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宏远静静品着手里的轩尼诗，默默无语。
也是到现在他才真正感觉到了江南川与他的真正不同之处，谁能想到在他的温和外表下还有这么强势的态度，虽然他的语气不高，做事也没有那般飞扬跋扈可偏偏就有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
他这一番话下来别说是让早有准备的张宏远哑口无言，就是幕后的人亲自来质问怕是也挑不出他一点毛病来。
“那照你的意思星光建业最近做的事情跟总会这边没关系了？”沉吟半晌，张宏远问道。
江南川平静答道：“刚刚我说过他们不是我的傀儡，做什么事情不需要跟我或者总会打报告。”说着他又看向张宏远，嘴角微扬，对他问道：
“张副会长，当初就是你做什么事也没跟总会这边提前打过招呼吧？而且据我所知就是你在宏远集团内部也不会跟那些股东做任何交代，不是吗？”
“可这件事情性质不一样...”张宏远皱眉狡辩道，他确实不管在总会这边还是宏远集团内部一向都是独断专行，比顾清与杨戍两人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点他根本没办法否认。
“在我和总会其他人看来都是一样的。”江南川慢慢给自己倒上一杯酒，说道：“这些都是你们的私事，更何况顾清做件事的时候多少还是跟总会打过招呼。”
这话一出，张宏远有些恼怒地应道：“你是说我比顾清他们更过分了？”
“那不至于，只不过你们两边对总会来说都是一样的性质，没有谁比谁更过分，我这是提醒张副会长这种事情没必要拿谁来做对比。”说着江南川便不慌不忙地品了一口杯里的美酒。
张宏远暗自咬了咬牙，原本他打算以顾清为借口来谈条件的想法在江南川的三言两语下就被彻底破解，眼下被动的却换成他自己，可即便这样他依旧只能继续开口，终究幕后那些人的能量对他的诱惑实在太大。
“江会长，我就直说了吧。”张宏远直接把酒杯放回桌上后，说道：“我这次来是想问问我们总会有没有可能跟李向东幕后的人达成合作？”
江南川悠悠看了他一眼，问道：“什么样的合作？”
“......”
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却把张宏远给难住，因为上面那些人给他的只有谈合作的资格，却没有说合作的具体条件，讲白一点人家还真就想完完全全把宗亲会掌握在手中，所以自然也没有想过这些细节。
“张副会长，你是不清楚还是不能回答？又或者...”江南川忽然一笑，淡淡说道：“他们没有给你回答的资格？”
“你！！”张宏远几欲站起直接夺门而出，他曾几何时跟人说过这么憋屈的对话？不管是节奏也好，对话的身份也罢，基本上他全程都被江南川所拿捏，这叫他还能怎么往下聊？
“你就说总会这边肯不肯合作！！”张宏远恼羞成怒的吼道。
“不肯，不能，也不会。”江南川平静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张宏远瞪着江南川，质问道。
江南川起身走到另一侧的花梨木太师椅旁，单手放在扶手上，面无表情地应道：“丰南宗亲总会不会接受不对等的合作，在这里没有人能对总会指手画脚，这就是我的回答。”
“你怎么不听听人家合作给的好处？”张宏远反问道。
江南川不咸不淡地回道：“从你刚刚的话里我就知道那些人不过是想把我们当做工具而已，既然说不清楚到底要合作什么，那就是全都要了。”
“那又怎么样？他们有这个实力！！”张宏远阴沉脸大声说道。
江南川用手轻轻拍了拍太师椅，对他说道：“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不是世家王朝，没有人可以千秋万代，就像这把椅子一样早就没了他所代表的意义。”
“我们只是普通人，不需要有这么高的觉悟。”张宏远冷眼回道。
江南川拿起桌上的雪茄，抽了一口，说道：“可我还是宗亲会的会长。”
“你这句话什么意思？”张宏远当即质问道。
“张副会长。”说着江南川直接就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冷漠地看着他，说道：“一开始我就提醒过你，你是这里的副会长。”
“然后呢？”张宏远追问道。
江南川伸手慢慢划过木制的扶手，继续说道：
“你难道忘了我们也有自己的立场？前途或许对你来说很重要，你也可以借口说是为了给宗亲会找一个更强的靠山，可难道你不清楚李向东幕后的那些人一样也有对手，这种事后可能的清算我们一样承受不起。”
“这是你的意思？”张宏远反问道。
“这是我的意思，也是总会的意思。”说着江南川便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咧嘴一笑道：“我知道你也能和那三位直接联系，我不介意你亲自去问问那三位，看看他们会怎么答复你。”
听到这里张宏远浑身一震，额头上忽然冒出细细的冷汗。
这段时间经常陪在那些人的身边后导致他错误的认为这些人就是他的将来，他曾经坚定的相信那些人可以轻易将他扶上会长的位置并且更上一层楼，可此时江南川的话却深深地将他惊醒。
“我们也有立场，那些人也有对手...”他的脑海里反复品味江南川的这句话，他敢去问宗亲会背后的那三位吗？不敢，现在他的这种行为对他们来说无异于背叛，真去问的话那基本等同于找死。
要嘛自己彻底脱离宗亲会倒向李向东幕后的人那一边，可这样一来自己现在的所有根基都将失去，不管是宗族那些大角头的支持，还是集团里的那些股东，甚至是自己的一些手下，统统都会跟他翻脸。
到时候自己对那些人而言就再也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
这就是江南川提醒他的“立场”，何止是宗亲会有立场啊，张宏远差点忘了自己其实也有立场...
“谢谢。”回过神来的张宏远彻底放下态度，无比认真地对江南川说道。
“没事，我要是你说不定也会往这方面陷进去。”江南川拍了拍他的肩膀，应道。
“那我就先走了。”张宏远点了点头，心里当即就做了个决定。
江南川微笑道：“慢走。”
“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不要因为顾清的事情陷进去太多，毕竟现在你还是会长。”推门的时候，张宏远突然回头说道。
“我心里有数，放心吧。”江南川轻轻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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