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于半天也没说话，程之专心看着早上刚拉的“精品小班雅思课程群”里发来的消息。百无聊赖地点开头像，光是职业照就看着专业性很强的老师，还有一个教学助理，剩下的三人就是学生了。
除了她，一个头像是小猫，一个头像是滑雪的半身照，挡了个严实也看不清长什么样，但程之莫名觉得有些熟悉，点开放大看了半天。
滑板、滑雪服，都是顶奢的牌子。不知是哪家的贵公子，屈尊来上这种小班课。
地点在市中心租金最高的写字楼里，一首歌的距离就到了。
周于探过身来替程之解开安全带，定定地看她半天。已是初夏，阳光迫不及待地热烈起来。
程之在周于灼人的眼神中羞红了脸，低了眼神，也低了音调：“干嘛呀？”
他今天难得穿着宽大的t恤，没有平日里轮廓清晰笔挺的严肃，乍看竟有几分意气风发的少年感。
成年人的男女交往中极少有这种让人脸红心跳的时刻。但程之此时却准确捕捉到了自己因为他的靠近、因为他长久复杂的凝视、因为他整个人罩住自己的温柔气息、因为被初夏气温加热的他的味道，而呼吸收紧、心跳加速的少女心情。
忽然想到，周于要是运气好一点，也出生在北城，或是运气再好一些，与出生在大院里的那帮人一样。年少时应该就是这副模样吧。
周于叹了一口气把人搂住，“好好。”
“嗯？”
他似乎是深闻她发丝味道，然后起身：“没什么。”
额头上被快速地印下一吻，“结束了发消息，我来接你。”
程之回想了一下流程，“可能结束的早，你还没下班。”
周于略一思考，给出方案：“十一点前结束的话你发消息给司机，我中午有个午餐会议，不一定能及时看到。”
“好的。”
周于目送着程之走进去才离开。
刚刚路上他一直在想，自己真的配得上她对自己的喜欢吗。
怎么会有这样单纯可爱的人，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喜欢与他有关的一切。
毫无缘由的。
这是行为言语一定要有逻辑的周于所理解不了的。虽然理解不了，甚至有些困惑。但周于不得不承认，因为程之毫无缘由的偏爱。
他也与世间许多虚伪自大的男人一样。在喜欢的女人满心都是自己时，有了极大的自满。
程之按照先前收到的群消息到所在楼层，硕大的招牌金光闪闪。她刚从电梯走出来就有面容姣好的前台笑意盈盈地迎上来，轻声细语地问清情况，又送到小教室门口。
走廊、大厅、一间间分隔开的教室。竟不像教学机构，却像五百强企业一样奢华讲究。
隔音的玻璃门被推开，“就是这了，您稍等会儿。”程之侧脸笑着对一路送到这的前台道谢，转过脸来看清已经等在小教室的人。
口罩下的表情也瞬间僵住。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熟人。
大概是她的反应太过奇怪，那人先是面无表情地扫她一眼，又稍带疑惑，半直起身来。
又定定地看她几眼，接到程之挑眉的表情，终于大笑。他举起手来，似是惊喜，又想起上一次见面时闹的不愉快，手到半空又尴尬地放下。
程之走过来，主动在他身边的沙发椅上落座。“你怎么想起来学雅思？”
陈言见程之对他态度还算正常，也终于松了口气，别扭的身子才向后倚向真皮沙发里。
“这话我也想问你，你口语不差的啊，还来费这个劲儿干嘛？”
程之放下包，取出清洁湿巾来擦着桌面，又递给他一张。也没想瞒他，边擦着桌子边说：“考虑申请学校去读书，雅思成绩肯定要提交的。”
陈言哼哼，有些不情愿地跟着程之一块儿擦着桌面。“我也差不多，家里嫌我文凭不好看。”
他顿了顿，笑道：“在圈里相亲都差人一截。”
“要出去读书？因为最近那事吗？”
陈言低了声音，看向走廊：“那你还不如把老师请去家里，来这不怕被人认出来？”
程之也学着他的样子，捂着嘴巴装作神神秘秘：“也就你，我包成这样还能认出来。”
陈言咧着嘴嘿嘿地笑着，“那当然，我们一块儿长大，在你去外地之前又一直做同桌。不是我吹，在大街上光看你的背影我都能认出你来。”
“你知道吗，在确认你的身份之前，还是我最先说，那个女明星程之就是姜易好。”
“等会儿结束一块儿吃饭？正好下午和他们约了打牌。”
程之只笑着摇头婉拒了。
陈言便也没有再多说，只是在程之摇头的瞬间忽然想到在宋歆同牢骚着为什么程之不再和他们一起玩的时候。江木离之前说的话——“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当时不明白，现在想明白了。
就算没有当时在子麒哥茶楼再聚时他不识眼色说的话，他们与程之也回不去从前。确实不再是一路人了。
就比如来这里学雅思。程之真的是为了去读书，他却是为了混一个好看的学历。
门被推开，穿着某社交媒体上时下最流行裙子的女生走进来，一袭及腰长卷发。
程之刚擦完桌子，又在慢条斯理擦着手。
手肘被陈言抵了两下，她狐疑着抬头，看向来人。心里也忍不住感叹，世界真小，今天真巧。
金牌老师与大家见面后，交代了教学进度和需要准备的东西便急忙走了。身后跟着两三个助理。
与程之陈言同班的女生礼貌地与他们道别，陈言目送着那婀娜窈窕的背影远去。
还是忍不住八卦：“这就是你家那位大学时的绯闻女友吧？”
程之白他一眼，“难怪你一把年纪还被送来再深造，平时光注意这些了？”
陈言被怼的有些不好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宋歆同她们有多八卦，又是关于你的，我当然听得多。”
“怎么，你们常讨论我？”
陈言没接话，却打开手机搜索着，边看边啧啧称奇，“长得真的像啊，与现在的你五六分像，但和以前的你真的是七八分像！”
“难怪被传是周于的绯闻女友了。”他话没说完，但眼神里的未尽之语却是很多。
程之收拾东西站起来，佯怒：“你到底是多瞧不上周于，还是瞧不上我呢？”
“还是你暗恋我，非想要把我们拆散呢？”
陈言也笑着站起来，“还记仇呢，上次那事我向你道歉。当时是我口无遮拦了。”
“其实我当时说那些话，主要是替你不值……”
眼看着又要重提旧话，程之的脸色也已经冷了下来，陈言赶紧自扇嘴巴两下。
“得得，以后这些话我再也不提。”
陈言与程之一起走到地下停车场，周于的司机已经在电梯口等着，程之刚出来就迎上去。
陈言笑道：“但不得不说，他对你真心。”
程之也笑：“你再和我说这些，我就真的怀疑你暗恋我了。”
陈言替程之打开车门：“回见。”
他目送着远去的车子，喃喃自语一句，“你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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