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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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比乌斯博士，您到我这里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梅摘下了口罩和手上的手套，她的实验室难得来了一位客人……而且还是一位稀客。
梅比乌斯博士自招她进入逐火之蛾以来没少在线上警告过她，因为梅一直打算把老师给挖过去，所以她多少也能理解梅比乌斯博士的看她不爽的态度。
而近段时间她和老师达成了合作，梅比乌斯博士会感到不爽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梅对对方会找上门并不是特别的意外。
不过对方这个样子，看起来不像是来找茬的，梅比乌斯博士也不像那种会因为这种事情明着找茬的人……她通常都是来阴的，所以她当面找上门，梅反而还放心一些。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关于那个合作，小白鼠已经和我们说过了，以后见面的机会不会少，我先过来熟悉熟悉环境不可以吗？”
进门之后的梅比乌斯没有半点的不适，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不见外。东看看西看看，点点头摇摇头的，时不时还「啧啧」两声。
“当然可以，请自便吧，梅比乌斯博士……需要喝点什么吗？咖啡、可乐、还是白开水？”
虽然博士的目的显然不是像她说的那么简单，但梅也没打算怎么样。今天的实验并不那么重要，她可以陪梅比乌斯博士待一段时间。
“都不用，咖啡还是克莱因冲的喝起来更习惯……算了，我也不绕弯子了。”
小小的炫耀了一下自己的助手之后，梅比乌斯博士耸了耸肩，决定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梅，小白鼠应该和你说了些什么吧？比如他的目的，比如他要攻克的课题之类的……把那些都告诉我。”
梅比乌斯博士靠在桌边，直截了当的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小白鼠前段时间的表现有些不太对劲，就像是有什么事情是必须要去做，也只能他去做的样子。
而不久后她就听说了即将和梅的实验室进行共同课题的消息，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梅这里一定有相关的线索。
考虑到小白鼠那种性格，梅比乌斯觉得还是弄清楚会比较好，免得那家伙一个人又偷偷做出什么愚蠢的决定。
“融合战士计划，你应该知道的。毕竟这个概念，最开始就是由博士您提出来的不是吗？故意让我看到那份废案的也是您，如今这个结果不就是您想要的吗？
至于老师的决定……他打算用自己作为实验体，这应该也不难猜。”
梅的表情平淡无波，融合战士计划的最初构想是她从梅比乌斯博士的一张废稿上看见的。
在看见那张废稿的时候，她就知道博士这是打算拿她当枪使……毕竟梅比乌斯博士提出来的计划，九成都不会被采纳，何况是这种惊世骇俗的东西。
而这份「废案」背后的启发，大概也和老师脱不了关系……这些两人应该都心知肚明。
“不错嘛，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比较省心……但自作聪明的聪明人可就没那么让人有耐心了呀。
梅，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关于小白鼠的身份，你已经知道了吧？关于「律者」的课题……拿出来吧，我知道你有那样的东西。
小白鼠告诉你的猜想，只能告诉你这个绝对「理性」的人而不能告诉我的那个「猜想」……我必须知道，那里面藏着什么样的「可能性」。”
……
“苏，我要向你道歉……对不起。”
另一个房间里，凯文和苏一同躺在床上，看着装潢典雅的天花板，凯文的歉意和愧疚流露而出。
就像国中生时代，两人躺在操场的草坪上望着天空一样。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们还没那么多的烦恼，两人还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那个时候，凯文只是个阳光的男孩，苏也只是一个文静的学生。两人互为挚友，对各自的未来虽然算不上一无所知，却也都不那么明确。
“为什么要道歉？”
苏对凯文的道歉有些意外，他有什么值得对自己道歉的地方吗？
“苏，你想加入逐火之蛾对吗？”
凯文没有直接回答，他想了想，还是从自己最先发现苏的踪迹的时候开始说起。
“其实我知道这件事，你的入职申请，我看到过……是我让相关部门搁置了这件事，很抱歉。”
在从梅那里知晓了苏的入职意愿之后，凯文犹豫了很久。最终，他还是选择用自身的话语权阻止了这件事。
他虽然没有明确的要求相关部门的负责人拒绝，但却要求搁置了这件事……实际上在负责人看来，这不过是拒绝的另一种比较委婉的说法而已。
凯文是谁？是逐火之蛾最强的战斗力之一。他既然有心要干涉，负责人断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的。
所以自然而然的，这封入职意向就被搁置到了现在。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封申请在被搁置不久就被佑氡接手了过去。
“……你不希望我加入逐火之蛾？是怕我受到危险？”
苏确实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情况，但他知道友人不会无故做出这样的决定。那位佑氡博士也说过这个组织面对的都是一些危险的事情，凯文不愿意他加入，大概也是这个原因。
“那只是原因之一吧……但最主要的还是，你太正义了，苏。”
凯文的面色犹豫不决，挣扎了许久之后才叹了一声气，说出了真正的原因。
“逐火之蛾……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光正伟岸，在这里面待的这些年，很多黑暗的、悲痛的、无可奈何的事情，我见过太多了。”
既然已经打开了话匣子，没了之前的顾虑的凯文开始向苏诉说着这些年自己的见闻。
一方面两人多年未见，凯文有很多话想说。另一方面，说说这些也有助于苏更了解逐火之蛾。
虽然不知道老师为什么要把苏带过来，但想来应该不是硬打算留下苏……大概老师也是打算把选择的权力交给他们自己吧？
那个人向来都是这样的，平时没个正经，训练时又严厉的不行……但在某些关键的事情上，却又靠谱的不行。
这可能就是靠谱的成年人吧！
“苏，你能想象有一天我变成怪物出现在你面前的样子吗？如果熟知的人在你面前变成了只会毁灭的怪物，你会怎么做？”
苏没想到凯文一上来的问题就这么刺激，熟悉的人变成只知道毁灭的怪物？这听上去像是在看丧尸片。
不过苏但是听说过一些奇特的崩坏病病例，在彻底感染之后，极个别的患者在失去了生命体征后还会保持行动能力……表现形式上来看确实很像是丧尸。
“苏，我知道你的性格……你的话，在明确了事理之后一定能做得到正确的选择。
但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希望你能加入逐火之蛾……你知道佑氡吗？我应该和你说过这个名字，就是曾经聊天的时候，我跟你说过的那个老师。”
听凯文这么一说，苏顿时有了点印象。难怪他听见佑氡自我介绍的时候觉得这个名字有一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原来这位佑氡博士，就是你当时说的那位严厉且特别的老师吗？”
他本以为是某个文章或者论文杂志上的署名上见过，现在看来，原来是凯文曾经对他提起过这个名字。
“佑氡博士？以老师的学识，倒也确实可以被称为博士……没错，那位佑氡就是我曾经提起过的老师。”
听见「佑氡博士」这个称呼的时候，凯文愣了一下。这个称呼他从没听人提起过，但一想到老师的本职工作好像是研究员而非战士，顿时就觉得这样也没什么问题。
“老师他和你一样，也是个温柔且充满正义感的人……但不一样的是，老师在关键时刻总能强迫自己果断的做出正确的选择。
还记得我刚刚问你的那件事吗？那样的事情，老师就曾经遇见过……三年前，长空市的那场灾难，老师他就是亲历者之一。”
凯文的目光看向天花板，视线的焦点却落在了不知名的远方。
“三年前，长空市被崩坏笼罩，老师那个时候正在上课……其实不是上课，在那天之前，他被停职了一两个周，理由是绯闻影响不好。”
这些记忆从未被淡忘，但凯文依旧需要一点点时间来整理。思来想去，果然还是得从老师那走到哪里跟到哪里的绯闻开始说起。
“绯闻？影响？”
苏有些意外，那位博士看上去不像是会被绯闻缠身的样子。
倒不是说他看起来多么多么刚正廉洁，主要是那位博士自带一种自信的气质，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没法解决那些流言蜚语。
甚至放任其到了会产生公众影响力的程度……
“是啊，你是不知道啊，老师这个人走到哪里都有一堆流言蜚语……我记得那个时候学校里流传的是什么来着？好像是说，老师同时和好几个人交往的样子……噢，现在看来也不能算是流言蜚语了。”
凯文挑了挑眉，表情变得玩味不止。这算是这段回忆之中，唯一能让人发笑的地方了。
谁能知道那个时候的流言，现在看来全都是大实话呢？当时说的爱莉希雅、菲莉斯、还有梅比乌斯博士，她们后来居然真的都和老师发展出令人羡慕的关系了。
“……”
苏很识趣的没有说话，虽然刚刚那段话在他看来简直满是槽点……什么叫「不能算是流言」？难不成还都是真的吗？
那位博士……看着不像私生活那么不检点的人啊。
不过这话苏没敢说出来，他不喜欢对人评头品足，也没有在背后说人坏话的习惯。
即使凯文只是在吐槽而已，他也不打算附和友人的话语。
“嗨呀你看我，又跑题了……刚刚说到因为流言停职了对吧？那天就是他复职的第一天，全班的同学为他准备了一个复职的欢迎会。
所有人都很高兴，老师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我现在都还记得……然后灾难就爆发了。”
凯文说这句话的时候情绪并没有很大的波动，他枕着双手一如既往的看向天花板，但苏却能从他这种平淡的态度之中感受到浓郁的悲伤。
“全都没了，整个学校幸存下来的只有寥寥几个人。全班的同学超过半数瞬间化为结晶崩裂飞灰……你知道的，崩坏病的症状。
剩下一般，有的还能保存有尸体，还有的则是变成了丧尸一样的怪物……而其中一个同学，她变成了律者……对了，你还不知道律者是什么对吧？”
苏没有回应，也没有摇头。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友人这浓郁的悲伤，并非亲历者的他注定做不到感同身受。
而任何安慰的语言，此时此刻不仅苍白无力，而且还显得虚伪而嘲讽。
“律者，就是那场灾难的源头……后来，是老师亲手杀死了律者，杀死了曾经是他学生的人。
苏，你是一个善于共情的人，我相信你能感受到那种痛苦……现在，我再问你一遍。
你当然有相应的觉悟加入逐火之蛾，但是苏……那样的事情你真的愿意去面对吗？”
凯文突兀的坐起身来，回头看向眼神颤抖显然是受到了不小冲击的苏。
老师的痛苦他看在眼中，而正因为苏和老师一样正义温柔，所以他才不希望自己的友人经历那样的痛苦。
“不必给出回答，我知道你的答案……但是我的理由还不止如此。”
凯文收回视线，他没等苏给出他的答案，因为他了解自己的友人，知道他在这个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回答。
但他不一样苏加入逐火之蛾的理由不止如此，他的话呢还没有说完。
“苏，你是如何看待牺牲的？”
……
“我绝不会同意那样的事情发生。”
梅比乌斯把手中的报告捏得紧皱，脸上的表情阴沉而愤怒。
聪明的她已经从这份报告之中看出了些许端倪，再结合小白鼠之前的表现，尽管不知道他具体要做什么，但对方的打算并不难猜。
那个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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