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总走后，王怡大为不满的问：“欧总，你为什么要听这个人的？百度那么大一个公司，肯屈尊来咱这里谈合作，还送了一堆福利，凭什么三言两语就把人家打发了？”
欧阳跟言西相视一笑，对她说：“好事多磨，别担心啦。”
面对一个完全不懂互联网的小姑娘，他不需要多说什么。
言西也对她客气的说：“王总，请问下一家什么时候到？”
王怡瞪了他一眼，忍了一口气，拿起手机出门，过了一会儿回到会议室，说马上就到，随后就下楼去了。
“哥，能给我个心里价吗？”欧阳趁着没人，悄悄问了一句。
言西竖起一根手指，说：“不能低于这个数。”
有那么几秒，欧阳连呼吸都停止了，他看出来了，这一根手指代表的是一个亿。
只是自己激情编码敲出来的东西，居然就能值一个亿？这是以前给甲方干活时做梦都不敢想的数字呀。
“这么多钱，不是因为你的代码敲得有多么精美绝伦，你应该也能知道自己和资深程序猿的差距。
之所以值这些钱，是因为你现在掌握的客户信息，这些客户正好是三个大厂最缺的客户。
要山寨一个咱的APP，可能人家只需要半天到一天，但想获客，想精准命中这个市场，那就难了。
等着吧，总会有识货的人出现。”
言西的话就像是一粒定心丸，让欧阳彻底平静下来。
两人又聊了几句，这边王怡已经带着几个人进了会议室。
这一次，对方也是三人，带头的是一个快四十岁的男人，一米七几高，寸头，也戴个眼镜，眼眶凹陷，体型偏瘦，笑起来很质朴，牙还格外的白。
男人身后跟了两名年轻人，一男一女。
王怡介绍：“这位是阿里帝都研究院的姚总，旁边两位是他的助理，小李和小营。
姚总，这位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欧总，旁边是总架构师言总。”
这三人流程清晰，上来就依次分发名片，诚意上比百度强多了。
都坐好以后，助理小李从包中取出一个水杯，端正的摆在姚总面前，接着又拿出一个黑色的小本子和一支笔，也一并放到了姚总正前方。
王怡招呼手下的妹子给大家倒水。
欧阳一开场就寒暄起来：“听口音，姚总是帝都附近的吧？”
“没错，我是唐山人，哈哈，欧总好耳力，这段时间我见过很多年轻的创业者，你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有成功人士潜质的。”姚总的普通话特标准，就像是腹腔发音，十分浑厚。
接着欧阳把公司最近的情况大体介绍了一番，姚总也很耐心仔细地边听边记。
等他介绍完以后，姚总说：“我这边是参与公司市场战略制定的，说白了，就是跟着几个P11，拍脑袋定一下公司接下来几年的市场发展方向及定位。
我们其实一直在转型，从淘宝、天猫，到支付宝，再到阿里云，以前是CtoC或BtoC，现在我们专注于toB的业务，给各个公司做科技赋能。
不过我这次来并不是要赋能你们公司，那是阿里云事业部的职责。
我来，是希望探讨一种合作模式，让你们也成为赋能者，为众多企业提供支持和服务。
某些企业用热搜做自己的卖点，呵呵，热搜哪有热销来得有力度？
阿里这么多年来，在市场精心谋划、紧密布局，可以说是引领市场前进的方向，是当之无愧的开拓者。
但是，百密一疏，我们确实漏了一个市场，甚至可以说是很大一个市场，就是老年人群体。
我们以前认为，把客户群定位到中青年就行，因为他们会老，等他们老的一天，我们自然就做到了全年龄层覆盖。
毕竟让一个老年人学会使用我们产品的成本太高了。
可是没想到，我们打算放弃的领域被一个不起眼的拼夕夕盯上了，全国老人每天最喜欢的事就是在群里玩砍一刀，砍来砍去，这些老年人的群体画像被拼夕夕弄得越来越精准。
知道它现在有多值钱吗？一千六百多亿，美金。
这是我们的重大失误，是我们研判的巨大偏差。
阿里一直在寻找重拾这块市场的机会，直到发现了你们这个产品。
简单的说，我们很感兴趣！”
前一个毕总的话让欧阳和王怡失望地低下了头，而这个姚总的话却又让这两人充满了期待。
拿他们和一千六百多亿美金市值的拼夕夕做比较，那这钱肯定不会少。
欧阳手心捏了一把汗，问道：“姚总，所以你们打算的合作模式是？”
姚总悠闲地拧开了水杯，抿了抿，接着又往嘴里灌了大半杯，不紧不慢地扣好水杯，看着对面的三人说：“我们想把你们这个APP买下来。”
王怡激动地脱口而出：“您打算出多少钱？”
同时，欧阳有些紧张的问了一句：“只是APP吗？”
姚总一副必胜的表情，说：“对的，只是你们的APP，一个亿，买你们的源代码和数据。
你还是多来玩的总经理，你的员工仍然是你的员工，你的服务器也还是你自己的服务器。
据我所知，你们本来是一个做游戏的公司，拿这些钱投入你们自己的主业，应该挺不错吧？”
这个价位确实达到了言西的预期。
能把一个APP卖出这么高的价格，欧阳无疑是非常成功了。
王怡已经捏紧拳头暗自说了一句噢耶。
欧阳听到一个亿，也似乎心动了，至少买卖是公平的，钱也是实打实的。
但言西清清嗓子，跟百度一样，这也不是他想要的合作：“姚总，请允许我发表一下个人看法。
一个亿买一个APP，换做别人可能立马就签合同了，我们也很难拒绝。
不过请注意我的措辞，我说的是很难，并不代表不会。
我知道阿里一直想打造一个横跨各行各业的数据帝国，就像之前的IBM。
你们比任何一个国内的企业家都更加深刻的知道数据资产的价值，不能容忍市场上还有游离在掌控之外的数据。
就像你刚才提到的toB的科技赋能，其实在我看来就像是在卖数据。
机房、服务器捅破天了能值几个钱？只有不断更新的数据才是实实在在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摇钱树。
你们瞧上的不是我们APP本身，只不过是我们获取数据的方式和结果。
其实一个亿买的也不是APP，而是买走了别人与你们竞争的资格，买来的是你们数据帝国的安全感。”
姚总拍起手：“精彩，阁下说的相当精彩！
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APP会诞生在你们公司，真是藏龙卧虎。
但是生意始终是生意，在商言商，我拿出最大的诚意，一亿五千万，条件还是一样。
错过这村真的就没这店了，我劝各位慎重考虑。”
说完，他用手指在小李面前敲了敲，小李马上从包里取出合同，双手摆在他面前。
一亿五千万，只要欧阳点点头，马上就能到手。
王怡瞪圆了眼睛，笨拙的用手捋了捋头发掩饰自己的紧张。
“哥，咱签吗？”欧阳转头望着言西。
“欧总，今天我不能撒谎，这个合同我不想签。”
欧阳伸手在言西手背握了一下。
这个阳光的大男孩，手心居然是冰凉的。
“不好意思，姚总，我听我哥的，一点五亿的确很诱人，但我们不打算以这样的方式卖掉自己的孩子，抱歉。”欧阳起身稍微鞠了个躬，“王总，麻烦送客。”
王怡紧紧捏着拳头，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欧总，这可是一亿五千万，不要？你是不是疯啦？”
姚总带着助理起身，留下了合同，自信的说：“你们可以再考虑考虑，愿意签字的时候通知一声，再会。”
等这几人走后，言西问欧阳：“老弟，你失败过吗？”
“嗨，哥，只要有你在，就算再多失败一次，我也不怕。”
好兄弟，那就让我们一起再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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