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姝端坐上首，点点头：“好，我正要听你们说说。”
李静姝是安排了任务给女科学生的。
她们不仅仅要跟着各村产婆实践接生技艺，尝试利用新工具新手段，降低生产风险等，还负责统计婴儿小孩的畸形率、夭折因素等。
但凡跟生育生产有关的事项，都在她们观察的范围。
“主母，我们昨日在永宁镇，发现有小孩染恶疾，症状来看，应是天花无疑。”
李静姝一愣，天花？
她所处的时代，天花已经被消灭了，作为人类唯一被消灭的传染病，离她太远了，远到她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后，都下意识忽略了。
“我等按传染病处置，做了隔离等措施，其他也无能为力，特意回来禀报主母。”
李静姝脸色凝重地点点头，闭上眼睛，开始调取特定的记忆回忆。
天花最早发现能追溯到三千年前的埃及，中国对于天花最早的记录在晋代道家葛洪的《肘后备急方》，书中指出中国最早的天花出现在东汉光武帝建武年间，是从匈奴人那边传来的。
从东汉到现代，也是接近两千年的纠缠啊。
其传染性和毒性凶猛，致死率在三成以上。
宋朝据说已有种人痘的技术出现，但没有明确的实证。
真正能确定种人痘的时期，是在明代隆庆朝代，那时候已有成熟的种人痘技术，有痘浆、旱苗、痘衣法等，都是种人痘的方法，死亡率降低了很多。
满清时期最着名的自然是康麻子。也是在康麻子时期，俄国派人来学习种痘技术，后来又扩散到土耳其和欧洲等地。
1796年，英国人詹纳根据种人痘的技术，又观察挤牛奶女工不患天花事件，得到启发，试种牛痘成功，安全率更高的牛痘法就逐渐代替了人痘法。
当然，如今又有牛痘法最早出现在中国的考据，因为满清时期，太多着作被传教士偷到海外，满清又在销毁这些着作，造成断代和难以考证。
李静姝闭着眼睛回忆，周围的人们早已安静下来，她们也能感受到一股沉静宁静的祥和气氛，相当的神奇，不由纷纷打量自家主母。
这双目阖着的主母，跟玉观音像别无二致啊。
李静姝缓缓睁开眼，让人有一种是菩萨睁眼的错觉，一时令场中诸人有些慌乱不已，不知道该不该跪拜。
一脸懵逼地看着略显慌乱的众人，李静姝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李清美有些尴尬地回应：“主母神似菩萨，我们一时失了心神。”
李静姝挑了下眉毛，没想到这些家伙能经常见到自己，还是堪不破皮囊相。
“这天花极其恶毒凶猛，极易传染，你等可做好了自我防护和隔离的措施？”
“回主母，我等当时并未上前观察，只是按照所学做了应急处理，应是无碍，接下来该如何做，还请主母示下。”
李静姝从跪坐起身，背着双手，一边微微皱着眉头说道：“来人，去请贺县令和沈济大夫前来。”
立马有人出门去寻。
“其余等贺县令他们来了再说，你们这次处理得很好。”
李静姝要求的就是首先保护好自己，至于后世医生追求的奉献精神，李静姝并没有拿出来宣扬。
种子很宝贵，其他再说。
等贺县令他们来了之后，家里人也聚在了一起，听闻天花又出现，人人色变。
古代人营养条件不好，小孩如果患了天花，死亡率估计在四成以上。
“大家莫急，如今只在永宁镇发现一处，已及时隔离，接下来只要处置妥当就好。”
“乡君，可是有法子治这天花？”
沈济立马拱拱手问道，众人一脸热切，心道这只有天上来的神女有办法了。
李静姝摇摇头：“若已患上天花，并无医治之法。”
哪怕后世也没有。
众人不免心下失望。
“但我这有预防之法，虽有风险，但危险小了很多，谓之种牛痘法。”
“一旦成功，今后则永不患天花。”
众人大喜，心道这才符合认知，乡君怎么可能会没有办法？
沈济连忙说道：“永不患天花？乡君，这可是能活万民啊。”
李静姝却摇摇头：“成功后的确可以永绝天花，但此法并非人人能用。体弱、年老、疾病在身等，如果用此法，亦有性命之危。”
众人不由冷静下来。
李静姝必须把话说满说清楚，不然传扬出去，自己的责任会变成无限连带责任。
“但九成以上的人是安全的，如今天花已经出现，必须做好隔离和接种之事，否则悔之晚矣。”
“县尊，公审之事一律再押后三日，我们先处理天花。”
“好。”贺县令点点头，他自己也是有小孩的。
沈济问道：“乡君，何为种牛痘？”
李静姝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先吩咐道：“将我接下来所言，俱抄录纸上，之后要张贴各处，以安民心，亦为推广接种所用。”
令姜等人立马准备好纸笔。
李静姝背着手，踱步，边回忆边说道：“但凡患过天花不死之人，今后都不会再患天花，这是因为其人体内已有对抗邪气之物。”
众人恍然大悟，点点头，这是比较早就发现的一个现象，完全可以理解。
“牛会长牛痘，有患过牛痘之人，也终身不会再患天花。”
咦，众人觉得又长知识了。
“取牛痘种人身上，其人会有轻微的天花症状，但不易致死，痊愈后就相当于得过天花而不死，终身无虞天花之恶。”
这样解释原理，大家都懂了。
沈济又连忙问道：“乡君，这种，是怎么个种法？”
李静姝接着又把种牛痘的方法仔细描述了一遍，操作上没什么难点，注意讲究卫生，别交叉感染就好，这里不再赘述。
另外就是熟苗理论，可以进一步增大接种的安全性，李静姝也一并说了。
天花这玩意，只靠病人作为病源传染，一旦全民接种，可以跟后世那样消灭的。
要知道，三千年的历史，天花起码消灭了两亿多人。
后世也没有有效治疗天花的方法，预防接种是最好的，哪怕以李静姝如今的体质，她没把握也没胆子去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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