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瑕看到沈城身后的沈月禹，微笑问道：“想必这就是沈月禹公子吧？”
沈月禹行礼道：“沈月禹见过丞相。”
“果真是倾国容貌。”容瑕夸赞道，“不愧是花魁。”
此言一出，沈城的表情明显僵住了，她本来就在乎面子，容瑕这句话无疑是在打她的脸。
沈宴在一旁听到这句话，想冲过去反驳，但是被管家拦住了。
沈月禹笑了笑，“丞相谬赞。”
“窃以为凌云阁之经历乃是当年被迫之举，不足为耻。且沈府既将我迎回，就说明凌云阁已成往事。”
他的意思是说，我的家人都接受了，关你什么事？
沈宴在一旁听到小舅的回答，心里暗爽。
容瑕笑笑，看了沈城一眼，“沈府接受自然是极好的。”
沈城略显僵硬地笑了笑。
再怎么圆滑的人，遇到这种事，也会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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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
“丞相，那个沈月禹不是善茬。”
“能在凌云阁安然无恙十几年，还能设计朝廷官员，自然是有手段。”
他合上书，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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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忙着接待来贺喜的人，沈城和沈月禹甚至都没好好说过话。
沈城也没想好跟他说什么。
她站在窗外，看着两人相处良好，仿佛看到了曾经她们姐弟在沈府的时光。
可是快乐转瞬即逝，很快被饥寒交迫所代替。
她永远记得，落日余晖洒在破落的沈府牌匾上，而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家产被抢，无能为力。
她当时不知道为何沈府突然遭遇如此变故，她只知道，她需要记住每一张脸，到时一一让他们还。
考上探花，重振沈府，她把当年的人一一处置，却唯独忘了接她的弟弟回家。
是真的忘了么？
她一直记得。
因为当年她就是拉着弟弟的手，发誓以后定要重振沈府，让她们付出代价。
她不敢面对弟弟的眼睛。
可是她多想跟弟弟说，你看，我做到了。
凌云阁就在京城，从来都不远。
他肯定是怨我的。
他应该怨我。
当年她亲眼看着他走进凌云阁，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她也恨自己。
可我也有不得已。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在跟沈宴说话的沈月禹嘴角还带着笑，像察觉到什么，他微微偏头看了眼窗外。
沈宴奇怪，也看向窗外，“小舅看什么呢？”
“没什么。”沈月禹笑了笑，“只是我看到外面起风了。”
沈宴点头，“入秋了，夜里有些凉了。”
说完，他就去关了窗。
“小舅歇息吧，有需要吩咐他们便是。”
沈月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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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宴出了门，季英突然过来，“公子，家主让你去她书房。”
“吏部尚书虽掌管官吏，却被丞相分权——从先帝在世时就开始了，到先帝驾崩时，吏部大部分职权都在丞相手里，我这个吏部尚书只是个吉祥物罢了。”
“大司马曾因此事上书先帝，先帝却不闻不问，任由我的职权被分去。”
沈宴皱眉听着，心里为母亲打抱不平。
“丞相有才能不假，但臣子最忌专权。”沈城越说越觉得奇怪，“先帝明明最在意集权，却对此置之不理，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沈宴想了想，说道：“母亲，无论如何，丞相如今是要对我沈府下手了。”
沈城并不奇怪他知道这件事，因为她知道陆绎肯定会告诉他。
沈城仿佛想起了什么，说道：“此事你最好置身事外。”
沈宴听到这句话，心里一阵愤懑，拍案大声道：“为何你们都要我置身事外？”
“是觉得我无能，还是觉得我不配？”
他终于问出了多年的疑问。
从小母亲就把自己置于问题之外，不让他接触案子，甚至导致查案时作为金鳞卫的他竟然害怕尸体。
沈城震惊地看着他。
“母亲，你从小就把我保护的很好。”沈宴很激动，因为他要说出多年的心声：“但你岂知，温室的花朵是受不了风雨的。”
说完，沈宴的眼里已经有了泪花。
“你说过放手，如今却还是让我置身事外。”
沈城皱眉，不知该说什么。
“母亲，按常理，我先是朝廷官员，再是沈府公子。”
“但如今沈府与朝廷一损俱损，无论如何我都身在其中。”
他平复着呼吸，拉起沈城的手，“母亲，我一直知道这是你对我的保护，可是如今你不该再保护我了。”
沈城缓缓转头，皱眉看着他半晌，又看了眼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沉沉地叹了口气。
她当然知道，在她的保护下，沈宴虽然会很安全，但肯定也会不胜其任，她也看得出沈宴因为手下的人不服他而惆怅。
她把沈宴的路都安排好了，却没想到他会和陆绎走得这么近，甚至成了朋友。
但是她发现，他跟着陆绎能学到好多，之前的好多问题都随之解决，他也逐渐得到了皇帝的青睐。
只是，她看得很明白，她想沈宴自己也很明白，皇帝因为沈城一直在防着他。
唉，不仅没帮到他，还拖了后腿。
沈城点头，拍了拍他的手，“你真的长大了。”
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她还没有安排好沈宴的一切。
沈宴有些惊讶，随后很快微笑。
他坐了下来，两人面对面。
仿佛看透了沈城的心思，他说道：“母亲不必担心，没有安排好也无妨，我们可以灵活应对。”
沈城也露出了微笑，点了点头——只是眼神深处还有担心。
她知道沈宴避不开，但不能让他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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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阁改成了酒楼，之前的老鸨成了老板，自愿留下的人就只是卖艺，不想留下的就给了银子帮他们另谋出路。
“他们总算是解脱了。”老板说道。
老板和沈月禹坐在楼上，看着他们来往。
“还得多谢你呀，雨月，哦不，沈公子。”
之前的老鸨现在成了老板，他给沈月禹倒茶，叫雨月习惯了，突然想起来才改了口。
“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随便叫什么都行，你喜欢就好。”沈月禹笑了笑。
老板想了想，“那就叫你月禹吧。”
沈月禹笑着点头。
老板看着他如今的从容，不自觉想起当年他进凌云阁时的茫然，忽的又想到了那晚刺杀章柯引的紧张。
“不必谢我。”沈月禹拿起茶杯，做出敬的动作，“我要谢你这些年帮我隐瞒身份。”
老板笑笑，“当年你刚来时我的确不知你的身份。但后来我怕你有危险，无意撞破你们的对话——”
他看向沈月禹，“她们要杀我灭口，是你替我求情，我才能活到现在。”
沈月禹嘴角带着笑，却陷入了回忆。
他当然记得。
就像老板当时怕他被章柯引伤害，在门外看着一样，当时老板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当时的雨月以自己的性命要挟，说如果自己死了身份肯定会被彻查，到时都会很难看。
两人对视，茶杯对碰，没说尽的话都在这茶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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