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外，还冒出了两座矿山……
这都是盘龙秘境吞吃其他遗迹后，收集过来的战利品。
虚实紧密关联，不仅实中有虚，虚也能反过来影响实。
贺灵川就带着贺淳华登上城门楼，俯瞰城内外的景致。
如今地母对城外地貌的改造远未结束，大部分是玉京城的遗迹，小部分才是新开辟的平原和山林，双方杂揉在一起，构成相当奇特的景观。
贺淳华就扶在城垛上，远眺平原：“真想不到，玉京城大战会以这种方式收尾。”
大战之初，一切形势都对盘龙古城不利，上官飚和天魔联手的力量强横无比，连刹利众神都不敢插手。
但是到大战终了，贺灵川不仅扭转局面，又成为最后赢家。
贺淳华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意外。
为什么笑到最后的，又是长子？
为什么他总是能赢？
贺淳华抵达荒原已有两天，都在听取战报，也询问了几名从玉京城里逃出来的妖怪。
玉京城大战非常复杂，没人能说清全盘的局面，只知道上官飚的溃败好像在转瞬之间。贺淳华相信这中间有无数波谲云诡，人心算计，毕竟上官飚伪装的地母向来以狡猾凶残闻名于世。
但它和天魔加在一起，仍然不敌贺灵川！
这讯号过于强烈了，以至于贺淳华不得不亲自赶来一趟。
打了胜仗的九幽大帝，他怎能不来亲晤？
贺灵川笑道：“黑水城的隐患，从此解除了。”
地母和天魔，都是奔着盘龙古城而来。
过去多少年，盘龙古城都是黑水城、都是贺淳华的不安定因素。
现在上官飚已然伏诛，盘龙古城也被地母带走了，申国边境上扫除一个大雷，红崖商路也就更通畅了。
贺淳华看他的眼神，十分奇异：
“我真意外，你会用这种方式带走盘龙古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
从今往后，盘龙古城就变成了一座移动的遗迹，再也不归申国管辖了。
贺灵川颌首：“你知道的，盘龙古城不能离我太远。”
远在玉京城大战还未发生之前，他就对“地母”的神能很感兴趣。天神也罢，任何一方势力也罢，他们对盘龙古城的觊觎始终是个隐患。
地母的神通，正好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古城离开盘龙荒原，让旁人难以追踪它的下落。
贺淳华在心里暗吐一口长气。
贺灵川深谋远虑，这样的心性担当，才足以匹配当世三大帝君之一的身份。
眼前这个人，哪里还是他的长子？
“其实在玉京城开战之前，奈落天神就料到你亲临盘龙荒原，但没有通知灵虚众神。”
贺灵川了然：“他前后几次找我，我都没理。”
与天神连线会曝露自己所在的位置，贺灵川以闭关为由，悄然离开苍晏，当然不想被外人、外神摸透行踪。
但奈落天其奸似鬼，从这点蛛丝马迹当中猜到了不少东西。
“请代我向他道一声谢。”从灵虚众神的反应，贺灵川确信他们事先并不知道九幽大帝亲至，所以奈落天说的是真话。无论这老魔头怀着什么私心，奈落天帮了他一把也是真的。
“我还以为，奈落天这回会站队灵虚众神。”
灵虚圣尊“限量供应下界名额”这一招十分厉害，甚至暂时压制住因刑龙柱而引发的天界动乱。
贺灵川毫不怀疑，奈落天作为正神之一，作为刹利天的主要话事人之一，必定受到了灵虚圣尊的下界邀请。
灵虚圣尊九成会拿着这些名额，诱使各大势力的首领和重要人物，站到自己这一边来，或者争取他们的支持。
这种情形之下，奈落天向灵虚众示好、出卖九幽大帝情报，其实都在情理之中。
然而奈落天并没有这么干。
其中缘由，很值得深究。
两大君王对话，早就挥退左右，城头很空旷，这里又是九幽大帝和地母的地盘，但贺淳华还是下意识地到处观望。
这个动作，代表他有机密内容要说。
贺灵川随手放置一个隔音结界：“请说。”
贺淳华沉声道：“奈落天从未明言，但我察觉，它似乎对重返人间这件事模棱两可，一点都不显急迫。”
贺灵川皱眉：“它不想返回人间？那么当年何必拿我当作皮囊？”
如果贺淳华此言当真，他真是给贺灵川透露一个重大情报！
“只能说，彼一时、此一时。”这个问题，贺淳华自己也深思过，“其实我仔细想过，返回人间对奈落天、对刹利天未见得有什么好处，至少远远不如灵虚众得利丰厚。”
贺灵川欲言又止。
贺淳华的话，其实很有道理。贺灵川以前没从这个角度考虑问题，以他智慧，现在也要好好想一想。
下界的名额捏在灵虚圣尊手里，由灵虚众主导的大规模神降一旦成功，灵虚众获得的收益多半最大。别的不提，灵虚众本身下界的神明数量最多，其他势力如刹利天，也就能得到寥寥几个名额罢了，即便奈落天等大神可以降临，其势力比起灵虚众来也非常单薄。
一个好汉还得三个帮，届时祂们在人间的竞争，无论是资源、人口、国度，都远不如灵虚众。
何况，灵虚众真能由得祂们自由发展？
刹利天在天界的起势已经让灵虚众很不好过，他们又怎会在人间重蹈覆辙？
不止人间烦恼天神降临，天神自己也为降临操碎了心。
这一次大规模神降如能成功，必定是天界势力的超级大洗牌。
在这之后，谁上谁下，谁坐稳人间，谁苟延残喘，其实在事前就已经略显端倪。
奈落天等如有远见，下界的心思就未必那么急迫了。
天神们担忧的是灵虚众安享人间资源，祂们被扔在天界自生自灭。但反过来想，如果他们留在天界，真正的结局又会怎样？
贺灵川没问“何以见得”，只说：“你并不能确定。”
“我甚至拿不出证据。”贺淳华的语气十分诚恳，“只是有这种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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