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太子府，楚惜颜想起来一件事，她问萧北景：“你说的妹妹是怎么回事？”
“就是那个女人生的女儿。”萧北景漫不经心地答道。
楚惜颜猜测：“你把她藏起来了？”把人藏起来，再用来威胁北梁帝，这似乎很说得通。
萧北景不屑：“我藏她做什么，我是骗他的。我那个妹妹——南月是自己跑的。”
“自己跑的？”楚惜颜诧异道。
萧北景平静地说了一句让楚惜颜毛骨悚然的话：“她长得太像那个女人了，没办法继续在我父皇身边待着了。”
楚惜颜静默了片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北梁帝比她想象得还要自私自利，还要让人恶心。
萧北景道：“她有几分小聪明，还知道要跑，我也懒得管她。就将计就计说她在我手上，他果然老实多了。”
这真相实在骇人，楚惜颜不由咽了下口水，看着萧北景忍不住问他：“你其他几个姐姐……”
萧北景挑眉：“好得很，她们和那个女人长得又不像。”
好吧，是她想多了。楚惜颜松了口气，还好是她想多了。
“他其实不好色。”萧北景补充道，“就是痴迷那个女人。”为了江山娶了他母后，结果又埋怨母后抢了他心爱女人的后位。明明是他自己贪心不足，奢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萧北景不想再多提这些，道：“你还没来过北梁吧，我明天陪去逛逛惠阳。”
楚惜颜应道：“好。”
楚惜颜回到了听雪院，书墨等人早候在那里，见她过来便迎上去。
除了书墨和司琴，还有几个陪嫁过来的宫女，正诚惶诚恐地低头等着她说话。她们头一次来到这么远的地方，还是作为陪嫁，对未来的命运充满不安。
楚惜颜有些疲倦地看了一眼这些人，道：“书墨和司琴，跟在我身边。其他人散了吧，有书墨和司琴在就行。我不喜欢有太多人伺候，你们平日里负责洒扫就行了。”
几个宫女面面相觑，然后一窝蜂地散了。
书墨和司琴跟着她进了屋子。
楚惜颜看了看，屋子里的陈设无一不是极好的。书墨这时道：“燕侍卫将东西重新换了一遍。”
楚惜颜嗯了一声，道：“我明天出门，你和北梁这边的主事接触一下。”
书墨问道：“要把‘风信匣’的重心迁过来吗？我们在北梁根基浅，恐怕不太容易。”
楚惜颜道：“‘风信匣’以后全由君浩接管。它建起来就是为了他助力的。外阁那边也不必管，靖师叔自有安排。”
司琴小心地看了她一眼。
楚惜颜注意到了，微微蹙眉：“怎么了？”
“殿下如此，是为了北梁太子吗？”司琴道，“殿下现在正在北梁，天机阁借此渗透进来真是时机。殿下不动手，是因为北梁太子吗？”
楚惜颜静静地听着，表情纹丝不变。
书墨敛了一贯温柔的神色，呵斥道：“司琴！”
司琴倔强地看着楚惜颜，不肯示弱。
楚惜颜却道：“书墨你不必说她。你们都是天机阁的弟子，听从我的命令是应该的，对我有所质疑也是正常的。”
她解释道：“与萧北景无关。天机阁外阁事宜一向是由外阁阁主处理的，即使我们现在想在北梁把根基扎得更深，一切动作也应由外阁统率。的确，我现在在北梁，可以直接下达命令，时刻关注局势。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越过靖师叔给外阁下达命令，外阁的人会怎么想？”
她神色寡淡，却句句直指中心：“靖师叔向来维护内阁的权威，我不希望在这种时候、因为这种事情让内外两阁不和。”
“靖师叔的能力想必你们也是信得过的，只要时机妥当，我能做到的，她也必然能做到。”
书墨不安的抿唇，凝眉道：“殿下，不用向我们解释……”
她看了眼司琴，语气有些严厉：“司琴，快向殿下道歉。”
司琴直接就跪下了，但是仍不肯低头：“殿下考虑周全，是司琴错了。但是殿下，您不要忘了，您是天机阁的阁主。我们都希望殿下幸福，只是不想殿下忘了自己的初心。”
书墨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有些话她来说是不合适的，只能让楚惜颜自己来说。
楚惜颜看着跪在地上的司琴，叹了口气：“你起来说话。”
司琴咬着唇，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有心不起来，但是触及到楚惜颜的眼神，不敢再像这样跪着，站了起来。
楚惜颜看着她：“你怕我因公废私。”
一句话落下来，司琴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她道：“殿下，我不是怕你有私心。但是……要是北梁太子骗你怎么办？他要是利用你拿了天下，天机阁千年的名誉扫地，你到时候……”怎么办？
司琴哭得泣不成声。
楚惜颜心底却异常地冷静。怎么办？要是最后真是萧北景拿了天下，那只能说，天命难违。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楚惜颜缓缓道，“就算是最后他拿了天下，也不会是因为我。”
“而且我相信君浩，有他在，楚惜北不会输。”楚惜颜接着道，“我好像没有和你们说过，萧北景不知道我在天机阁的真实身份，利用就更谈不上了。”
她微微垂眸，地面上的青砖纹路典雅美丽。清冷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要是最后楚惜北输了，我就穷极一生帮他复国。天机阁还会屹立于天茫山，永远也不会错。”
换言之，错了也要把它变成对的。
司琴怔怔地看着她，眼泪无意识地向下流。她觉得哪里不对，她要得结果不是这样的，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对楚惜颜说出这番话的。
萧北景站在门外，听着门里的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出来。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他拿了天下……”
“萧北景不知道……利用……楚惜北输了，我就穷极一生帮他复国……天机阁永远也不会错。”
为了天机阁永远不会错，她什么事都愿意去做？即使是牺牲她自己，即使是嫁给他。
哦，差点忘了她说过的，为了她所谓的师门之志她是愿意牺牲的。
萧北景漆黑的眼眸里浮现出淡淡的自嘲，他没觉得心痛，因为他本来就没期待太多。
他只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很冷。
他往后退了一步，甚至还想着脚步再放轻一些，小心被听见。
他转身离开，像是从未来过一般，笑意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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