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畅然大笑,完全失了渊皇圣仪的末苏,云澈也跟着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和至高无上的渊皇结拜兄弟,这可是别人做梦都不敢想的大好事,我难不成还有拒绝的道理?”
他大笑的同时,亦悄然平复着魂海的激荡。
末苏忽然提出的结拜,五分真意,五分试探。
若是方才,他的反应再慢上半瞬,脱口而出推脱之言,结果必将截然不同。
他身上有多少逆玄的影子,便决定他在末苏的眼中可以存在多重的分量。
逐渐平复的魂海间响起黎娑的声音:
“你竟编织了如此之多,如此之大的谎言。你可知,对面是可以将你一瞬湮灭之人,这些谎言被戳破任意其一,后果便很可能是万劫不复。”
“所以,”此刻的云澈竟还有闲暇回应予她:“我说出的,都是无从戳破的谎言。当年,我落下深渊之时,魔后曾言,我在深渊最大的优势,便是信息差。”
“这一点,我自然要利用到极致。”
“他知晓或可能知晓的领域,我给予的唯有真实。而我确定他无从知晓的领域,便是我编织予他的谎言……哦不,是我赋予他的‘认知’。”
黎娑道:“他是末苏,亦是渊皇,他有着深渊最广博的认知,最强大的灵觉,与你今日不过初见,为何会如此轻易的相信于你,甚至要与你结拜……我,无法理解。”
云澈慢条斯理道:“最小的原因,他是渊皇,无人敢在他面前说谎。”
“其次的原因,他从不缺对他仰视之人,但是最缺平等之人。他是创世神之子,而我是创世神的传人,也是他最敬重的大哥的传人,是当世唯一有资格与他平等之人。而这种平等,他或许比当世任何人都要渴求,从而更愿意选择相信。”
“而最大的原因……我让他亲自回答你。”
黎娑:“……”
云澈收敛笑意,似是一本正经的道:“结拜之前,有件事我很是好奇。你可是俯傲整个深渊历史的无上渊皇,定是目睹过无数的真伪善恶,而我,一个小小的神国帝子,且会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足以配得上‘卑劣’二字。你就不怕我是心盈恶念之徒?”
“比如……你就不怕我是依着师父的恩泽,仗着你与师父的情义,来特意的临近于你,从而在这天地之间狐假虎威,欺男霸女,祸乱诸世?”
末苏看着云澈,平和的视线已是更加的临近于平视:“能让逆玄大哥选择,并将一切都予以教付之人,我无法有任何怀疑的理由。”
“你我既为兄弟,你若想假我之势,我自是甘之如饴。”
他的言语平和而真挚。
魂海之中,响起云澈远比最初轻松许多的声音:“看吧,这就是答案。”
“以他存在的高度,根本不惧任何人对他有任何的企图,因为没有人可以让他失去什么。”
“但他比当世任何一人,都需要一个‘平等之人’。”
那种无尽可怕的孤独,云澈不过承受过短短数年,而末苏,已是承受了数百万年。所以,他无比清楚末苏这数百万年的孤独之中,最渴望的是什么。
虽然……末苏言出“结拜”二字时,他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或许,是他低估了末苏对逆玄的感情;或许,是他低估了末苏这数百万年所承受的可怕孤独。
黎娑久久无言,又在无声中填补了些许对人之情感的认知。
面对末苏的目光,云澈再一次笑了起来,笑的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真切:“好!有你这句话,你便是我永远的末苏大哥。我想,若是师父能看到这一幕,也定会万千欣慰。”
逆玄的记忆碎片,清晰的映现着他的神态举止以及说话的方式,他魂间予以自己便是逆玄的暗示,言行之间亦呈现着愈加自然的逆玄之影。
“好,云澈。”
同样是唤他的名字,这一次,却是清晰带着属于人的情感,他抬起手臂,只是刚抬起一半,竟是有了瞬息的僵硬……一种从无尽孤独中探出的情怯。
云澈先于他将手伸出,抓在了他伸出的手臂之上,五指收拢:“末苏大哥。”
末苏的手掌也终于抓在了云澈的手臂之上,两人的手臂与气息无间缠触,予以了对方互为臂膀之诺:“云澈,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我也是。”云澈满是认真道:“原本我自认为我这张面孔天下无双,无男不羡,乍然见到一个竟胜我三分的,着实让人不快。但若此人是我大哥,那便没关系了。”
末苏放下手臂,微笑道:“逆玄大哥的样貌,当年是人所皆叹的诸界之首,无人可及,他亦是常以此自羡自赏。但可惜,他的样貌足以折服天下所有男子女子,却唯独无法让他心仪的黎娑前辈侧目。”
“也不知,他最终是否如愿。”
黎娑:“……?”
云澈断然不会提及逆玄早已移情劫渊之事,更不可能告诉他逆玄一次次鼓励他不要为神魔之间的禁断所缚,其实隐着一分淡淡的私心。
因为这必定会打破他对逆玄“痴情不移”的滤镜。
“生命创世神,黎娑。”云澈轻念一声,道:“师父虽偶有提及,但并未言深,或许是有遗憾在心。不过……”
他抬手,掌心顿时耀起纯粹而神圣的白色玄光,溢动着浓郁而纯粹的生命气息。
白芒映入末苏的眼瞳,他一眼识出:“生命神迹。果然,逆玄大哥既然寻得继承者,定不会忍心黎娑前辈的创世神决消逝于世。”
逆玄的记忆碎片中清晰提及,创世神之间并不藏私自己的创世神诀。就如逆玄,只用了短短四百年便修成了诛天神帝末厄的折天九十九剑,还因此让末厄欠了他一个赌注。
也是这个赌注,才得以让红儿与幽儿存在至今。
生命神迹虽为创世神决,但它从属生命创世神,所蕴的是悯世与博爱,修炼难度比之普通的神诀都要低上很多,只是有着极其苛刻的门槛——圣心,以及光明玄力。
因而,他有足够大的把握确信逆玄定是知晓……甚至可能还试图修炼过生命神迹。
事实也的确如此。
末苏更是说出了一段云澈并不知晓的过往:“逆玄大哥当年一直试图修成生命神迹,希望以此博得黎娑前辈的亲和,却始终未能如愿。没想到,竟是在你的身上,成功闪耀光明玄力。想来,他当时定是半为感叹,半为欣慰。”
云澈:(果然……)
面对云澈展露的光明玄力,末苏的反应很是平淡,或许唯有光明闪耀的那一刻有过瞬间极轻的讶然。毕竟,深渊之世,从未有过光明玄力的降生。
而他的这般平淡,彻彻底底的超脱了云澈的预料。
他可以淡视光明玄力的现世,可为何……他面对生命神迹竟会如此漠然?
没有泛动丁点的欣喜或希冀!?
为……何……
“你……为什么要主动暴露光明玄力?”黎娑不解的问道。
云澈平复心绪,过了一小会儿才回应道:“你应该记得,雾海之中,我为了以最快速度博得画清影的信任,特意向她展露过光明玄力。所以,这便已不再是绝对的秘密。”
“我主动展露,自然要远胜过他从别处得知。而且,我与他净土相见的最大目的之一,便是让他知晓我拥有生命神迹……只是他的反应却太过奇怪,完全不在我的预想之中。”
“……”黎娑大致明白“奇怪”在何处。
溺水之人,会试图抓住任何一根可见的稻草……何况有着世间最强疗愈之能的生命神迹。
除非……
“你在疑惑,”末苏的声音缓缓响起:“我为何对你所闪耀的生命神迹无动于衷。”
“是。”云澈坦然承认:“师父和我说过很多你的事。所以,我知道你曾经的身份,你到来深渊之世的原因,以及……造就你命运剧变的盘冥之女……”
“盘枭蝶。”
面对末苏,他说出了那个名字,也清晰看到了他眸中荡动的哀色涟漪。
末苏默然,他已太久太久,没有从他人口中听到这个刻满神魂每一个角落的名字。
云澈放缓声音:“她……还好吗?”
“她很好。”末苏回答,没有一丝一毫的犹疑:“只是睡着了,睡得很沉,很久……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寻着让她醒来的方法。但那个方法,不会是生命神迹。”
云澈的心魂忽然变得沉重,像是浸入了一片无尽的深海之中,悲伤弥漫,哀凉刺骨。
“若是末苏大哥的话,无论任何事,都定可得偿所愿。”他理智的转移了话题:“师父还和我说了很多关于你的其他事,比如你的父神,你的神族。”
“不必对我言起。”末苏给了云澈一个足以让任何人意外的回答。
且从始至终,末苏都从未向云澈问起过半句他不知道的往昔,或者什么逆玄才可能知道的隐秘。
云澈想了想,问道:“你依旧恨你的父神?”
“不恨。”
没有任何迟疑的回答,没有任何情绪与眼神的变动。
“他有他的立场与选择,我有我的命途与抉择,无关对错,无关恨与不恨,只是……都已不再重要。如今的我,也已难以忆起他的模样。”
他的言语,平淡的如亘古无澜的寂海,像是在陈述无关紧要的他人之事。
逆玄的终局是悔恨,末厄的终局是魂殇,后者对得起使命,对得起神名与神族,唯独对不起末苏……所以,末苏有资格恨他。
而他所呈现的,是如此极端的平淡,平淡到几乎已经忘却。
而他淡视与忘却的,又何止是他的父亲。
没有问及末厄,没有问及他坠下深渊后的神族异变……什么都没有问,而是倾下目光,微笑着向云澈道:“今时,刚好诸国皆在,我会将我们结拜之时昭告净土,昭告诸国,从此……”
“唉别别别别别!”云澈似是被吓了一大跳,慌不迭的摆手:“千万别!”
“为何?”末苏似笑非笑。
“显而易见。”云澈张开双手,表情略显浮夸:“若是世人知晓了我是渊皇的兄弟,那么,所有人都会敬畏、惧怕于我,哪怕心里恨我、鄙我,表面上都会对我恭恭敬敬。我想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得,即使他人之物,只需一个眼神,对方都会乖乖奉上。想要达成什么目的,别说努力,甚至不需要自己动手,会有无数人为了巴结而抢着替我完成。”
“如此,人生没有了敌人,没有了挑战和动力,也没有了真正的朋友和任何纯粹的真情。那么,人生会变得何其荒诞,何其无趣,简直想想都让人害怕。”
渊皇的眸光似乎幽深了一分:“意料之中的回答。你若是直接应允,我反而会觉得奇怪。”
“你和逆玄大哥,真的太像了。”
云澈歪了歪嘴角,理所当然的道:“我无法记起织梦的往昔,记忆的第一个画面,便是师父。我的人生、性情、认知,甚至玄脉都是师父所塑,自然会像。”
他目光微斜,似是饶有兴趣的道:“虽然我万万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但抛开我个人的原因,你作为这深渊的帝皇,方才的决定也着实太过草率,草率到怕是小孩子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为何?”末苏问。
“更加显而易见。”云澈慢条斯理道:“深渊之世是你所开辟、繁衍发展至今,足足倾注了你数百万年的心血,方有如今盛世。你若是将我们结拜之事昭示天下,啧……”
他摇了摇头,目绽异色,似是在遐想着什么:“那我于世人眼中的地位,就算称不上与你平起平坐也相去不远。如此,我只要稍有些歪心思,就可以轻易将这平静平衡的深渊之世搅得鸡犬不宁,天下大乱,到时候,你便是后悔都晚了。”
“这种事,哪怕底层生地中最偏远的小国国君,也断然不可能做得出来。”
这些话,云澈是以半调侃,半玩笑的语调说出,以此深化着他作为逆玄传人的洒脱狂肆。
末苏看着他,淡淡说道:“你若喜欢,莫说祸乱,将这个深渊之世尽皆湮灭,又有何妨。”
“……!?”云澈猛的抬头看向他,触碰到的,依旧是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
他目中的震惊,没有一丝刻意的作伪。
“或者,你喜欢此间之世,那么,只需一言,我便将这渊皇之名,交付与你。”
“……”云澈张了张口,忽然低笑一声:“哈哈哈,你这个渊皇,居然会拿深渊的命运来开这种玩笑,若是传出去,怕是所有的深渊骑士都要惊掉下巴。”
末苏的目光依旧是无暇的真切:“我并未开玩笑。你既喊我一声末苏大哥,那我的一切,尽可予你,包括净土,包括此间之世。”
云澈直视着末苏的眼睛,试图找寻着任何虚假或玩笑的痕迹。
但,他所呈现的一切,都如此间的气息一般无尘无暇。而他说出这般骇世之言时,周围漾动的气息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涟漪。
“为……何?”
与渊皇的独处,他始终成功的控制着节奏和指引着末苏的情绪,而一切,也如他所愿……不,一个“结拜”的结果,实则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但此刻,他又忽然惊觉,自己或许根本未能看清眼前之人。
面对他疑中带惊的眼神,末苏微微闭目,然后转过身去:“云澈,随我去一个地方。”
他脚下未动,唯有手臂轻轻一挥。
顿时,眼前的世界畸变崩塌,现出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空间。
云澈走向前去,与末苏并肩而立,惊异的看向前方的景象。
这是一个一丈长宽的方形透明结界,结界之中充斥着混乱的毁灭气流。而这个结界的中心,静静飘浮着另一个小结界。
那个小结界呈现着规则的球状,唯有拳头大小,但并非透明,而是深邃的灰赤色,让人无法窥视其中的一丝一毫。
末苏的目光,指向了那个球状结界,轻声道:“我是创世神之子,血脉里,流淌着些微的创世之力。只是这极微的创世之力远远不足以让我如真正的创世神一般去创造星球与生命。”
“而落入此世后的第九十九万年,我忽然开始能够驾驭这丝创世之力,于是,我用这股力量,耗费九万年的时间,成功创造出了一个小小的星球。”
便是那个……灰赤色的球体。
“这个我亲手创造的星球,我为它取名——彼岸乐园。”
云澈心中微微一动。
乐园……
伊甸……
摇篮……
他陷入了短暂的沉吟。
末苏注视着他所创造的“彼岸乐园”,声音逐渐飘忽:“创世神之子终非创世神,能动用这些微的创世之力已是莫大的意外。这个极小的所谓星球,我只能赋予最基础的存在法则,以及最基础的生命源息。”
“但……在此后的岁月中,它竟逐渐自己完善了法则,然后衍生出了第一个生命。”
云澈目露新奇。
“再后来,生命在生命本能的催动下开始了繁衍,进化,再繁衍,再进化……于是,有了种族,有了群落,后来,有了国家,有了各自独立的大陆……再后来,他们开始尝试探索更广袤的世界,于是,他们的认知中,有了星域,有了宇宙。”
“……!”云澈眉头蹙起,目中的新奇已变得逐渐加深的惊异。
末苏继续道:“生命在繁衍和进化,世界的法则也同样在演变着,逐渐有了元素,有了力量。而力量在生命的智慧下也得以不断的进化。逐渐的,不同的生命之间有了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巨大的强弱之差,地位之别,层面之隔。”
“到了最后,那些立于最高层面的强者探索到了世界的边界,他们开始尝试用强大的力量去突破边界,一次又一次,一代又一代……终于,就在短短的三万年前,有一个生命得以成功,破开了世界的边缘。”
“而迎接他的,是不可抵御的毁灭气息,他唯有退却。而他打开的世界缺口,也在瞬息之间闭合。”
云澈心中渐起惊涛骇浪。
末苏转眸,看着云澈的眼睛:“那个世界的边界,像不像混沌之壁?而阻止他们离开世界的毁灭气息,像不像混沌之壁外的毁灭风暴。”
“……”云澈久久无言。
“那个能突破世界边缘的人,他毫无疑问是那个世界的至高强者。他以为,天地都在他的脚下,万灵都只配向他俯首。”
“但他永远不可能想到,他的存在,在我们的眼中不过是微小的蝼蚁,我们只需轻轻一指,就可以将他,将他所在的世界完全覆灭,他们连哪怕一瞬间的挣扎之力都没有。”
“那么……”他问道:“我们,是否也是处在这样的世界之中?”
“我们的世界,是否也仅仅只是他人的‘彼岸乐园’?我们所以为的强大与高贵,是否也不过是他人眼中用以玩赏的虫豸?”
“又或者,我们连真实的存在都不算……会不会,仅仅是某个高位生灵构建的幻象?”
“一场梦中的片段……”
“一本书中的文字……”
“又或者……一个随时可能消散的神念。”
“……”云澈张了张口,却无言说出。这是他从未听过,更从未想过的惊魂之言,太过沉重,也太过可怕的冲击着所有的认知。
感知着云澈剧烈颤荡的心魂,他微笑起来:“所以,你懂了吗?”
“当认知越高,所立之地越高,却反而会发现,自身的存在,世界的存在,是那般的渺小。”
“渺小到曾以为的庞然万物不过是一捧枯尘,渺小到……人生只堪堪容下一事。其他的一切,地位、力量、名望、欲望、恩怨,皆为无谓的虚妄。”
“所以……”云澈终于发出声音,只是带了些许的艰涩:“如今的你,生命中只容一事,其他的……皆为无谓?”
“曾经是。”末苏伸手,轻轻的按在云澈的肩膀上:“对我而言,你的出现,是莫大的惊喜。所以,我的余生,除了那一件事,又多了一个兄弟。”
手掌轻拍,又随之放下:“当年,我羡慕逆玄大哥的洒脱不羁,如今,我亦羡慕你这般张扬肆意。但,我注定无法做到。非我不愿,而是我没有余力,更没有资格。“
他脸上带着微笑,说出的,却是让人心殇之言:“与你的相遇,让此世多一个可以交心之人,能发出几声真正畅意的大笑,对我而言,已经是……近乎越界的奢侈。”
魂海深处,响起黎娑的轻语:“你心脏的跳动,如此剧烈。”
云澈轻轻舒了一口气,缓缓压下心间的各种乱绪。他没有试图去劝解,而是缓缓点头:“我明白了。你纵容我的性情,我自然也尊重大哥的一切选择。”
他嘴角动了动,重新展露出笑意:“伊甸云顶的时候,我就在奇怪,那个闹得沸沸扬扬,在短短几年间用谣言动摇了无数人心的‘雾皇’,你居然半字未提,原来,竟是你当真毫不在意。”
在云澈蓦然定格的视线中,末苏的笑意缓缓淡去。
他微微仰头,轻声道:“于你,我无法相瞒。雾皇所言,并非谣言。”
“……!?”云澈所有的魂弦同时绷紧。
等等……
他在……说什么?
丝毫不意外云澈的震惊,他缓缓而语:“我虽名为渊皇,但并无驾驭渊尘的能力。是雾皇,让此世的渊尘得以聚拢,形成雾海,从而留下诸多生地;也是雾皇,让无魂的渊兽渊鬼留身雾海,不犯生地。”
“如此,才有了今时的深渊之世。所以,ta的言语,无一字谎言。”
“……”此刻细观,会发现云澈的瞳孔在轻微的收缩。
末苏看着前方,继续平淡的轻语着:“当年,我与雾皇互予了承诺。而ta如今的怒意,或是因为我的轨迹,脱离了ta的预想。”
“但……也已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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