远时，她便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仇璞玥手指逐渐攥紧，暗暗观察了下尹玺晦的脸色，试探道：“你觉得……我第一轮可不可以——”
“不可以。”尹玺晦目光转来。仇璞玥后背近乎瞬间起了凉意，尖锐的目光似乎要把她刺穿般，从未有过的凌冽。
“为……为什么？”仇璞玥强撑着问他。
似乎看出了她的怯意，尹玺晦稍顿了下，语气变得柔和，目光缓和许多，但仍旧锋利。
“因为很危险，听话。”尹玺晦伸手，似乎想摸她的脸，却在半路顿住，转而撩拨了下她垂在肩膀的软发，“你实力不够的。”
“可是——”仇璞玥想要反驳。
“璞玥。”尹玺晦语气未变，甚至更轻了些，却莫名给人不容抗拒的压迫感，“我说了，不可以。”
仇璞玥咬住下唇，眉宇抽搐，眸中情绪翻涌，几欲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垂下了头，什么都没说。
尹玺晦以为她在为不能上场而伤心，沉默顷刻轻声道：“等等吧，若第一轮他们顺利的话，我不会再拦你。”
仇璞玥默不出声地点了点头，仍没有说话，垂着脑袋发丝遮住其神情。
尹玺晦微微蹙眉，刚想说什么。
“我知道啦，就是问一下。”仇璞玥忽然抬头，朝他笑道，“我很有自知之明的……上场了也只能拖后腿……就是随口一问。”
仇璞玥笑容轻柔，毫无阴霾。
尹玺晦便不说什么了。
待其扭过头，仇璞玥面上的笑逐渐消失，眸色黯淡。
经过简单的讨论，便这么定了下来，即便院长仍有些担忧，但望着众人神情，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劝说的，只得放弃。
众人看出院长心思，互看几眼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尹玺晦随口转移了话题，苗楷桀紧跟而上，气氛很快活跃起来。
“我最近听说了件事。”
一直沉默的秦枭忽然开口，看着众人，面色平静。
“什么事啊？”苗楷桀疑惑。
尹玺晦本在想什么事情，听到动静抬头望去，与秦枭对上视线，忽然后背一凉。
秦枭正正看着尹玺晦，忽然笑了下：“我听闻，你们最近似乎弄了个赌局。”
此言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
苗楷桀默默缩回了脑袋。
夏无了默不出声地往陈寞身后缩了缩。
陈寞偷偷瞥了眼秦枭的表情，又看了眼墨寒羽，毫无收获的他沉默着低下了头。
兰淮秋身子一僵，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心虚地低下头，单手扶额挡住秦枭的目光。
沈宥歌没说话，笑容更深了。
田淼本能察觉到气氛不太对，但环顾一周也未能看出，只能继续低头望着波澜横生的水面。
仇璞玥慢半拍似的抬起了头，看向尹玺晦。
尹玺晦思绪倏然断开，正巧对上秦枭笑吟吟的眼神，忽然背后一凉。
秦枭双眼盈盈，笑的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尹玺晦，听说和你有关。”
“听谁说的？”尹玺晦不慌不忙地笑着。
“这你不用管。”秦枭与他对视，眼神逐渐危险，“听说规模还挺大？赚翻了吧。”
尹玺晦轻笑几声：“这种事情你问墨寒羽不就知道了？还是说明知故问？”
“你这话说的，事关我们问问不行吗？”秦枭听出他语气有些不对，却并未退让。
尹玺晦笑容未变：“所以说，你们在一起了？”
“不明显吗？”
这一次是墨寒羽接的话，炫耀似的抬起手，露出指间那束璀璨的蓝光。
“恭喜。”尹玺晦道，“这么看来，确实赚了不少。”
“有多少赢的？”秦枭问道。
“你若说咱们几人……有四个呢。”尹玺晦掐着指头算了算，笑着回道。
“都有谁啊？”秦枭不经意似的看了眼缄默不语的众人，问道。
“这个可不能说，这是隐私。”
“拿别人感情当赌注的隐私？”秦枭脸色微冷。
“但我们并没有实际做什么，不是吗？”尹玺晦倒没有一点道德上的愧疚，“最多只是任由发展，既没有阻拦也没有撮合，一切只停留在朋友同学间的距离，不是吗？”
秦枭微微蹙眉，却说不出反对的话。
“你这话说的，瞒着我们还挺有理。”墨寒羽笑盈盈道。周围空气骤降，兰淮秋仇璞玥这样修为较低的不禁打了个寒颤。
“七成？”尹玺晦莫名问了这么一句。
秦枭一顿，微微歪了下脑袋：“可以。”
众人：……
气温骤然回暖，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院长租的这所房子舒适宜居，众人便多在这里留了会儿，左一句右一句聊着，气氛不算热烈，却也说不得尴尬。
“小寞，你为什么要去？”
不知不觉间时光过的飞快，天色已晚，众人开始陆陆续续告辞。夏无了与陈寞走到一起，却放慢了脚步。陈寞虽然不解，还是迁就着将脚步放慢。
夏无了忽然问他，看着他道：“因为苗楷桀吗？”
陈寞愣了下，望向远方，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只是发呆。
夏无了并未催促回答，仍慢吞吞地走着，时不时看他一眼。
“不……全是。”
终于，陈寞开口道。
“……还因为你那个哥哥吗？”夏无了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脸色，见其并无不悦，悄悄松了口气。
“有这个原因。”陈寞眼神发怔，顷刻，叹了口气，“你之前不是听到了吗？”
“我只知道你们有矛盾，但又不知道具体情况……”夏无了声音泛着轻软，与平常烈焰如火的模样全然不同，撒娇似的朝陈寞那边蹭了蹭。
陈寞不知是否因为在想事情，并没有躲闪，任由她矮下来的肩头在自己上臂轻蹭一下。
“我们现在关系不好。”陈寞看了她一眼，道，“但在六岁前还算可以。”
夏无了见他并无抗拒，手指微蜷，嘴角止不住上扬，眼眸弯弯，听言，便道：“是发生了什么吗？”
“是……事情有些复杂。”陈寞微微蹙眉，“抱歉，我现在不想提。”
“没事的没事的，不用勉强。”夏无了连忙摆手，“我只是有些担心你。”
陈寞忽然扭头，正正看着她：“真的吗？”
“当然。”夏无了笑道。
陈寞眸色微动，有些复杂。
夏无了看不懂他眸中深邃的旋涡，歪了下头，火红发丝垂髫而下，在月光的照耀下宛如晚霞织就的绸缎，清辉弥漫。
陈寞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
不知不觉间脚步停了下来，夏无了静静看着他，等待他的话语。
“不好意思，你们知道汜水街在哪儿吗？”
呼之欲出之际，被一道女声打断。女人声音清脆，身穿一袭轻薄的鹅黄色长裙，裙边娟绣着轻粉密集的小花。
女人墨丝柔软，仅用根朴素的发簪简单挽起，手提细链小包，气质温婉端庄，看上去仅二十出头。
想说的话被猝然打断，陈寞先是一怔，随即像清醒过来似的垂下眸子，闭上了嘴。
夏无了有些遗憾，但可能因为经常发生这样的事，也没有多在意，看向发声的女子，笑道：“汜水街？我们正巧会路过那边，你可以跟着我们。”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女子眼眸一亮，笑道，“你们准备如何回去？”
夏无了一愣：“走路回去。”
“不用这么麻烦，你们可以和我一起乘龙隼。”女子说着，招了招手。
一阵狂风刮过，魔兽龙隼从天而降。这种魔兽形状似四脚翅龙，但浑身铺满羽毛，嘴上长着类似鸟类的喙，脚下长着鹰隼般宽大锋利的爪子，浑身灰蒙蒙的。风吹过它的毛发，掀起层层涟漪。
“上来吧。”
女子两步坐到龙隼宽大的背部，朝夏无了陈寞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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