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西照着招租广告上的电话拨了过去。
“你好，这里是金地地产。”一个男人的声音，年轻得像是高中生。
“你们派人过来一下，我要租产业园十一号楼底层的商铺。”言西也不废话。
“请问是要租哪个屋？我们好安排带对应的钥匙。”
“都带上吧，我全部租了。”
“……”对方沉默了几秒，“大哥，你不会是同行派来捣乱的吧？”
卖灌饼的怀疑自己是同行，现在中介也这么想，世界到底咋了？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了么？
“我现在时间很紧张，别再磨叽了。”
挂完电话，又等了几分钟，一个小哥骑着电驴来到他旁边。
言西看到他脖子上挂着的金地地产红色工牌，说：“不用客套了，就是我打的电话，这一圈门面，我全租下来多少钱？”
“呃……大哥，你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咋了？不是写了旺铺吗？我盘几个旺铺，有问题？”他反问道。
“不是，我们这里一共也没租出去几个铺面，你一来就说要租一圈，这一圈至少得有二十多个店吧，你租这么多店干嘛？”
这个小伙子是不是傻？送上门的生意还往外推？
“我自有用处，你就告诉我多少钱吧。”
小哥从单肩包里取出一个本子，翻了翻，说：“十一号楼，十一号楼，哦，找到了，A0101至A0124共二十四个门面，其中A0118有人租了，剩下是二十三个，每个门面的面积都不一样，大概是三十平到六十平的范围……”
“你就按六十平来给我估。”言西直接选上限。
小哥又掏出一个计算器，支棱一根手指慢慢敲起来：“呃……我们租金是一平米二十块钱一天，含水电费，物业管理费是五块钱一平一天，按一个月三十天，那就是一间铺面每个月四万五，二十三个门面就是一百零三万五千块，一年的话一千两百四十二万元，呼，妈呀，这么多钱。”
他居然自己都觉得贵？这个卖东西的人脑子不对劲吧？
言西看了看计算器上的结果，说：“还行，毕竟也不是每个屋都有六十平，你带我进去看看。”
“大哥，你是不是没听清楚？一千多万一年，另外还有押金要付的哦。”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以客户为中心？
这个小哥从头到尾都在替言西操心为什么买那么多、买来干嘛、租金是不是太贵……
不过大概率是觉得言西掏不出这么多钱，回头把他耍一顿，又失望又浪费时间。
“大哥，你如果只是看看而已，咱就别每间都打开瞅了吧？一间间的看，太浪费时间了。”小哥果然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同意，我也不想浪费时间，你随便给我开一间瞧瞧就行，没问题的话，剩下的二十二间也不用看了，咱们直接去签合同就行。”
小哥仍然觉得言西在开玩笑，但出于职业道德，他只是叹了口气，接着找出钥匙把两人面前的卷帘门捅开了。
装修自然是谈不上，属于刮了大白就交房的那种状态，顶上有个灯泡，墙上有几根水管，仅此而已。
租这种铺面还要先装修一下，耽误的时间也算在租期内，自然是不划算，所以到现在都还没租出去。
言西想起在答谢宴上抽到的二十万装修代金券，正好可以派上用场，至少四五间屋有着落了。
他是这样计划的，留两三个门面做仓库放花末的面膜，剩下的全卖小吃，轻装上阵，这样装修和设备都会简便不少。
刚才联系的灌饼属于其中一种小吃，接下来再从五八同城去雇一些做凉面、凉皮、凉粉、凉糕、奶茶、凉茶、果茶、花茶、酸奶、炒冰、麻辣烫、鸡蛋仔、蛋烘糕、钵仔糕、龟苓膏、枣糕、炒板栗等等的民间小能手。
这片写字楼几十栋呢，十一号楼又正好在中间位置，几万张嘴巴的需求，或许真的有搞头。
“走吧，咱去签合同。”言西很满意，再说了也就一千万而已。
“真，真的？大哥，你是走路过去还是怎么弄？你开车了吗？”
“我没开车，远吗？”
小哥发动电驴，朝前坐了坐，说：“大哥，不嫌弃的话，就坐我这个电动车嘛，几百米，走路还是要好几分钟的。”
能省力，何乐而不为呢？
言西坐到他身后，电驴的轮胎被明显压扁了好几公分。
开到店门口，小哥锁好车，请言西到了一间洽谈室坐好，又恭敬的倒上了一杯水，转身就去跟店长汇报。
店长长得又高又胖，带着金丝眼镜，一缕山羊胡子跟浑圆的外形显得特别违和。
他快速安排手下准备合同，接着小心翼翼的开门坐进洽谈室，掏出一盒华子，向言西递出一根，问道：“大哥贵姓？”
言西摆摆手，说：“免贵姓言，不会抽烟。”
“言总是吧？你包那么多店面，是要做大生意哇？”
“算不上，我有个公司在那个楼上，兄弟们996很辛苦，一天三顿都没着落，我呢盘几个店，给他们弄点吃的，不过分吧？”
这还不过分？定外卖多方便、多便宜啊，这些铺面连装修都没有，啥时候才能正式开始供应呀？
但店长聪明，顺着他的话往下捋：“言总深谋远虑，对员工更是关怀备至，我这个店长跟你一对比，就显得太差劲了。”
这个店长怕是德云社毕业的吧？这么会当捧哏。
“麻烦店长多叫几位员工一起处理，我真的比较赶时间。”
“当然，当然，言总放心，马上就好。”
“你们这些门面房是什么代理模式，还需要户主过来签吗？”
“不用不用，是全权代理，跟我们签了就行。”
“那就行，你先去帮我催催，我要打几个电话。”
店长识相的退出了洽谈室，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
“对了，那个0118的店，有时间也帮我问问看他能不能搬走，我有强迫症，差他一个店，始终有点膈应。”
店长忙点头：“哦，好的，好的，包在我们身上。”
开店的工作其实还挺烦琐的，除了有地有人，还要办一堆手续。
好在帝都这方面资源非常丰富，只要愿意掏钱，总有人能帮你跑腿儿。
言西联系了一个代办营业执照的事务所。
对方很干脆，可以把餐饮小店需要的手续全办齐，简直是一条龙服务。
帝都有要求，小于两百平米的餐饮小店一律不给注册，于是言西把二十三个店联合一起注册成一家大店。
言西交待了，店名就叫“有点东西”，只要在工商网站先注册上，进入审核流程，这店就算是基本开起来了，任务也就搞定了。
回头再挨个儿挂小招牌，有点饼、有点凉、有点皮、有点糕、有点奶、有点烫……
过了一会儿，店长和几个店员抱着一大摞合同，蹑手蹑脚的走进来。
“一共多少钱？”
“言总，我们刚才核算了一下，一年是九百四十二万，押金交一个季度，是二百三十五万五千，一共是一千一百七十七万五千，你要不要再自己核一核房本的面积？”
二十三个房本，那得核到啥时候去了？晗晗那边还等着的呢，没时间啊。
“房本复印件给我一下，我带回去慢慢核。”
“哦，好的好的。”
签完合同，言西手都写酸了，他歇了半分钟，把一千多万按店里的账号转了过去。
“合同和钥匙就先放店里，太多了，我改天来取。对了店长，再麻烦你一下，”他在一张纸上写了一个号码，说，“你们找人跟这个师傅联系一下，带他去从二十三间里挑一个，挑好了就把那间屋的钥匙给到他。”
“随便挑啊？”店长手捧号码，吞了吞口水。
“对，随便挑。还要最后再帮我一个忙，给我拉回那个楼，我回公司。”
于是电驴再次启动，言西回到了十一号楼楼下。
乘电梯来到七楼，走到西南角，傻了。
多来玩的招牌没了，办公室里除了灰尘啥都没了。
他马上拨出欧阳的电话：“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thenumberyoudialedispoweroff……”
难道欧阳乔治卷款两千万跑了？
晴天霹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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