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千阳刚要开口安慰她几句，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进来的是一名穿着白大褂的护士，她手里拿着一张单子，递给俊芳。
“病人家属，你拿着这个单子，去一楼缴费。”
俊芳木讷地接过单子，看了看，顿时一行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涌了出来。
卢千阳知道，一定是缴费单上的数字吓住了俊芳。
上海不是景德镇，医疗条件是不错，费用高很多。
俊芳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一只手捏着那张缴费单，一手捂住自己的嘴，任由那流淌的泪水滴落在那张单子上。
卢千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从兜里掏了掏，带在身上的现金还有三千多块，他数了个三千的整数递到俊芳的面前。
“拿着，先去把药费交上。”
俊芳顿时一愣，泪眼婆娑地看着卢千阳，嘴唇有些颤抖，不知该说些什么。
卢千阳用眼睛的余光瞟了一眼病床躺着的侠义，又把手里的钱往俊芳的面前凑了凑。
“拿着吧，上次我去景德镇，从你爹手上买了两件茶壶，这些钱算是付一部分茶壶钱。”
俊芳是吕圣文的女儿，卢千阳也的确是在吕圣文那里买了两把茶壶的。
俊芳想了想，用颤抖的手接过钱，深深地向卢千阳鞠了一躬。
“谢谢……，住院的时候，我交了些钱，没有想到，这么快就……”
“去吧，去交钱。”
卢千阳打断了她，俊芳连忙转身拿着交费的单子出了病房。
那名护士看了这一幕，也是一脸的怜悯。
“你也是病人同学吧？刚刚他那个同学还问了一句，说得好听，说费用不够，他就给垫上，看他拿着大哥大，走的时候也不见他给垫上……”
护士喃喃地说道，话里满是鄙夷。
卢千阳心里有了底，至少，俊芳说的是真的。
宋相逢来过这里，而且他还问过护士。
等护士也走出病房，卢千阳默默地坐了下来，盯着侠义那张苍白的脸，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卢千阳把身体慢慢地向侠义的脑袋边凑了凑，轻轻地在病人的耳边说了一句。
“侠义，你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卢千阳那双犀利的眼睛，一直盯着侠义的脸。
脸色苍白的侠义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卢千阳在那里自顾自话。
卢千阳的嘴角微微地翘了翘，又说了一句。
“我知道你已经醒了……”
卢千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刚刚我给俊芳钱的时候，我偷偷看了一眼，你的喉结滚了滚，这是人的一种自主行为，如果你没醒，你是做不出这个动作的。”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卢千阳又在侠义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说完，直起身来，平静看着侠义的脸庞。
侠义的喉结又滚了滚，那双紧闭的双眼，缓缓地睁开了，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卢千阳。
“我是公安，专门为你来的。”
卢千阳又把兜里的证件在侠义的眼前展示了一下，继续说道。
“侠义，你知道你出车祸不是偶然，也一定知道是谁想要杀你。”
侠义的眼珠左右转了转，想了想，点点头。
“而且，你一定清楚那个人为什么要杀你！”
侠义又点点头，吃力的张开嘴，缓缓地吐出一句话来。
“我……，我想不到，他，他会向我下死手……”
“谁？”
卢千阳心头一沉，其实在这一刻，他的心里已然有了怀疑的对象。
在景德镇，他远远地看见过一个人。
宋相逢，刚刚来看望过侠义的宋相逢。
“宋相逢……”
卢千阳的嘴里慢慢地吐出三个字来。
卢千阳并未惊讶，眼里甚至都没有起半点涟漪。
“他为什么要杀你？”
“我……，我撞见了他的秘密……”
侠义努力地动弹一下，卢千阳连忙起身，走到床外，把抬高床头的手柄摇了摇，让侠义的能够坐起来，半躺着。
“他，他和一个美国人在办公室里谈话，我……，我刚走到门外，听了几句。我站在门口，遮住了门缝的光，让他看见了。”
“谈话，他们在谈什么内容？”
卢千阳急忙问道。
侠义的双眼满是紧张，甚至有些恐惧。
“那个美国人说，美国的秘密机构会再注资五百万美金，让宋相逢在北京和广州再成立两家一样的公司。”
卢千阳没有说话，这句话其实并没有大毛病，即使有毛病，也不过是说了一个秘密机构之类的话。
侠义偏着头，惨白的脸上突然挂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来。
“宋相逢问那个美国人：就三家公司够不够？中国有十三亿人口，至少需要三到五代人，是不是太慢了……”
卢千阳的眉头一蹙，这话？
侠义的眼神一凛，用颤颤巍巍地语气问卢千阳。
“你知道我们公司是干什么的？”
卢千阳轻轻地摇了摇头，盯着毫无血色的侠义。
“基因公司！”
“基因公司？”
卢千阳心头一沉，惊呼一声。
侠义重重地点了点头。
“没有比基因武器更可怕的了……”
侠义狠狠地闭了闭眼睛，等他睁开双眼的时候，卢千阳已经起了身，他掏出电话，站在门口朝外看了看，急匆匆地拨出了一串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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