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引擎轰鸣好似野兽发狂,一辆暗红跑车像脱缰野马,猛冲向路边单薄的三轮车!
“轰——”
撞击声响彻街道,三轮车被撞得凌空翻滚,张明明的养父母如同被甩出的破旧玩偶,沉重地摔在路面。鲜红的血立刻流淌开来,沿着沥青缝隙扩散,颜色扎眼。
周围的行人都被惊得愣住,有人举起手机录像,有人交头接耳,但没人迈出一步。
那辆跑车晃悠着停住,两名身着昂贵潮牌的年轻人推门下车。领头的黄毛青年扫了眼倒在地上的夫妇,骂骂咧咧:“不长眼的乡下人!也敢拦我的车?嫌命长吗?”
男人的腿已经变形,肋骨戳破了上衣,口中不断冒血,却强撑着仰起脸,死死望向他,嗓音沙哑得厉害:“小……小伙子,行行好……送我媳妇去医院……她撑不住了……”
他每吐一个字,就有血从嘴角溢出,可那双暗淡的眼睛里,写满了绝望的恳求——他顾不上自己,只盼身旁的妻子能有一线生机。
男人痛得身体抽搐,神智渐渐模糊,却仍能看见妻子头旁的血泊在变大,乌发浸在暗红液体里,像一团污浊的墨迹。
“救她?”黄毛撇嘴冷笑,抬腿往男人肩膀踢了一脚,满脸嫌弃地啐了一口,“你们这两个老穷鬼碰坏了我的定制超跑,没叫你们赔得底儿掉已经够意思了,还指望我发善心?”
旁边的青年也跟着上前,用鞋尖拨了拨男人的手臂,语带轻蔑:“穷鬼就是会装可怜,撞了车还想碰瓷?赶紧滚开,别在这儿碍卢少的眼!”
“我不图钱……只求你们叫辆救护车……家里还有俩孩子等着啊……”男人哭喊着,用肘部艰难地向前挪了半尺,跪在两人脚边,布满沟壑的脸贴着发烫的地面,不停磕头,前额很快破皮流血,与地上的血污融在一起。
“哎哟!卢少你瞧,这穷酸样真够贱的!”后边的青年指着他乐出声,拿出手机对准男人录像,“这段能让我朋友圈火一把!”
两个年轻人像看街头表演那样笑着,仿佛面前并非两条垂危的生命,而是供他们消遣的乐子。
而张明明就立在十几米外的暗处,全身如同被冰冻住,连小指都无法弯曲。
他双眼灼热发红,胸腔里的愤怒如烈火烹油,指甲掐入肉中,却只能僵立原地。
这是埋在他心中二十年的旧伤,是养父母惨死的真实场景,此刻正无情地重现。
那对躺在血中的男女,是每天天不亮就给他做饭的人,是舍不得吃穿供他上学的人,是养育他二十载的亲人!
张明明觉得心脏仿佛被铁钳夹住,凭他的医道修为,一眼便知:如果十分钟内送到医院,养父母完全有救。
哪怕当时有位旁观者拨打急救电话,哪怕那两个混账能生出一丝怜悯,结局都会不同。
但他们没有,他们像碾碎虫蚁那样,轻蔑地夺走了两条性命。
张明明咬得牙关作响,身体因仇恨而战栗:当初复仇时,他竟让这两畜生死得太痛快!早该将他们的魂魄镇在封魔山巅,受尽业火灼烧万载,叫他们永远沉沦苦海,不得超生!
可无论他怎样暴怒,都无法突破那层无形的禁锢。
他只能看着男人的呼救声渐渐低沉,看着女人的胸膛不再起伏。
直到警笛声由远及近,两个青年才神情慌张,急匆匆爬进撞烂车头的跑车,猛踩油门溜走。那辆几乎报废的车,竟还能开动,成了他们逃离现场的依仗。
男人瘫在血泊里,用尽残存的力气,抖着手握住妻子僵硬的手指,话音轻得如同叹息:“孩他娘……我对不住你……没保住你……”
“可明明和婉如还小……他们往后……可怎么过……”
这两句如同即将熄灭的烛光,话音落下,他的生命也跟着走到尽头。手臂颓然滑落,双目圆睁,却已失去所有光彩。
待警察与急救人员抵达,只能将白布蒙上两具遗体,作出“现场死亡”的结论。
此刻,张明明骤然清醒,发觉自己仍立于“断尘桥”上,周身杀意几乎化为实体,双眼红得骇人。
“孩子……是你吗?快来拉妈一把……”
熟悉的女性嗓音忽然从背后传来,轻柔温暖,恰似养母唤他回家吃饭的语调。
张明明浑身剧烈一颤,眼中的血色迅速消退。
紧接着,养父那朴实的嗓音也响起来,带着忍痛的颤声:“明明啊……爹这条腿疼得厉害……你不是懂医术吗?快来帮爹看看……”
他再也克制不住,痛苦地合上双眼,肩膀不住发抖,骤然回身。
倒在血泊中的养父母竟出现在面前——女人头发依旧沾着血迹,男人额上的伤依旧明显,但张明明未曾留意,他们眼中掠过一缕极淡的、异样的诡诈。
“爸……妈……”他喉头哽咽,泪水滑过脸颊,落在桥面,溅起细小水花。
“好孩子,到妈这儿来……妈疼得受不了……”养母伸出手,朝他轻轻摆动,指头上还凝着未干的血迹。
“明明……救救爹吧……爹真的不行了……”养父面容扭曲,话音里充满苦楚的乞求。
张明明的心仿佛被钝刀来回切割,每一下呼吸都带着裂痛,可他望着那两只伸来的手,慢慢摇了摇头。
夫妇二人脸上显出诧异,追问的声调带着不解:“明明,你是不是不肯认我们了?”“你是不是还怨我们没早点和你说亲生的事?”
张明明抬起头,深深呼吸,再次睁眼时,眸中所有软弱都已消失,只剩下锐利的冷静:“能重新看到你们,我心里很高兴。但我很清楚,我真正的养父母绝不会站在这‘断尘桥’上叫我转身——他们一生,都在推着我向前,盼我过上好生活。”
他的语气从温和转为平淡,抬手轻轻一摆:“你们,消失吧。”
张明明双眼紧闭,手指不受控制地轻颤着。尽管清楚眼前都是假的,但当那声“散了”出口的刹那,胸口还是传来一阵撕扯般的痛楚。
这和当初硬生生推开养父母时的心痛,几乎一模一样。
“孩子,你真不要我们了?”
“我们是你爹娘呀……你怎能这样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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