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是她一直待在族里，没怎么接触过外面的人和事，没被世俗磨过，才保得住这份澄澈——也难怪二十出头，还能有这般直爽的性子。
正想着，他忽然想起岚飘渺要去占星阁寻人的事，忍不住好奇问道：“岚圣女，你说要去占星阁找人，能不能说说，你要找的是谁？”
岚飘渺闻言，指尖微微攥紧，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坦诚道：“不瞒张兄，我要找的是我堂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父亲是她的伯父。”
见她没藏着掖着，张明明有些意外，对她的印象又好了些，接着问：“你堂妹？她怎么会在占星阁里？”
“我堂妹打小就聪明，尤其喜欢推演星象、奇门遁甲这些东西。”岚飘渺缓缓道来，“占星阁有位长老看中了她的天赋，把她带回阁里收作亲传弟子。只是占星阁的人都不知道，她和昆仑仙派还有牵连。”
一问一答间，屋里的气氛莫名变了味。表面上是闲聊，可张明明接连追问的架势，倒像在查问什么，让人心头发紧。
张明明也察觉到不对，连忙起身给岚飘渺添了杯热茶，心里却悄悄盘算起别的事。
等他重新坐下，望着岚飘渺，笑意里多了几分试探：“这么说，你堂妹在占星阁里，地位应该不低吧？”
话锋一转，他脸上的笑意更深：“既然岚圣女有求于我，我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岚圣女愿不愿意帮个忙？”
岚飘渺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张兄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绝无二话！”
张明明斟酌着开口：“我想请岚圣女托你堂妹，在占星阁里找找你之前见过的那位神秘前辈。”
这话让岚飘渺瞬间僵住，眼睛猛地睁大，满是惊讶：“张兄的意思是，那位前辈是占星阁的人？”
张明明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就是个猜测，想试试罢了。”
“这有什么难的！正巧我也想再见见那位前辈呢！”岚飘渺一口答应下来。
早在长亭那次见面，她就猜到那神秘人十有八九是张明明的父亲。她既明白张明明想寻亲的心思，自己也想当面谢谢那位前辈的恩情，自然不会推辞。
事情谈妥，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岚飘渺便起身告辞了。张明明在茶室又坐了会儿，喝了三杯茶，才慢悠悠起身，朝院子走去。
院子里，夜无常正懒洋洋地躺在长椅上，眼皮耷拉着，像睡着了一样。听见脚步声，他连眼皮都没抬，含糊地问：“聊完了？那小妮子找你干啥？”
张明明没直接回答，而是朝夜无常拱了拱手，问道：“八师兄，我听说焚天殿有个规矩，所有新入门的弟子，都得去一趟占星阁，是不是真的？”
夜无常慢悠悠地掀开眼皮，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得像早就知道这事：“是那岚族小妞跟你说的吧？”
张明明老实地点了点头。
夜无常望着院子里随风晃悠的竹影，缓缓开口：“原本啊，这事该等你正式入门，我们几个师兄弟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跟你说。六师姐特意交代过，说你刚经历了不少事，别再给你添心思了。”
“添心思？”张明明眉头一下子拧成了“川”字，满是疑惑地追问，“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事，您倒是跟我说明白啊！”
张明明那股非要问出个究竟的劲头，让夜无常瞬间收了慵懒姿态。他“腾”地从长椅上站起身，神色骤然绷紧，目光像两道利箭似的锁着张明明：“你确定要听？这里头的事，一旦装进心里，可就再也卸不下来了，未必是你能扛住的分量。”
张明明没有半分迟疑，头点得格外坚定，眼底满是不容动摇的执拗：“我最烦揣着谜团过日子！早弄明白，心里才能落底，总好过日后日夜琢磨，反倒扰了道心。”
夜无常抬眼望了望天边沉得越来越快的暮色，重重叹了口气，抬手抓了抓额前凌乱的发丝，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六师姐早料到你会这般较真……罢了，今天就跟你把话说透。外头都传，焚天殿和占星阁在昆仑西麓是‘铁打的交情’，牵扯最深。可实情哪是这样？两家根本没那么多往来，不过是咱们焚天殿弟子常往占星阁跑，才让人瞎猜罢了。”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眼神里添了几分说不出的凝重：“咱们师尊，也就是这一代焚天殿殿主，十年前曾和占星阁阁主一同推演天机。师尊看见的画面，说是‘噩梦’都算轻的——焚天殿的未来被无边黑暗裹得严严实实，连整个天下都成了尸山血海的炼狱，到处是残垣断壁，哭喊声能把天掀了。以师尊的修为，见了那景象都惊得浑身发颤，你想想，那天机里的劫难得有多恐怖？”
“后来呢？”张明明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连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后来师尊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拉着占星阁阁主没日没夜地想办法破解。”夜无常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沉重，“占星阁阁主为了再推演一次，硬生生耗掉了三十年阳寿，才勉强从天道里抠出一线生机。可天道有规，这转机不能明说，只传了师尊二十四个字的谶言……”
“承道之途，融灵补阙；昭昭仙世，星火恒传；千载劫波，遇九得存！”
夜无常的话音还没落地，张明明就不自觉地把这二十四个字念了出来，语气里满是难以掩饰的震撼。
夜无常闻声一怔，随即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看向他：“小师弟，这话该不会是那岚族小妞提前跟你透了底吧？”
张明明默默点头，夜无常转头望向院角随风摇曳的竹影，继续说道：“没错！就是这二十四字谶言。另外还有半句隐秘批注，只有殿主和占星阁阁主两个人知道，连我们这些师兄都没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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