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菡进 了政府大门里面，一会儿走出。站在大门外，眼望天空，自言自语：还是 要我等，我觉得他们的话里，我是有希望的。等，我等。
“玉菡，”
一个男人的声音，让玉菡猛地回头，宋德辉在朝她走来。玉菡唤道：
“德辉，你来了城里。”宋德辉重重地叹息一声说：
“冬菊病了，在县医院住院。昨天下午来常古城的。”
玉菡问清楚了情况，德辉告别她，往十字街那头走去。玉菡买了点东西，去医院看望冬菊。
在路上想着德辉说过，为冬菊 治病，屋里欠下了债，他的大女儿香香，已经离开学校，到队上放牛挣工分。玉菡为德辉一家担忧起来。
来到医院，玉菡找到了冬菊住院的房间，认出了躺在病床上的彭冬菊。她头偏一边，玉菡俯下身，轻声唤道：
“冬菊嫂。”
彭冬菊偏过来，睁开眼，看到了是玉菡站在病床边，嘴角动了动，但还是喊了声：
“周老师，”冬菊欲起身，玉菡让她躺着。忽地，冬菊的眼角滚出了一串泪。玉菡帮忙她擦去，一边安慰她。冬菊指了指凳子，玉菡坐在了病床边。冬菊说：
“周老师，我想不到你会来看我。你离开了周家寨，德辉把你的事情，透底对我说了。从前的事情，想来想去，我心里好对不起你。早知道，你心在常古城，我又何必与你过不去？后悔说了那些难听的话。”
宋德辉进了病房，把在街上买的东西，放入抽屉里。德辉问了冬菊几句，她摇了摇头，对玉菡看着，玉菡叹息一声说：
“冬菊嫂，从前 的事情，我对谁都无怨恨。你不要内疚自己 ，把病治好要紧。”
冬菊把眼睛闭了一下，再看了一眼玉菡说：
“我们都是女人，而你和我们不一样；你哭你笑你累，是你一个人挨着，我还有个吵架的人。周家寨，我无理取闹，现在见到你，我哪有脸和你说话？你还来医院看我，我 ......,”玉菡为她抹去了泪说：
“冬菊嫂，从前是你多心了。在你心里，德辉是你完全的依靠 。他比你命还重要，是吧？”玉菡见到冬菊点着头，她继续说，“这很好呀，你看重他，德辉对家更珍惜。他也知道你的心里只有他的，有时，你有些过头了。现在，你见到了吧，德辉，为治好你的病，跑上跑下的，他心里着急，想你是好好的一个人，在屋里进进出出，把屋里收拾的舒服、干净，把家务做的不让他操心。冬菊嫂，想开点，治好了病，德辉和你的二个女儿需要你。”彭冬菊点着头，她说：
“有文化的人，话能说服人。我们山里女人，不晓得什么，看到男人不对劲，只会吵呀骂的。”
冬菊要坐起，德辉扶她靠在床头，再递上水杯，冬菊饮一口说：“周老师，你 从寨上逃走后，德辉进出屋里，来去无明无白。我想想，由他去。原来，你住进 了穿洞，如果是我，想不到也做不到，你真不简单。你敢住到那穿洞里，现在寨上的人，都不怕鬼了。”玉菡见到冬菊的脸上有了笑容，她自己也轻轻地笑着。德辉说：
“回想从前，现在是笑呵呵的。想想当时，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要是有野猪在穿洞周围转，那怎么办？”宋德辉看着冬菊，转了话题说：“冬菊，这阵子，我才发现，其实，你也是个好 婆娘，只是，说话野了点。”冬菊瞧丈夫一眼道：
“德辉，我是个要死的人了。我俩过了一辈子，今天得你这句话，做你的女人，我心里是满满的知足。”
彭冬菊说后笑了，想到自己的病，她将头偏了向一边。德辉、玉菡安慰着她。
周玉菡告别了冬菊，离开病房。慢慢地下着楼梯，想到病床上的彭冬菊，忽然心里面有了忧虑：彭冬菊，有宋德辉无微不至地服侍她，自己如果有那么一天；那一天，将如何度过？看来，人到了这个年纪，对’死‘在提醒自己了，预测了今后。这个年纪段，还有这个意思。
走下楼梯，看见了鲁医生，玉菡站在了原地：鲁医生剪的寸头有了许些白发，看见他，想起了薛敬然。为什么 回城后，对他一丝印象也没有 ？薛敬然，曾为我，恨不得把他的心掏出来给我看，我竟然没有念想，没有牵挂。许涛海，他是我 的心肝啊，我只要念着他的名字，我都认为是在为他而活着的。
“周老师，我看见你，你站在这里发呆，是不是想着我们的薛医生？我是开个玩笑噢。”
鲁医生幽默地说着，站在了玉菡的身边。玉菡笑着应了他，寒暄后，鲁医生问道：
“你还有薛医生的消息吗？”见到玉菡摇了摇头，他说：“我知道他去了杨家坪农场后，在那里任职医生，他与农场附近的一个寡妇结了婚；已有了一子。来了信，在信里他问起了你，我是你下放离开了常古城的时候，与薛医生有了一回通信，后来都不知道了。哪回，薛医生要是来常古城，我和薛医生去你家拜访你。”
玉菡使劲的摇着头，与鲁医生客气了几句，告辞离开了。
玉菡心情沉重的走在路上，内心里有了无名的抱怨：周玉菡，你想没有想过，你活成了怎样的一个人？为什么别人要家有家；要幸福有幸福？她不敢再往下想，然后自我安慰自己：唉！莫羡慕他人了，我愿全世界人都过得幸福。我有一个许涛海，这一生够了！我在等他，理由很简单；我的心在他那里，我不能没有他！我等他！
玉菡站住了，最后一句，玉菡从心里喊了出来。自我安慰一番后，往自己屋的方向走去。
这几天，玉菡都去医院看望彭冬菊，看到冬菊的病情一天不如一天，这几天，宋德辉看上去，明显的老了许多。为冬菊的病情愁眉不展。
玉菡再去医院，来到冬菊的病房，得知，彭冬菊已经出院，搭今早的班车回了周家寨。
玉菡遗憾地离开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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