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该错怪芝麻酱
书房门窗落锁，段也珩皱眉仔仔细细看了韩亦列的清单。
上面清楚写着林黛儿她娘的所有陪嫁。
韩亦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趴在桌对面指着单子上一处地名。
“你看这份地契，还有这份，咱们的秘密工厂就建在这片地下面！可算被我找到真正的持有者了！”
段也珩眉心更紧：“她娘怎么会在西北这么偏远的地方有地？”
“听说是因为那的地便宜所以才买来等着升值的，据说这位相爷夫人出身巨贾之家，但偏偏看上了当时一穷二白没有功名的林高鹤，执意要嫁，她爹没办法只好同意了，还给了她丰厚的嫁妆补贴家用，
但没想到林高鹤高中之后就露出本来面目，不但看不起商人出身的夫人，还直接娶了个姨娘，气的老丈人想让女儿和离，可相爷夫人说什么也不肯，一气之下和家里断了联系随林高鹤走了，
所以当地知府按照地契买入者名字找到她娘家爹的时候，才会没人承认这块地是自家的，因为那时候林黛儿的娘已经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家里一气之下也不认她了，自然也不会认她的地，
咱们之前选中这块地就是因为它虽然在人名下却常年未动，且寻不到地主人的踪迹，很难被人察觉地底下有什么异动，但现在不行了，相府那个柳姨娘正琢磨着把地卖了换钱，咱们得赶快拿到地契。”
段也珩想起大年初二林黛儿去相府闹事的时候。
“林黛儿的确是带回来过一批她娘的嫁妆，想来柳氏当时没有给她全部，现在怕她发现所以急着出手其他嫁妆，那有没有可能咱们扮作买家入了这块地？”
“不行，你那皇帝老叔土地改革之后想要异地买卖大宗土地就难了，不仅多了许多手续，层层官员审核也严谨多了，就是为了防止有钱人买地炒高价，生怕土地空着浪费了资源，或者是耽误了百姓种植，咱们现在买地太显眼了。”
段也珩脸色沉了下去。
韩亦起身，摸摸鼻子，手指不自然的在桌面上划来划去。
“其实，我大概能猜到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林黛儿从小欢院子方向过来，是不是难为小欢了？”
“嗯，所以她必死无疑。”
“我知道你在意小欢，可……”韩亦偷偷看了眼他的脸色，壮着胆子继续说，“这些年小欢就像是你的禁忌，但我觉得你把她保护的太好了，难道你能保护她一辈子吗？”
“为什么不能！有我在一天就能护她周全无恙！”
“那你不问问她愿不愿意？她想出去玩怎么办，她想要自由怎么办？她想嫁人怎么办！”
段也珩暴怒起身，拳头死死抵在桌面上，却如鲠在喉没说出一个字。
韩亦转头藏起红了的眼眶，低声说，“那件事我也有责任，你不必把所有重担都扛在自己肩上，我们要保护小欢，但也该适当放手。”
“放手让她受欺负吗？放手让林黛儿那种女人毁了她的名声？”
“这是她该学的！她有血有肉，不是物件，不是你的手下，她一定会有自己喜欢向往的生活，”韩亦哽咽，带着失落和遗憾，“那种生活是咱们这种人给不了的。”
屋里死一般的沉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传来一声低声通报。
“王爷，侧王妃求见。”
屋内二人纷纷回神，韩亦飞快说了句‘我还有事’，就从后窗匆忙逃了。
段也珩看着重重合上的窗户，眼底全是沉重。
韩亦轻功卓绝，什么时候发出过这么大的声响，而且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韩亦就再也没见过薛岁欢，每次都是藏了躲了。
他劝自己放下担子，可他又何尝不是心事重重。
门外响起第二遍通报声。
段也珩收拾好情绪，飞快开门把人接了进来。
“冷不冷？不在院中待着跑这来做什么，”说完又对外吩咐，“把新炖的燕窝端来。”
薛岁欢看他沉闷的神情，忽然笑了，仰着小脸往他脸底下凑。
“王爷您又生气了？”
段也珩视线闪躲，转身去了书架前。
薛岁欢留在原地小心翼翼的低头笑了笑：“我知道您是在保护我，也知道您和韩亦哥哥都觉得对不起我，可人各有命，那是我家族的命运，也是我的命运，你们不必自责。”
“你院中还缺什么，我派人送去，那处院子虽然偏僻但胜在清净自然风景不错，等春暖花开我再叫人把……”
“王妃她很好，”薛岁欢声音轻轻的，却带着与她族人同样的倔强，“在西北的时候您就把我带在身边对外说我是您的小夫人，您疼爱我照顾我，我知道您与我并非是男女私情，但传言到了皇城旁人必然多想，更何况是王妃娘娘呢。”
段也珩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藏书，顿了顿继续说，“不如现在就叫人把花园修整好，等暖和了你选几株自己喜欢的花草我帮你种上……”
“王妃娘娘真的没有难为我，那日第一次见面她和小桃说是来找茬的，当时我虽害怕，但却觉得她莫名可爱，哪有人这样直接表明来意的，更何况是在漩涡重重的皇城。”
“就种姚簧吧，开花整齐、花形丰满……”
“而且她那日真的没伤我分毫，还往我身边扔了不少软垫大氅之类的保护之物，小桃也分外可爱，王爷……”
薛岁欢走到书架另一边，隔着影影绰绰的书本抬头仰望段也珩。
“你知道我有多久没像今天这般开心了吗？”
段也珩心下猛然一疼，听她继续轻声说。
“原来麻酱不可貌相，它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却这么好吃，就像是王妃，看起来有些奇怪，却这么生机勃勃古道热肠，我不该错怪麻酱，王爷也不该错怪王妃。”
他沉声：“坏人会伪装。”
“不是有王爷和嬷嬷保护我吗？”她语气轻松，“就让我任性一回多和王妃走动吧，她真的很有趣，安全的事就多靠王爷和嬷嬷费心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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