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分明剑尊在剑道更有建树，却偏偏先修了无情道。
楚纤凝心底浮上一丝厌恶，又觉得对天帝这样的家伙有点情绪都是浪费感情。她点点头，仰躺在榻上：“行，我等他。”
“等谁？”
温润声音从身旁传来。
耳边同时炸响天帝近乎癫狂的声音：“快、快，无忧，杀了她，她毁了咱们的天界，此时不除妖女，对你对我都是大患……”
手被温暖大掌抓住，十指相扣。楚纤凝嘴角实在压不住，嚣张道：“不如你这位置，让给我们无忧坐吧。”
天帝心一横：“有何不可？无忧，此时大敌当前，你可不要被惑了心智……”
“父帝？”
一直在旁倾听的怀光终于忍不住了。他不可置信道：“您说对天帝位审慎之至，所以不会轻易交托我手……那么他就可以？”
“这是什么时候，你可看明白了？”对儿子一顿怒斥，天帝去扯宴无忧的袖子，又扯了个空，“你可知，曾经你父亲就是太过重情，害死了你们一族人，你可不能再犯傻了！”
听到自己父亲，宴无忧眼皮懒懒抬了一下。
“犯傻？”
“他当时若弃了你母亲，定能带族人安然折返的！”天帝信誓旦旦，“你们龙族功法玄妙之至，怎么会一族折在战场？”
宴无忧定定看了他很久，似乎刚认识面前的长辈。
“他为你死而后已，就是犯傻？”
“无忧，本君不是这个意思！”
然而宴无忧已经懒得听了。他在楚纤凝手背落下一吻，飞身来到青金剑旁。
“我宴无忧以龙族族长身份，请天道审判在位天帝，重寻人选！”
天帝满脸鄙夷，本想说就凭你一个也想召唤天道，突然想起这是世上最后一条真龙，的确会受偏爱。
天界以白为底色，此刻镀上金光，恍若人间黄昏。
古老渺远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持重缓慢：“因何审判？”
宴无忧言简意赅：“渎职。”
似乎被这样敷衍的答案说愣了，天道久久不语。天帝正欲讥讽，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也迈不动步了。
他被天道暂时禁锢，审判开始了。
好在宴无忧虽不擅长告状，人间却有的是罪证。天道似乎查证完事情是否真实，缓缓道：“判所报属实。”
天道循事件根本运转之理，一切判定都公正无可更改。天帝根本没有机会辩解，就湮灭成了缕缕金光。
“念其确有功绩，泯其神魂落入三界，随缘得道。”天道声音遥远却清晰，字句撞进在场天人的耳中，“继任可有人选？”
怀光眼眸骤然亮起，高声道：“大皇子怀光，自请继任！”
“你也就占了个血脉，修为却不具足。”宴无忧怜悯瞥他，“我本也想荐你，只可惜……”
他长袖一甩，滚落无数留影石，不少滚落到人间去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宴无忧温和道，“大殿下，不如你看看，那都是天储该做的事情吗？”
天道这回快多了，依然是平直轻缓的声音：“原天帝既已卸任，怀光便不再是天界皇支。宴无忧，天界主位，你可愿坐？”
论声望实力出身，他坐天帝位都无可指摘。下方不知何时已经分出仙魔两方，恭恭敬敬跪在原地，朝不知身在何方的天道献上忠诚。
然而宴无忧也答得很快：“不愿。”
“天帝位需德深厚、志不移，小神向来偏心偏爱，担当不住。”他俯身拱手，谦和之至，“小神斗胆，卸任原天界战神，荐魔界太子微生淮为二界共主。”
楚纤凝朝下望去，跪在地上的两波人都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诧，看上去倒是难得的统一。
等待片刻，见天道并未出言拒绝，宴无忧便继续道：“他已掌握仙魔二气转换之法，其父是魔族，其母曾修仙。现太子心性沉定，运筹帷幄，为君手段有些稚嫩，但无大碍，请天道定夺。”
约莫一盏茶过去，周围才重新响起沧桑古老的声音：“允，新战神由诸天推举。至于魔界太子，观其行事，并不稚嫩。若他同意，天帝位可暂予他。因是魔族，予十年考察期限，若有任何天人不满，可在此地求天道公正。”
“是。”
“可有疑议？”
“并无疑议。”
一点灿金光芒朝远方落去，霞光倏地散开，宴无忧将青金剑抱了回来。
怀光满含怨恨，紧盯宴无忧：“我们多年兄弟，你竟不肯为我说句好话？”
然而看过许多过往的天人并不同意，纷纷涌上前来，唾沫星子险些将他淹死。
宴无忧浑不在意，牵住楚纤凝的手往回走。魔兵自觉行礼伫立，躬身相送。
“我打了半天，从天门直到大殿，结果最后的光芒还是落在你身上。”楚纤凝啧啧感叹，“瞧瞧，这崇拜的眼神，这一个个的……”
“还得是你横扫千军，不然我哪有这机会？”宴无忧讨好地晃晃她的手，“我们去找微生淮交代一二，然后就回院子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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