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没有白吃的午餐
屋内是万年不变的整洁素净，段颐承桌面左手边是待处理的事，右手边上半部分是已经处理好的事，下半部分是存疑待解决的事。
身后贴着疆域图，左边是沙场模型，右边是整整齐齐几排书架，角落里有一张不大的软榻。
他闻声头也不抬。
“你来啦，吃过了吗？”
“回陛下，吃过了。”
“嗯。”
然后就是长久的无声，只有开合奏折时才发出轻微声响。
对于这一切，孟芷宁早就习惯了。
她也不急，就这么直直站在那里。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段颐承搁下狼毫笔坐直身子揉了揉眉心，道。
“怎么还在这里，朕这素来无趣，难为你了。”
他一向这样，说话客气办事周全，偏偏不带任何感情。
还好，她也不期待感情。
“陛下还未用膳，臣妾放心不下。”
“嗯，拿过来吧。”
他优雅、矜贵、淡漠。
吃完一餐也没抱怨膳食凉了。
这种宽容在孟芷宁眼中更像是无视。
她上前将吃剩的东西收回食盒；“臣妾告退。”
回应她的是一声低沉的‘嗯’，和转手打开奏折的声音。
孟芷宁在外关上房门，眼中不带任何神色。
回羽坤宫的路上，玉嬷嬷问她陛下是否同意参加宫宴？
她只恹恹答：“不来。”
的确是不来，不管她问与不问，他都不会来。
从他即位起，就不参加任何与家人欢聚的宴会，尤其是有段也珩在场的宴会。
甚至平日里也不见段也珩，直接叫人将他打发走。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段也珩每次来都会追问他父皇的下落。
想到这，孟芷宁自嘲的冷笑一声。
哪还能称呼父皇，那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前皇帝段启让早就已经失了皇位，成为皇室中的弃子。
她现在还依旧能想起小时候在王府第一次见到段启让的样子。
他温文尔雅才华出众，没有段颐承的冷淡疏远，反而周身洋溢着温暖的气息，对任何人都是那般温和美好。
可惜他更爱她的姐姐。
那个自小就比自己样样出色的姐姐摇身一变成为王妃，又随着段启让的即位成为当朝皇后，成为孟家人口中最有出息的孩子。
也许是命运捉弄，姐姐光芒万丈的日子没坚持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又过了没几年，段启让也对外称病，但他膝下皇子太小，太皇太后请了祖宗遗训扶持段启让的亲弟弟段颐承做了新皇帝，让段启让安心养病。
自那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段启让了。
坊间传言是被新皇帝软禁起来了，可很快太皇太后拿出了段启让的亲笔书信。
上面写着自己很好，只是不想见人只想在宫中僻静处安度一生。
就连他最宠爱的段也珩想求见也不行，根本没人知道段启让究竟被藏到哪去了。
而孟家，为使利益最大化，转头将孟芷宁送进宫中，扶持她做了段颐承的皇后。
这一做就是十多年。
不知道是因为身体不好还是心情不好，孟芷宁这么多年从未怀孕，孟家人频频催促送来无数汤药。
她耐着性子喝了几年，除了满腔苦涩外一无所获，后来干脆就放弃了。
段颐承也没有苛责什么，转而将突然丧母的段溪知送到了羽坤宫，养在孟芷宁膝下。
又过了两年，立段溪知为太子，改为搬去东宫。
孟芷宁在羽坤宫门口下轿，远远就看见了守在那里的东宫小太监。
小太监长禄迎上来行礼，脸肿的老高。
“奴才拜见皇后娘娘，今日正月十五，太子精心准备了礼物叫奴才送来。”
她瞥了眼太监们手中精致的盒子，道，“难为他有心了，回去告诉太子今晚陛下参加宫宴，让他白日好好温习功课。”
小太监欢喜叩头：“是！”
玉嬷嬷让丫鬟将礼物收好，从中挑选了一枚金钗作为晚上皇后出席宴会的配饰，其余的直接让人都送去库房，自始至终孟芷宁都没想要看一眼。
她窝在软榻上微微阖眸。
“本宫累了，让她们都出去。”
“是，”玉嬷嬷遣走丫鬟，给孟芷宁盖上个小毯子，自己站到一边去了。
偌大的殿内安静的可怕，孟芷宁心中早就没了刚入宫时的紧张害怕，只剩下一潭死水。
她闭着眼轻轻开口。
“不想问我为什么对太子说谎吗？”
“老奴不敢，皇后定然有皇后的理由。”
她笑了：“你倒是越来越了解我了，我入宫十数载，只有你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老人。”
“是娘娘大度不嫌弃老奴手脚笨拙。”
“这深宫里谁又能嫌弃谁呢，”孟芷宁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依旧闭着双眼，“太子有一句话说得对，我与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求陛下来参加宴会，是因为太了解他的性子，不愿凭白招惹他，并不代表我不想扳倒珩王，段也珩啊……的确是一根利刺。”
珩王府内。
林黛儿一睁眼就看见身边坐了坨黑漆漆的东西。
她嗷一嗓子弹起来才看清，原来这坨是段也珩。
“你你、你怎么能随便进别人房间！”
他坐在床尾合上手中书本：“今晚十五宫宴，你随我进宫。”
林黛儿小声嘟囔：“这种事你叫下人来告诉我不就行了。”
“因为你品味不好。”
“哈？”
段也珩转头不耐烦的看她一眼，见她穿裹的严严实实便对外道。
“进来吧！”
小桃第一个进来，身后跟着几十名丫鬟下人，前半部分手持华服，后半部分托着珠宝。
“小姐，这些都是王爷给您准备的！”
这主仆俩齐刷刷星星眼，林黛儿光脚跑过去从头看到尾嘴里感叹不停。
“这也太奢华了吧，王爷人家好……”
爱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段也珩一眼瞪了回去。
林黛儿跑回他身边按捺住心中狂喜，娇滴滴开口。
“王爷这么客气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呢。”
“那就去帮本王办件事。”
林黛儿的笑戛然而止，她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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