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目的已经达到，楚纤凝就给青云公子留下一个传讯的傀，拉着宴无忧马不停蹄的告辞了。
获得青花令之后，他们在潼宁已经不是畅通无阻，简直是为所欲为——尤其是青云有意纵容的情况下，什么潼宁只有一个出入口的规矩通通都是浮云。
在青云公子亲自出面忽悠的情况下，管半仙离在潼宁扎根就只有一步之遥。
药材的报酬自然不会少了他的，楚纤凝一时拿不出钱，青云相当大方地写了张欠条，连欠条带药材由她自己保管。
离开潼宁之前，楚纤凝请那位一开始在外面大张旗鼓摆摊的算师好好算了几卦，结果不是不清楚就是大凶。
有一点倒是很明确，越是逗留越是危险。
楚纤凝择了个不那么凶的时，和宴无忧悄悄溜了出去。
潼宁是秘境一般的所在，出入之时周身一紧一松，景象微微荡漾，瞬间固定住了。
他们出来前是在荒凉偏僻的破败房屋群里，半个人影儿也没有。现在走街串巷的叫卖、熙熙攘攘的人声争着往楚纤凝耳朵里挤，端的是十分热闹。
楚纤凝回头一看，出来的地方是墙上的一块砖，现下半点痕迹也找不着了。
他们落在了弄堂深处，因其幽深僻静，倒是没被发现。
也不全是没有被发现——楚纤凝耳朵一动，听到几丝异样风声。
身旁人的手紧了紧，显然宴无忧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他面上八风不动，揽着楚纤凝笑道：“先走吧，看看周围有什么有趣的。”
斜前方的头顶传来一声“呸”。
土墙上站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身上挂的几块破布摇摇晃晃，随时要落下似的。他手里握一只嫩肥仔鸡，啃得满嘴流油，方才呸的一声，是在吐鸡骨头。
吧唧声响个不停，鸡骨头不断落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一截软骨差点弹到宴无忧的鞋上。
楚纤凝默默拉着宴无忧往回走，那人似乎被糟糕的吃相打扮冲击了，前两步顺拐得很自然。
哒。
一小段鸡骨头又落在了他们面前，然后是第二段，第三段……
这老头自然不会是乞丐，他红光满面、神气内藏，即使没有修仙，也是个有功夫傍身、吃饱穿暖的老人家。
要是以前的景云剑尊，他就停下脚步好声好气地前辈相称，询问一二。哪怕是准备出剑，礼数也是尽可能周全。
但是现在是妖尊的道侣宴无忧。
他啧了一声，反手一道剑光直冲那只啃了一半的仔鸡冲去。老人大幅度后仰，这才躲了当场落下土墙的命运。
老头上身一折，脚步稳当，继续吃他的鸡。
然而在宴无忧方才出剑的当儿，楚纤凝反手甩出了几张妖符，这时候正贴在老人家脚下的墙上。她自认自己也是个百岁的人，对容貌沧桑的人并不那么宽容。
轰——
土墙炸开一个坑，老人不得不换个位置站着。在他挪步的当儿，宴无忧又送出几道剑光，轻轻巧巧封住了他所有退路！
剑势凛然，正面对上定要血流不止，只能先撕开一个口子。老人大喝一声：“破！”
只见他身形闪动，剑气聚成的茧被生生破开一半。老人眉头紧皱跃出了包围圈。
他手上那只仔鸡在剑气的影响下散架了，这会儿只剩个零星肉末。老头也没浪费，一边仇视地盯着二人，一边迅速啃光了骨头。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这声音要是在归山听到，楚纤凝会觉得是为德高望重的仙师。可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拔出一根通红冒着热气的长棍，楚纤凝就实在尊重不起来了。
“且慢，且慢。”楚纤凝望着那根齐眉高的烧火棍，“老头儿，你先拦的我们的路，凭什么还好意思开打？”
老人眉头一竖：“我喜欢，你要怎么？！”
不输宴无忧凌厉气势的棍风向他们二人扫来。
弄堂窄小，其实不方便长棍施展。可老人将火棍舞得虎虎生风，风火轮似的朝他们削，根本不必在意两面墙的距离。
腰上一紧，是宴无忧带着她跃上了墙。有人带着她左躲右闪，楚纤凝定神看老头的破绽——前后两条街挤满了人，他应当会出手将他们困在这里，还要防着随意伤人。
搂腰实在效率不高，宴无忧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步伐轻捷，目带挑衅。老人却半分没被影响，每一棍都扫在他们可能的落脚点上。
表面上，楚纤凝二人躲得很轻松；实际上，他们突不出老人的棍风。
就这么在墙上跳了一刻钟，老头都没有露出半分疲态，棍风仍没有破绽。宴无忧却有些担忧，低声道：“不能跟他这么耗着。”
“我不认识，能随意出手吗？”
往日那些名声再恶，楚纤凝也没想着坐实。她只是没有把握一巴掌直接把老头打晕，到时候惊扰了无辜百姓或者将他弄死，再惹来谁找事怎么办？
她惦记着回逍遥山呢，不可能带尾巴。宴无忧堪堪补魂，也不适合这么缠斗。
楚纤凝下巴一抬，懒洋洋道：“老头，你在等什么救兵吗，这时候还没人来，有什么招数手段，尽管说吧。”
回应她的是更猛烈的火海棍风。楚纤凝眼见宴无忧鬓角被火烫了一下，眯起眼睛。
他有些累了。
老人打出的棍风，每一击都有爆裂火气，但他们又没有相克的法术，纯靠宴无忧的剑势锋锐无匹。楚纤凝叹了口气，遗憾道：“我以为我不会再需要这么做了。”
她在宴无忧身上裹了一层灵力：“退后！”
眨眼间凝聚的巨大灵火划破了老人密不透风的护体棍势，楚纤凝冷脸掷进去一朵灵火。
她锻体的优势体现在被烤了也没什么大碍，只是她也不想衣服变成老头身上那样——本来好歹挂了一身破烂，现在烧去了大半，一言难尽。
楚纤凝正要去抓老头的瞬间破绽，老人突然抬眸，露出火红瞳孔。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喑哑低沉：“老实待着，不好吗？”
熊熊火焰在他背后升腾，热浪掀得楚纤凝跌了出去。
耳边的风声猛然停止，老人高高跃起，纵身朝楚纤凝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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