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二楼的那间办公室里等着卢千阳，等卢千阳走到二楼的走廊，他听见那间办公室里传来重重的咳嗽声。
卢千阳敲了敲门，门里传来苏明星沉闷的声音。
“进来。”
卢千阳推开门，苏明星正弯着腰，双眼通红，脸色有些发白。
苏明星冲着卢千阳吃力地挤出一抹笑容来，招了招手，示意卢千阳过来。
卢千阳回身关上门，走到苏明星的面前，坐在他办公桌前的木椅上，关切地看着苏明星，说道。
“看你脸色不对，是不是身体有问题，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苏明星笑了笑，摆摆手。
“老毛病，老毛病了。”
卢千阳一脸肃然地看着苏明星，在昏黄的灯光下，苏明星的脸却如同蒙上了一层冰霜。
“这次我退下来，一方面是因为任务的需要，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的身体……”
苏明星轻轻地捶了捶自己的胸口，端起面前的保温杯，深深地喝了一口。
“蓉城方面传来消息了，日本一名驻沪使馆的武官带着三名间谍去了蓉城，他们在蓉城和潜伏蓉城政府和大学的人见了面，我们……”
苏明星又剧烈地咳嗽起来，泛红的双眼居然挤出了泪水。
“我们的人在他们开会的现场不但录了音，还用针孔摄像机，录了像，一网打尽，一网打尽！”
这的确是件令人振奋的事情，苏明星虽然有些气喘，但是他的脸上也显出高兴的神色来。
“是他起了作用……”
卢千阳也很兴奋，身体朝前倾了倾，轻声地问苏明星。
苏明星的嘴角微微一扬，笑着点了点头，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点桌面。
“你小子精明，你和赵空城这一出苦肉计，的确让敌人上了当。”
卢千阳的眼里闪过一抹骄傲的神色来，他被选出来做反特工作以来，这次抓捕间谍的成功，实实在在有他一份功劳。
赵空城并没有死！
在他用力一蹬的瞬间，卢千阳也弯曲着膝盖用力蹬了一下那截树桩，接着另外一只手猛地向前一抓，双手抓住赵空城的手腕，不惜冒着自己被拉下悬崖的风险，把赵空城从悬崖边拉了上来。
赵空城的身体重重地摔在悬崖边上，卢千阳也瘫倒在树桩边上，喘着粗气。
“你小子，你小子胆儿真大，就不怕老子把你带下去？”
赵空城挣扎着坐起身来，使劲地拍了拍卢千阳的大腿。
卢千阳咧嘴笑了笑，伸出手，狠狠地搓了搓自己的脸庞，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昏迷不醒的水猴子。
“要骗过那只精明的猴子，不冒点险怎么行！”
赵空城也回过头，盯了一眼水猴子。
“老子给他那支香烟里，的确是下了毒，只不过，我把剂量减少了不少，他就靠那支烟获得方正心和袁老的信任呢……”
卢千阳笑着点点头。
原来，这一场双方都在谋划的相互渗透和卧底！
敌人始终怀疑我们有人渗透进了他们的组织，我们也怀疑自己人被敌人策了反。
不错，敌人怀疑的人是赵空城；我们怀疑的人是水猴子。
双方都需要一场戏，既是在试探，又是在做戏。
袁老和方正心的计划是将计就计，让赵空城当着水猴子的面和卢千阳演戏，也让水猴子的完美的演下去，让敌人认为水猴子已经完全获得了国安首长的信任。
“这下，他们一定不会怀疑你了，再加上你在美国的那些产业，他们会更加相信你了。”
卢千阳给赵空城递了一支烟，笑着说道。
赵空城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缓缓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又慢慢地走到悬崖边上，朝下面看了看，回头看了一眼卢千阳和躺在地上的水猴子。
“只需要那只猴子告诉敌人，我是真的背叛了国安，是真的一条路走到黑，就足够了。”
说完，赵空城居然慢慢地摸着悬崖边上的乱石，往下面爬去。
卢千阳没有阻止他，这是计划的一部分，要让赵空城逃回去，而且只能让他从悬崖下面逃回去。
卢千阳知道，赵空城一定会编一个完美的故事，加上有水猴子的报告，敌人一定会相信赵空城的。
昏黄的灯光映在苏明星那张苍白的脸上，脸上挂着笑。
“毕竟是老侦查员，做得天衣无缝，他没有在日本人开会的现场，却把监听、录像设备提前安装了进去，不会有人怀疑他。”
“他人呢？”
卢千阳问了一句，刚问完，他又觉得自己有些鲁莽，干这份工作，不该问的不能问，这是基本的纪律。
苏明星似乎并未怪罪卢千阳的多嘴，咳嗽两声，笑了笑。
“他被美国人秘密地送走了……”
“送走了？美国人？”
卢千阳很惊奇，盯着苏明星。
苏明星想了想，嘴角微微一扬。
“这就不要多问了，你不要忘了，他还有个女儿在美国，左冷月并未将他女儿带回国。”
卢千阳眉头一皱，他没有想到左冷月没有完成任务。
“好了，老赵的事情不要再提，现在给你布置另外一个任务。”
苏明星不想再往下说，卢千阳点点头。
“你今夜就在这里等，等宋相逢醒来，由你去审他。”
卢千阳应了一声，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晚上十点过七分。
“我明天一早赶回蓉城去，当你下次回蓉城的时候，你会看到一个熟人坐在金望岳的那把椅子上……”
苏明星神秘地笑了笑，卢千阳也会心一笑。
他知道，坐上金望岳那把椅子的人是水猴子。
他是袁老故意留下的鱼饵，有水猴子在，日本人即使在蓉城遭受了重创，未来也一定会派人来和水猴子联络的。
忽然，苏明星桌上的那个红色的电话响了，他抓起电话，听了几句话，眼里顿时涌起一丝笑意来。
“他醒了……”
卢千阳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你知道宋相逢在哪？”
苏明星在身后问了一句。
卢千阳回过头，朝着苏明星淡淡一笑。
“一楼最角落的那间房里。”
“你，你怎么知道？”
苏明星很诧异，睁着通红的双眼，看着卢千阳。
“我进来的时候，那辆救护车就停在楼边；我在上楼的时候，闻到一股药水的味道，宋相逢这种重要的人，我们不会把他放在外面的医院里。”
苏明星听卢千阳这么一说，眼里顿时闪过赞许的神色，朝他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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