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妹比言西预计的早了那么一点点，他腾了个身边的座位，说：“这位是罗老板，在高新开发区有几个店面，准备配一个做美甲的妹子，虽说是我极力推荐的，罗老板还是要亲自面一下。”
小胖妹对罗队礼貌鞠躬，用椒盐普通话打起招呼：“罗老板，你好，我姓余，你叫我小鱼儿就行了。”
小胖妹终于拥有了外号，这个称呼还挺可爱。
罗队跟她点点头，演老板明显比演其他的更局促一些，估计缺少了生活经历。
“你以前做过的那些，有没有照片，先给罗老板看看三。”言西提醒道。
小胖妹真会来事儿，热情的坐到罗队旁边，拿出手机进入相册，翻起来。
而言西则趁机背下了开机密码，对隔壁桌的反扒高手飞过去一个小眼神。
“小鱼儿，你给罗老板现场做一个呗，来个最高技艺的，画几条龙，再镶几颗珍珠，来个龙吐珠，可以不？”
“鹰哥，你真是会开玩笑，哪儿有女娃娃画龙的嘛，要画也是画凤凰。”小鱼儿仰头笑了起来。
“没事，你就当我是男人，就画他说的龙吐珠。”罗队一脸认真。
小鱼儿瞧瞧两人，打开箱子，自信的说：“行，我来搜个图，对着画。”
言西立刻递上自己的手机，手机展示着一张双龙戏珠的照片，说：“我找好了，就画这个。”
小鱼儿歪头看了看，说：“这个简单，马上开始。”
他又拿出一百块给她，说：“你去吧台点个喝的，照着一百块钱的点。”
小鱼儿随手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拿着一百块喜洋洋的朝吧台小跑而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撞疼你吧？”高手借一个擦身而过的机会将小鱼儿的手机变到了自己手里。
“解锁密码是，你跟他说一下，再提醒他打开飞行模式。”言西小声对罗队说。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拿出手机敲了敲，接着朝言西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小鱼儿开心的回到座位，坐回罗队的对面，说：“罗老板，咱们先弄右手吧，我给你修修指甲。”
罗队稍微挽起袖子，伸出右手，摆在小鱼儿面前。
“哎哟，罗老板，你一看就是女强人，虽说你的手指比一般妹妹的瘦，但是可不像她们那么细腻，是不是被钞票给磨的呀？哈哈。”小鱼儿开起玩笑。
但对罗队来说可能不是玩笑，她脸是很精致，身材是很纤瘦，但是因为公安这个职业的关系，她的一双手丝毫称不上什么玉手。
甚至可以说有点糙，手背的指关节和手掌边缘都有明显的茧。
可能除了手，她还有更多这样长得糙的皮肤，只是被衣服遮住，看不到。
“让你做指甲，你评论人家手干啥子？手不嫩，难道你有办法嗦？”言西端起一直舍不得喝的漂亮拉花嘬了一小口。
“咋个莫得，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女性用品，罗老板，我回去查一查，给你推荐几个护手霜和去角质膏，保证你的双手焕发第二春。”小鱼儿肉呼呼的脸蛋乐呵的笑了起来，特别有亲和力。
言西看在眼里，想着，这个小鱼儿反应挺快，嘴也甜，性格还柔和，说不定会是一个推销面膜的小能手。
修完指甲，她又拿出一个小锉刀，把指甲边沿打磨光滑，嘴里可一直没有歇着。
“罗老板，你跟我们鹰哥是咋认识的呢？”
“不该问的别瞎打听。”言西插了一句。
“我能成老板，全凭他当年借我的七千多块钱，我说的没错吧，鹰哥？”罗队暗藏唏嘘。
可不是嘛，如果言西那个晚上没有掏一堆钱给她，又自称是猫头鹰的话，这两条平行线根本不会相交，也就不会让她在这里冒充老板。
“还是你命好啊，有些妹妹借了他的钱，就成了各种老板的好朋友，你懂的。”小鱼儿眨眨眼睛。
显然她也知道被贷款坑进坐台的套路。
不可能不知道的，那些女的都是她同事，茶余饭后肯定是要互相问的。
“那你呢，你又是咋和他认识的呢？”罗队如法炮制了一个问题。
“我呢没文化，刚来帝都的时候啥工作都找不到，结果在网上遇到一个自称老乡的，说给我介绍一个来钱快的活路，那个人就是鹰哥。”
难怪言西装猫头鹰从来没有被她怀疑过，原来是占了老乡这一条特征，巴蜀话立功了。
“那按你的意思，他还是你救命恩人了呗？”罗队不屑的说。
“嗨，咋个说呢，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人的命都是有轻有重的，咋可能每一个都活得光芒万丈。
你一个大老板可能想象不到，我老家那里的人穷得很，饭都吃不饱，好多娃娃生下来就饿死了，能活我这么大已经是菩萨保佑。
我也想跟那些帝都的妹妹一样去上学，去上班，或者是嫁个好男人，当一个舒服的家庭主妇。
但是一步错步步错，我这样的人哪有资格妄想那种生活，鹰哥不是救了我，但确实给了我另一种生活的可能。
罗老板，你可能不信，别看我现在挺胖，以前的我是挺漂亮的哦，至少收拾打扮一下迷倒的客人不计其数。
现在不行了，长期在那种地方烟熏火燎，我的气管出了毛病，不吃药不行，药又都是激素，一吃就止不住的长胖。
现在我比以前胖了一倍，鹰哥那边早晚也得让我下课，不如自觉一点自己离职算了。”
小鱼儿这种个体在社会里连万分之一都占不到，但她在命运面前的无能为力却能代表每一个为了活着而打拼的女人。
罗队就是女生里的佼佼者了，且不说她为了今天的成绩付出了别人几倍的努力，就算是现在这水平，也只是让她争取到和一些明显不如自己的男生平起平坐而已。
更何况小鱼儿这种原本就是社会最底层的姑娘，为了改变命运，她没有什么可以选择的。
未受她人苦，莫教她人善。
在小鱼儿面前，言西和罗队都没有资格去说教，去指责。
她只是为了活着，她能有什么错？
小鱼儿打磨完了以后，拿出一个长条形的细网格软棍子，说：“罗老板，我再给你抛个光哈，抛光以后，指甲油才能附着得均匀，这个龙才能画得巴适，不然就是坑坑洼洼的，只是抛光以后，你的指甲会薄一些，会觉得不舒服。”
罗队盯着言西说：“抛吧，我顶得住。”
抛光完成后，罗队的指甲特别光亮，连桌上的台灯都映了出来。
小鱼儿拿出一个小瓶子，往五个指甲上精心涂上一层透明的油，说：“罗老板，这个就是打底，等干了就可以开始画了，还要等几分钟，我帮你查一下刚才说的护手霜那些东西哈。”
说完就要伸手去掏手机。
嚯！这还了得？！
“干嘛呢？”言西立刻喝道，“那只手就不做了？你见过化妆化半张脸的吗？”
罗队马上把另一只手伸出来，摆在桌上。
小鱼儿苦笑着：“鹰哥，我错了，我是怕一会儿搞忘了嘛，要得，那就先整指甲，你记得提醒我一下哈。”
“搞快干正事，分不清主次嗦？”
“嫑催嫑催，一会儿画错了就拐了。”
一位扎小辫的男服务员端着咖啡来到桌前，对小鱼儿说：“你好，你点的咖啡。”
送完咖啡后，他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站在原地搓手，说：“几位，再过十分钟，咖啡就停止供应了，不过愿意继续消费的话可以点些酒，我们马上就把酒水单送过来。”
他说得很委婉，言下之意就是夜场时间开始了，不喝酒就请圆润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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